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城之戰中,我寫過一句話,這世界上有衣錦還鄉,披褐懷玉。


    今天,老李衣錦還鄉了……


    那天,陳龍把最貴重的青銅鼎送給了老李,陳龍感激老李五十多歲的年紀,還為自己孫子獨身追擊綁匪,麵對槍口絲毫不懼。


    老李盜墓起家,他對古董行並不太喜歡,而且他孑然一身。


    離開金陵之前,他找個古董店,把陳龍送他的青銅鼎賣了,換成了金條和龍洋。


    今天,老李和六爺、陳二爺、查幹、還有拔都和幾個蒙古人,到了老李的故鄉。


    記得一句古話,富貴不還鄉,如錦衣夜行。


    曾經,我對這句話極其鄙視,現在,我比較認可,也認為有時候很必要。


    記得我二十三歲時候,就在某外企做了公司老總,管理千軍萬馬。


    當時,公司給我配的奔馳600,那時候是兩百多萬的車。


    回家過年了,司機給我送回老家,送到那個東北貧瘠的小縣城,每次,我都讓司機在縣城給我放下,他開車回家過年,我打個三輪車回大山裏老家過春節。


    我記憶裏好像一直邋裏邋遢,就像書中的六爺,不修邊幅。


    記得每一個大年初一,很多幼年夥伴和親戚來拜年,我都迷迷糊糊沒起床,起來後,我穿著我爹十幾年的破棉襖給大家逐一挨家挨戶拜年。


    我喜歡扮豬吃虎,喜歡考驗人性和測試人心。


    隻是很多事我越來越心寒……


    村裏人並不知道,我五湖四海也豪宅不缺,寶馬香車無數,黨政軍商朋友很多,也結交了無數黑白兩道豪傑,甚至奇珍異寶可以車載……


    隻是我不喜歡炫耀,我喜歡扮豬吃虎,披褐懷玉。


    可是,我覺得我錯了……


    記得演員黃渤說過,在你最弱小的時候,也是你身邊小人最多的時候。


    現在看來,這句話頗有哲理,人心不可直視。


    男人,如果你風光了,一定要衣錦還鄉一次,這會在家鄉給你帶來幾十年的好處……


    老李五十多歲了,他幾十年沒有回到家鄉,今天,他衣錦還鄉!


    老李的父母早已經故去,他有兩個哥哥,都是很質樸的鄉下人。


    鄉下人並不是貶義詞,山東的鄉人質樸,質樸的會讓你懷疑人生,我公司很多山東老鄉,真的豪爽通達。


    陳二爺和六爺、查幹他們都買了很多禮物,四哥趕著車拉著青黛和蘭蕙,還在後麵沒到。


    老李回了村子,這是個古老的村莊,我一直以為古代的村莊是不是都是殘垣斷壁?


    我錯了,任何年代,人,都會把家修飾的很好,即使土牆黑瓦。


    老李的兩個哥哥和鄉鄰都來看望老李,老李給大家很多禮物和江南特產。


    老李換了新衣服,頭上辮子梳理的很光潔,隻是臉上多了皺紋和滄桑……


    他的幼年夥伴都來看他,那些夥伴也都很老了,因為耕種和操勞,那些夥伴看起來都比老李蒼老很多……


    他們輪流著請老李吃飯喝酒,老李每天喝的醉醺醺的回到他哥哥家。


    陳二爺和六爺他們沒事就在兗州府遊山玩水,等著四哥的馬車,等著青黛和蘭蕙。


    老李依舊無醉不歡,每天和幼年夥伴喝酒,他講著過去,講著半生經曆,他們一起回憶著兒時的點點滴滴……


    每一天,老李他們醉的步履蹣跚,醉的搖搖晃晃……


    想起北大才子王憐花的一首詩:


    在古老的村莊


    我們漫步而行


    歌聲那麽瘦弱


    如此啊,我的好兄弟


    並肩走出酒館


    雙手扶住門框


    陽光那麽悠長


    如此啊,我的好兄弟!


    誰沒有過激情四射的青春?誰沒走過黃沙漫漫的古道?


    那些往事和故人,像盛開的花,凜冽的酒,像齊飛的落霞,一色的秋水……


    滕州靠近微山湖,六爺和陳二爺他們沒事就去微山湖上蕩舟,去看綿延百裏的荷花。


    湖水清澈,荷葉田田,白鷺和一些不知名的水鳥並不怕人,它們有時候岸邊一隻腳獨立,一動不動,像個木偶……


    水鴨子很多,這個時節都長大了,它們成雙成對的在水裏嬉戲,有時候竊竊私語的商量著如何繁衍後代……


    這天,老李、六爺和陳二爺他們正在喝酒,門外四哥的馬車到了,他們事先約定了地址,我很好奇,那時候沒有導航,如何找到坐標,可能一路打聽吧……


    青黛和蘭蕙這幾天在車上悶壞了,到了這個村莊,看什麽都很新奇。


    南喬也一起來的,一路上,她和餘猛感情不斷升溫。


    張文龍騎了幾天馬,很累,他到了老李的故鄉,在附近他們找了個客棧,他和四哥、梁風好好的睡了一天。


    而餘猛和南喬已經去了微山湖看荷花去了……


    不要以為古人很封建,古人對待愛情,甚至比我們這個時代更大膽,我們這個時代更多的是功利和盤算。


    寫到這裏,想起我的外婆,她說,她參加革命的時候,十幾歲,她十八歲的時候,認識我的外公。


    我外公比外婆大十三歲,原來有過兩個老婆,第一個包辦婚姻,性格不合離婚了,第二個老婆二十多歲病死,我外公和她感情很好。


    他妻子死之時,外公坐在大路上哭了幾天幾夜,直到哭暈……


    外公當時是解放區長,人很邋遢,不修邊幅,我都一直懷疑我的邋遢是遺傳外公基因。


    但是他很有威嚴,幼時讀過私塾,精通經史,殺伐決斷!


    外公在部隊裏開始追求外婆,外婆不喜歡他,嫌棄他邋遢,也覺得年紀差異太大。


    外公抑鬱成疾,吐血不止,不知道啥病,我覺得算相思病吧?那時候應該沒有非典和新冠,更沒有假疫苗。


    外公躺在床上生命垂危了,戰友們都勸我外婆去看一眼外公,外婆八歲就是孤兒,心腸剛硬,開始倔強著一直不去。


    後來,還是熬不住大家的勸慰,去看了病榻上的外公,那時候天天打仗,八路軍醫療條件很差,外公的住所很簡陋。


    外婆看見躺在床上奄奄一息的外公,床單和枕頭上都是吐的斑斑血跡,她頓生憐惜,給外公的被褥都給洗了。


    她拿起枕頭時候,發現外公枕頭下放著一把駁殼槍,她拿起槍,發現彈夾裏麵壓著兩顆子彈……


    我小時候,外婆總說,她一直懷疑外公那兩顆子彈是打算打死外婆的,然後外公自己自殺……


    每次說起這事,外公都沉默不語……


    外婆默認了外公的求婚,第二天,外公就病好了,我都懷疑是不是裝病。


    他們很快在部隊裏結了婚,結婚的時候很熱鬧,也一起咬吊在房上的蘋果,很多戰友起哄,很熱鬧,劇情可以參考電視劇那些激情燃燒的歲月……


    那年,我外婆十八虛歲,後來,她還為我外公坐了牢……


    結婚的時候,外婆在集市上,花了一塊大洋給外公的匣子槍換個牛皮的槍套,原來是木頭的,很笨重。


    這本小說裏寫的那個青黛送給張文龍的豹子皮包原型,也許就是因為外婆的那個牛皮槍套吧……


    今天,醒酒了,趴在被窩裏早早碼字,窗外,陽光明媚!


    想起我的外婆,天堂,還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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