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你不怪她了?用心疼她來說服心疼自己的你?”


    吳泛的話語裏帶著一絲探究,眼睛一眨不眨地看著喬楚覃。


    喬楚覃抬起頭,眼神平靜而堅定,“她現在身邊需要人。”


    吳泛像是聽到了一個無比荒謬的笑話一般,嘴角瞬間勾起一抹嘲諷的笑意,眼神中滿是不屑,冷冷地說道:“她需要了你這麽多年,到頭來走的時候有過哪怕一絲一毫的猶豫嗎?”


    喬楚覃聽聞此言,像是心中壓抑許久的情緒終於找到了一個宣泄口,長長地歎了一口氣。


    那歎息聲中飽含著無奈與苦澀,仔細看去,他的眼底竟隱隱泛起了一絲紅色,像是有什麽東西在眼底深處燃燒著。


    他自嘲地扯了扯嘴角,問道:“很窩囊,是嗎?”


    吳泛看著喬楚覃這副模樣,心中不禁泛起一陣不忍。


    將頭別向一邊,避開了與喬楚覃的對視。


    就在這時,啪嗒一聲輕響打破了沉默。


    喬楚覃手中的打火機燃起了火苗,他緩緩將火苗湊近嘴邊叼著的那根煙,點燃了煙絲。


    火星在黑暗中閃爍著微弱的光,煙霧緩緩升騰起來,模糊了他的麵容。


    喬楚覃深吸了一口煙,緩緩吐出一個煙圈,聲音有些沙啞地說道:“你不也猜到了嗎?她的狀況。”


    吳泛像是被觸碰到了心底最敏感的那根弦,狠狠地咬緊了後槽牙,腮幫子上的肌肉微微鼓起。


    他的眼中閃過一絲憤怒,語氣中帶著不甘地質問道:“我猜到了,但為什麽要你買單?她這幾年過得不好,難道你就過得好了嗎?”


    喬楚覃靜靜地站在那裏,指縫間繚繞的白煙如同虛幻的思緒,緩緩地散盡。他的身影在這一過程中顯得有些落寞,又似乎帶著一種難以言喻的堅定。


    良久,他終於直起身來,低沉的聲音在寂靜的夜色中響起:“因為,她回來了。”


    話音剛落,男人身後的車燈突然亮了一下。


    那一瞬間,強烈的光線刺破了周圍的黑暗,就好像一道希望之光,猛地照亮了那些被塵封在記憶深處的往昔歲月,那些曾經充滿陰霾的黑暗角落,也在這刹那間被光明所觸及。


    短暫的沉默之後,他的聲音再次傳來,語氣裏多了幾分篤定:“而且,她值得。”


    這幾個字像是從心底最深處發出的喟歎,又像是對某種信念的執著堅守。


    “如果她現在這樣的情況,我不陪在她身邊。那我還是喬楚覃嗎?”


    溫熱得有些發燙的水,如同細密的針芒,不斷刺激著蘇怡笙的感官。


    她就那樣呆呆地站在花灑下,水流從頭頂傾瀉而下,可她的思緒卻像是飄到了很遠的地方,整個人仿佛要溺死在這花灑噴出的水流正中一般,眼神中透著一絲迷茫與無助。


    突然,“嘩”的一聲,水聲戛然而止。


    外麵的何茵滿臉疑惑地看向出來的人,“哎,你不是洗澡嗎?”


    蘇怡笙像是從某種狀態中突然驚醒,她慌亂地扯過外套,發尾已然被水淋濕,此刻濕漉漉地貼在後背,幾縷頭發還在不斷地滴著水珠,順著她的脖頸緩緩滑落。


    她顧不上這些,眼睛裏透著焦急。“我出去一下!”


    邊跑出門外,撥通了喬楚覃的電話。


    “哥,你回去了嗎?”


    喬楚覃的車剛剛駛過路口,掃視一眼街景,緩緩停在了拐角處。


    “剛過路口,落東西了?”


    喬楚覃目光在車內緩緩環視了一圈,狹小的車內空間盡收眼底,然而並沒有發現有任何像是被落下的物品。


    “路口?你……你就在那兒等我一下!”蘇怡笙的聲音從電話那頭傳來,帶著一種急切。


    “你要出來?”


    喬楚覃微微挑眉,右腳再次穩穩地踩下油門,雙手熟練地操控著方向盤開始調頭。


    車子在馬路上劃出一道流暢的弧線,他一邊專注地看著路況,一邊對著手機說道:“別出來了,我開回去。”


    很快,車子駛回了原來的地方。


    喬楚覃遠遠地就看到了那個站在路邊等待的女孩,路燈昏黃的光灑在她身上,她的頭發濕漉漉的,衣服也有些淩亂。


    喬楚覃不由得蹙了蹙眉,眉心處微微皺起一個小疙瘩。


    他拉開車門,就在這一瞬間,蘇怡笙直直地撞入他的懷中。她的十指像是用盡了全身的力氣,緊緊地扣住他的腰腹之處。


    男人明顯地一怔,身子猛地一僵,受著她衝過來的重力影響,被迫踉蹌地朝後退了兩步才穩住身形。


    不過,他的雙手幾乎是下意識地就摟上了她的肩頭,手掌感受到她身體的微微顫抖。


    “怎麽這樣出來了?”


    蘇怡笙的發梢還在不斷地滴著水珠,那些水珠像是斷了線的珠子,一顆一顆地滴落在他的指節處,冰冰涼涼的。


    喬楚覃的眉頭皺得更緊了,“一會兒該著涼了!”


    蘇怡笙輕輕咬住下唇,抬眼間,眸中的那一抹水色泛起,就這麽一瞬間,喬楚覃的表情仿若被施了定身咒般凝滯住了。


    “哭什麽?”


    喬楚覃的聲音裏帶著一絲疑惑。


    “喬楚覃,你以前不是這樣的。”蘇怡笙的聲音有些發顫,像是努力壓抑著內心翻湧的情緒。


    “什麽?”喬楚覃皺了皺眉頭,眼睛裏滿是不解。


    蘇怡笙心急如焚,心裏好似有千言萬語在激烈地碰撞著,可那些話就像被雜亂的絲線纏繞著,堵在嗓子眼兒,怎麽也說不出來。


    “你變了。”


    男人低低地笑了一聲,笑聲有些空蕩。他的眼眸深處,仿佛有什麽東西悄悄地黯淡了下去,像是一顆星辰隱入了烏雲之後。


    “哪變了?”


    蘇怡笙抬眼望著他,卻不知為何說不出緣由。


    “你以前,不是這樣的。”


    喬楚覃低眸,一時不懂她在說什麽。隻見她的眼角噙著淚,那淚在眼眶裏打轉,連下唇都微微顫抖著。


    那模樣實在惹人憐惜,緩緩伸出手,一下一下地摩挲著她的後背,那動作輕柔又緩慢。


    “前言不搭後語的,叫我回來就是說這個?”喬楚覃的語氣裏帶著幾分無奈。


    “草莓吃太多中毒了?哭成這樣?”


    蘇怡笙往他懷裏又拱了拱,她用力地搖了搖頭。


    “不是,我很認真的!”


    喬楚覃沒有言語,隻是靜靜地站著,空氣仿佛凝固了一般,隻有他的手還在她的後背緩緩移動,像是無聲的安慰,又像是在思考著什麽難以抉擇的事情。


    二人就這般靜靜地相擁著,時間在他們的擁抱中緩緩流逝。


    期間,不時有路過的人目睹這一場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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