沈清瀾被遠處傳來的一道聲音驚住。


    顧不得研究手中的妝盒要怎麽才能將它打開,為不被人瞧出妝盒有被人動過的痕跡。


    她盡快將妝盒按原來的樣子,將它擺放好,匆忙出了皇後的寢殿內。


    不過說來也是奇怪!


    她明明聽到了有人喚了一聲‘太子妃’,眼下她都走出了院子。


    沈清瀾回望背後的方向。


    雖是冬日,但今日天氣極好。


    金色的琉璃瓦上空,被餘暉染紅的天空相互映襯。


    難道是她‘做賊心虛’出現幻聽?


    “太子妃!”


    這次是近在咫尺的一道熟悉的聲音,沈清瀾猛然回頭間,頭上的步搖也跟著搖擺。


    宮女隻當是自己驚嚇了沈清瀾,連忙躬身求饒道:“太子妃恕罪!”


    沈清瀾快速調整好了心態。


    “無訪,”


    她一臉欣喜地伸手去拿婢女手中的鳳簪。


    “這正是本宮遺失的那支鳳簪。”


    她又仔細查看一番,發現完好無損,隨即問道:“你們是在哪兒尋到的?”


    “回太子妃,是在鳳儀宮外的一處花叢下。”


    沈清瀾細細回想了片刻道:“本宮想起來了,那時恰有一隻野貓竄出,本宮受了點驚嚇,許就是那時遺失。”


    她有意將這鳳簪丟得有些隱蔽。


    從鳳儀宮折返回壽安宮時,殿內的宮燈已經盡數燈火通明。


    遠遠就聽到白日裏沒有的絲竹繞梁之聲。


    殿內的一支舞蹈吸引著眾人的目光,沈清瀾悄悄坐回自己的座位上。


    她一入殿,皇後身邊伺候的嬤嬤便附耳,不知在皇後耳邊低語了些什麽。


    隻瞧見,皇後目光落在她身上這套,重工刺繡的紅色宮裝上時,眼角抽了抽。


    這可是她為賀映月備下的最滿意的一套衣裙。


    竟被她搶了去。


    “太子妃換身衣裙可真夠久的!”


    羨臨淵說話之餘目光落在,大殿中央的那支舞上。


    為首舞姬臉上的一顰一笑勾人心魄,身姿婀娜,流光溢彩的舞服穿在她身上,襯得她在眾人裏最吸引人眼球。


    沈清瀾順著她的目光看去。


    “色痞,美人當前都擋不住你這張臭嘴!”


    羨臨淵側目,上下打量沈清瀾一眼,臉上的表情不明。


    “就你!美人?”


    他這什麽眼神?


    沈清瀾低頭打量自己一眼,小情緒一下子又被他激了起來。


    雖說這套流彩暗花宮裝上的花樣不是她所喜。


    今日是太後壽宴。


    各宮娘娘們料定軒崇帝會出席,個頂個的都拿出了,自己最好的一麵示人。


    而沈清瀾這身顏色雖喜慶,卻也不出挑。


    出席今日這場合並無不妥!


    況且——


    沈清瀾說話間目光瞥到軒崇帝坐於太後身側,收斂了心氣。


    她朝他大大地翻了一個白眼:“我怎麽啦?我看就是你腦子有病,美醜都分不清!”


    “你——”


    羨臨淵大怒。


    眼前這個人,好像能輕而易舉將他激怒得內心暴跳。


    她倒好。


    甩下一句,便專注起眼前的這支舞來,不再多給羨臨淵一個眼神。


    燈火輝煌的宮殿內,輪番上演的都是各宮娘娘們,為討太後歡喜,而精心為太後準備的歌舞節目。


    前幾支舞沈清瀾看得還算新鮮。


    再喜歡也經不住一直輪番上演呐!


    她覺得好生無趣。


    借著喝水的間隙,目光四下觀望在座各位的反應。


    都是一副標準擺拍的笑臉。


    不。


    許也有與她想法一致的人。


    羨永安手中的琉璃盞對著她舉杯示意,她回敬。


    二人隔空互動。


    “你與皇叔相識?”


    一道冷聲從頭頂上方傳入她耳中,語氣中帶著輕蔑。


    “太子妃不要忘了,你是有夫之婦!”


    美好的人或者事物,總是讓人忍不住想要多看上兩眼的。


    沈清瀾從前隻是聽聞,今日一見,果然如外界傳言。


    宮中的這位永安王,不僅生得龍章鳳姿,人還怪好!


    今日皇後當著太後及各宮娘娘的麵,向她發難。


    這是料定了她沒有給太後備下壽禮。


    幸得眼前這位慷慨,誤打誤撞間竟幫了她這麽大的忙。


    觀羨臨淵話裏的意思。


    他也認為沈清瀾定是有為太後準備壽辰禮的。


    大言不慚之前,也不說先問問對方。


    要是當時,她拿不出呢?


    何其尷尬!


    羨永安這個人情,她得找個機會當麵好好謝上一謝。


    羨臨淵看向對麵的羨永安,二人也默契地隔空舉杯。


    沈清瀾隻當是羨永安在與自己互動,也將手中杯子抬了抬。


    幾人都放下手中的杯盞。


    沈清瀾這才咬著牙槽,昂首挺胸看向身側的人,學著他的樣子,回以同樣的一聲。


    “你與我的關係,旁人不知,難不成太子也忘了?”


    有夫之婦怎麽啦?


    人前腳才幫了自己這麽大的忙,她對自己的恩人客氣點不是應該。


    羨臨淵被她再次揶揄,拂袖臉朝另一側望去。


    沈清瀾也往外側挪了挪。


    二人之間,恨不能就此劃出條楚河漢界出來。


    舞姬退下。


    壽安宮恢複了寧靜。


    太後臉上笑意盈盈,和聲道:“好好好,統統有賞。”


    話音剛落。


    太後身邊的宮女們像是事先準備好了,隻待太後一聲令下。


    幾個宮女們端著太後的賞,去往在座的各位席邊。


    沈清瀾竟也有份。


    難不成,她離席後羨臨淵也有為太後安排?


    她盯了羨臨淵幾秒,沒得到任何回複。


    就在這時,眾人起身異口同聲道謝。


    沈清瀾也跟著人群起身謝恩。


    正在她以為才藝表演就此告一段落時,皇後笑容可掬地說:


    “聽聞太子妃擅長音律,不知你夫婦二人可為太後現場彈奏一曲助興呢?”


    嘖嘖嘖,好大一出戲。


    皇後這麽一說話,殿內先是陷入一片寂靜,眾人不敢言語,目光都聚焦在沈清瀾二人身上。


    就連羨永安也靜靜等著。


    明眼人都知道皇後這是說著最溫柔的話,卻專戳人脊梁骨。


    梅貴妃袖中握著帕子的手也不由跟著一緊。


    她這個兒子,自小便有過目不忘的本事,小小年紀早已滿腹詩書。


    軒崇帝還隻是王爺時,便親自將這個嫡長子帶在身邊。


    後來軒崇帝登基,還專門為羨臨淵請了太傅教導。


    歸來這些年,更是直接讓他處理著部分的朝政。


    說是幹著皇帝一樣的活,也不為過。


    對外界來說,羨臨淵唯一的缺點就是,他人生中為質的這幾年。


    難不成指望,大堰那蠻夷之地教一個質子琴棋書畫不成?


    “誰人不知太子身體尚未康複,與太子妃合奏怕是不穩妥。”


    梅貴妃直覺自己的兒子應當是不擅音律,隨即出言阻攔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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