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1 邊軍(上)


    楚慎很快將南夏邊軍集結峪山邊境的軍情上報,盛京瞬間緊張起來,隻有隆慶帝雲淡風輕。


    入夜,寧遠與雲軒被隆慶帝傳去了靜心殿。


    “南夏的五皇子藍臻,你們了解多少?”隆慶帝坐在上位問道。


    寧遠與雲軒早已收到卿言讓聆風閣送來的消息,以為隆慶帝問的是日前集結在峪山邊境的玄甲軍,寧遠便先行回話:“回陛下,南夏的這個昭王戰功顯赫,武藝高強,是南夏峪山邊軍的主將,他禦下的李慕青更是少見的帥才,據說此次集結在峪山的玄甲軍便是他親自訓練的精銳,或可以一當十。”


    寧遠與藍臻也是有過一場生死與共,二人甚至為了卿言的安全通力合作過,算是有些情誼,是以在隆慶帝態度不明時,寧遠並未有所偏頗,說得客觀而中肯。


    可雲軒對藍臻的印象卻是對他家言兒不懷好意的登徒子,他仍記得在隨縣,卿言與藍臻拚酒那晚,他衝進偏院時看到藍臻親吻言兒的那一幕,若不是言兒不省人事他無暇分身,真該狠狠的揍藍臻一頓,可大局為重,雲軒順著寧遠話說道:“南夏昭王不似有勇無謀之徒,此次峪山玄甲軍集結,或許另有所圖,而非與我大齊為敵。”


    聽了這般分析,隆慶帝笑了起來:“看來你們對他的印象不錯,今後共處東宮,必然也能和睦。”


    隆慶帝的話讓寧遠和雲軒一時不知所雲,聽著讓人迷糊。


    可共處東宮一句,讓二人頓覺不妙。


    隆慶帝接著說:“南夏皇帝願遣五皇子前來和親,與我大齊修好,訂立永世同盟。”


    這個消息直接讓二人愣在當場。


    “好了,你們下去吧。”隆慶帝揮手讓二人退下,顯然,今天的召見就是告知二人,很快,卿言會在他的安排下再添一位側駙馬。


    二人穩了穩神,行禮退下,收到如此消息,一時不知該如何是好。


    二人回到雲軒的博覽齋,剛坐下準備商量,瑞王便來了。


    “殿下。”二人微微福禮。


    瑞王卿桓也不與二人客氣,被貼身內監扶坐在上座。


    “南夏和親一事可有應對?”瑞王得知二人被隆慶帝傳召,聆風閣又傳來昭王和親的消息,他自然是要來過問的。


    寧遠道:“當今聖上立的是女儲,強鄰竟然願意遣皇子和親為婿,這對本朝都是有百利而無一害,更何況和親之人還是南夏邊軍主將,不僅武藝高強還智勇雙全戰功顯赫,我大齊少了邊境威脅不說,還白得一員大將,無論如何都沒有拒絕的道理。”寧遠客觀分析道,“隻不過,若是和親示好,南夏大可遣公主前來,如今我大齊適齡的皇親公子,未娶正妻者至少有三四人, 這遣皇子入贅,卻是明顯示弱,甚至有討好之意,南夏目前局勢,雖國力比我大齊稍遜一籌,但也不至於忌憚到這種地步,況且如今秋戎雖已稱臣,卻仍蠢蠢欲動,南夏此時示好,不是錦上添花更像雪中送炭。”


    “沒那麽複雜。”雲軒不屑地開口道,“藍臻中意言兒許久,自己按耐不住,非要上趕子來做小。”


    “什麽?”寧遠詫異。


    “可有依據?”卿桓也疑惑。


    “言兒從隨州送他入南夏時,他為了給言兒拔毒,拚著走火入魔也要親身涉險,事後我曾問過洛清,此舉有損壽數,怕是不能頤養天年了。”雲軒將知道的都說了出來,對藍臻不知是該感激還是痛恨。


    聽到這兒,寧遠和卿桓皆不語。


    寧遠想起之前為秋戎稱臣一事,眾人秘密前往隨州,藍臻對卿言的安危就十分關心,凶險時甚至多次以命相護,這確實超出了一個合作者該有的協助。


    而卿桓雖沒有與藍臻有太多交集,可聽到思承零星的匯報,也覺得藍臻對卿言的心思不那麽簡單。


    “若是如此,事情便好辦了,南夏既無陰謀,便隻剩這個昭王明麵上的陽謀了,他既鐵了心要來做小,那便讓他嚐嚐做小的滋味兒,以小妹的性子,這個藍臻怕是要在我大齊後宮孤獨終老了,哈哈哈哈。”卿桓笑道,既然南夏和親一事如此簡單,那便不需要防範了。


    三人又將近日的消息交流了一下,分析了局勢覺得,對卿言似乎沒有不妥,卿桓便離開了。


    卿桓走後,寧遠抓住雲軒就問:“拔毒是怎麽回事?”


    剛才瑞王對拔毒一事似乎沒有疑惑,這事兒好像就他一個人不知道。


    雲軒想了想,把事情來龍去脈全都告訴了寧遠,寧遠沉默不語。


    可二人對藍臻和親一事卻雙雙歎氣。


    “又來一個,你打算如何?”雲軒讓侍人拿來一壺酒,挑眉看著寧遠。


    這入東宮的男人,若是沒有寧遠的首肯,言兒怕是看都不會看一眼,可就算是有了寧遠的幫助,也是需要天時地利人和,才能得了言兒的青睞,他自己便是最好的例子。


    “我?這與我何幹?”想起藍臻,寧遠有些生氣,雖然知道言兒作為女儲,也是未來的女皇,必定會三宮六院,自己也是做過心理建設的,所以,雲軒的位置,他早就默許,甚至推波助瀾,當然,這也是因為不僅與雲軒有兒時情誼,更因為雲軒是知根知底的自己人。可藍臻卻是個外人,還是個多智近妖的外人,寧遠心裏對他不免排斥。


    “言兒的性子你還不清楚嗎?隻要你一句話,言兒就敢抵死不從,就算被迫就範,她也敢將藍臻晾著直到天荒地老。”雲軒笑,她的言兒是什麽都敢做。


    “言兒自會有決定,我先走了。”寧遠想起藍臻就頭疼,他還需要時間消化。


    雲軒無奈,看著寧遠離開博覽齋,便更不待見藍臻了。


    與長公主的駙馬和側駙馬招呼過之後,隆慶帝立刻下旨,將藍臻賜給卿言為側駙馬,朝中上下一片嘩然,如此重大的變故讓晉王驚詫,險些沒有忍住,在朝堂上直接反對。


    強鄰的皇子入贅,還是名悍將,晉王覺得自己的勝算又少了三分,再加上東南邊陲的永安侯邵豐對自己的示好一直態度不明,讓他此時又煩躁了起來。


    想想和親一事,也算是晉王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原本他想將自己的庶長女送去南夏,做二皇子藍靖的側妃,藍靖是南夏皇位最有力的爭奪者之一,在大皇子藍鬱被貶為庶民後,他更是與南夏司徒一族聯係密切,希望能促成和親。司徒一族從中斡旋,南夏皇帝確實也動了和親的念頭,現下,這和親之事,竟從送公主變成招皇子,如此變故,打了晉王一個措手不及。


    晉王把單九州招來書房,單九州是晉王手下最得力的謀士,此時要破局,還需一個妥善之法。


    “王爺,既是和親,便可有來有往,方能更加鞏固同盟。”單九州道。


    “你是說咱們也送個公主去南夏?”晉王道。


    “王爺英明,不過,隆慶帝必是不會讓您的女兒嫁去南夏,白白讓您多一個盟友,但南夏皇帝卻是可以指定一個公主嫁過去,兩相比較,隆慶帝必然是要妥協的。”單九州很快就給晉王出了個主意。


    這倒是個不錯的補救辦法,雖然沒能遏製住儲君,但原本的目的達到了,也不算太失策。晉王對單九州點了點頭,單九州會意,立刻去辦了。


    盛京的局勢緊張已久,隆慶帝對朝堂的清理,並沒有因為和親皇子的小插曲而停止,反而越演愈烈了。


    此時隆慶帝若是想與晉王大動幹戈,這駐守東南邊陲的永安侯邵豐,就成了舉足輕重的人物,所以隆慶帝親書了一份密函,由聆風閣送去給了卿言。


    隻是卿言被隆慶帝遣往東南邊陲牽製永安侯邵豐一事,寧遠、雲軒和卿桓三人皆不知情,隆慶帝不僅將三人瞞住,更是旁敲側擊卿言,東南邊陲一切事物均不得求助三人。


    卿言握著密函,眉頭微皺,藍臻看著她一臉心思沉重的樣子,不由得問:“小言兒,何事苦惱?說出來或許為夫可以幫的上忙。”


    若說此前藍臻自稱為夫還是嘴賤,現下可真是名副其實了。


    “你自己看。”卿言把密函遞給他。


    藍臻猶豫了一瞬,接過細細看了起來。


    “小言兒,有我和洛清在,定能護你周全,完成使命。”藍臻不以為然的笑笑。


    “你們不在我也能完成使命。”卿言斜睨了藍臻一眼,“我不過是疑惑,為何父皇要專門送來一封密函,囑咐我不可將此事泄漏給他們三人?”


    雖說東南邊陲一事關係到此次朝堂清洗的成敗,但這三人卻是最不可能背叛卿言的三人,若說是為了試煉卿言,那麽隆慶帝不可能不知道,現在自己身邊除了思承,還有洛清和藍臻,而且隆慶帝自己也派了秦勉來助她,所以,不讓三人知道試煉之事是借口,那麽隆慶帝的真正意圖到底是什麽呢?


    “定是他們三人中有內奸,你父皇在提醒你。”藍臻立刻得出結論。


    咚——卿言給了藍臻一記暴栗,說道:“你胡說八道什麽,寧遠、雲軒和我哥,你覺得他們三個有可能背叛我嗎?若真是如此,他們跟自殺又有什麽區別?”


    的確,夫君和胞兄,這都是一榮俱榮一損俱損的身份,三人無論如何都會是卿言最堅強的後盾,可隆慶帝似乎對這種忠誠提出了質疑,讓卿言百思不解。


    “或許是……”卿言眼睛一亮看向藍臻,“或許是為了迷惑對手,故意讓我孤軍奮戰,好讓對手以為我們離心了。”


    一直以來,晉王在暗處使壞已經不是一次兩次了,可總是苦於無法抓到實質性的證據,而要把先王在位時就封的一品親王拉下馬,自然是需要通敵叛國或謀朝篡位這樣罪無可恕的名頭。晉王向來謹慎,屢次三番都用替罪羊脫罪,所以要引魚兒上鉤,需下血本才行。


    “若真是如此,小言兒你父皇還真對你,信——任——有——加——。”最後四個字,藍臻是一字一頓說出來的,可見他他對隆慶帝做法的憤怒。


    “你幹脆直說我父女之間親情淡薄行了,何必陰陽怪氣拐彎抹角的諷刺我。”卿言斜睨他,一副不待見的樣子。


    “我哪敢諷刺你,我自己還不是一樣,比起你的淒慘,我是有過之無不及。”藍臻趕緊陪笑。


    卿言一聽,反而尷尬了,若說親情淡薄,藍臻可是一出生就被嫌棄了,於是安慰藍臻道:“皇家親情向來如此,兄弟鬩牆骨肉相殘都是常態,親情淡薄不過是常規操作罷了。”


    “那可不!”藍臻一下子就高興起來,他靠近卿言,貼著她的耳朵曖昧說道,“以後我可是你的夫君,定會讓你體會到什麽是熱情似火如仙如夢,可不會就這麽淡薄了事。”說完還在卿言的耳垂上舔了一下。


    卿言嚇得條件反射般的彈開了,她用手捂著自己被舔的耳朵,指著藍臻,漲紅著臉怒視他:“你,你,你——”


    “如何?要不要再來一次?”藍臻無視卿言的怒意,仍舊嬉皮笑臉的調戲她。


    “你給我出去。”卿言實在忍無可忍了,把藍臻趕出了房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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