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李看見查幹幾人被圍住處在下風,他把短刀隨手塞給黑炭,從常子死屍上拿起長刀,也衝過去廝殺。


    他本來身材高大,又會武功,雖然年紀不小,但是身手依舊敏捷彪悍,一寸長一寸強,開闊地方混戰用長刀是很有威力的。


    如果街頭鬥毆或者狹小地方性命相搏,短刀匕首就非常可怕,一紮上基本不死也會重傷。


    很多教人空手奪白刃的招數基本看看就完了,以後遇見歹徒如果拿著匕首捅你,你最好的辦法就是跑,或者有武器打掉敵人的匕首,因為很難空手奪過匕首來,實在無路可跑你再魚死網破。


    可是如果在開闊地方很多人群毆,長刀還是很有殺傷力。


    尤其會武功的人一把長刀掄圓了,基本拿著短兵器的人就很難靠近,這些匪徒們拿的武器長短不一,加上人心不齊,縮手縮腳,隻有被砍的份。


    老李一把長刀,舞的虎虎生風,匪徒們難以近身。


    有的匪徒的長刀還沒等舉起來,就被老李一刀劈倒。


    有的匪徒使用的的長矛也被老李幾下子削斷,看來老李年輕時候真的苦練過功夫和兵器。


    加上十幾年的戎馬生涯,他有著很強的實戰經驗和肌肉記憶。


    功夫,不是花架子,是快,準,穩,狠,是殺人技!


    老李幾十年沒有出手了,他記得最後一次殺人還是在一個陰風怒嚎的晚上。


    他追了三天三夜,在一個懸崖盡頭,親手剁了綁架他老婆孩子的那個土匪頭子的頭顱。


    從此之後,他再也沒有用刀,過年連隻雞都不殺。


    今天他手指一斷,也顧不上疼痛,怒從心起,殺紅了眼。


    他心裏想,他要盡自己一點力量保護好六爺。


    他想起二十年前,六爺和他萍水相逢,也這樣在那個雷電交加的暴雨之夜,奮不顧身的舍命在江寧府為他而浴血奮戰。


    那一夜,六爺也受了傷,不僅救了他和他老婆,還從敵人手中搶回來他那個死去的孩子。


    後來還是六爺給他兒子大青埋葬的。


    他也已經決定,就在今天,這條命,還給六爺。


    他一衝向匪徒們,匪徒陣腳馬上大亂。老李是拚命的打法,真的群毆和生死相搏中,武術套路沒啥用,因為你不知道戰場上多少未知和變數,亂拳還打死老師傅呢?何況大家彼此雙方眼睛都殺紅了。


    經驗,反應和肌肉記憶才是最有效的動作支配核心。


    還有狠,還有殺氣!


    一個人身上爆發出的殺氣足以嚇破不想死的人的膽,不是每個人都不怕死。


    老李,今天他是想死在這。


    老李的加入和拚命的刀法,查幹他們精神一振,也奮力跟進擊殺,瞬間兩三個匪徒死於他們幾人刀下。


    但是這些土匪依舊死戰不退,也都殺急了眼。


    此地民風彪悍,而且土匪裏麵也有好幾個會功夫的狠角色,他們刀法狠辣,如疾風暴雨的劈來,那些剛才慢慢後退的土匪又跟著衝上來。


    不一會兒查幹有兩個手下被土匪用刀砍傷了胳膊,血流不止。


    這樣下去,很快幾人就會命喪於此。


    四哥一直在馬車旁,守護著黑炭和箱子,他並沒有衝過去幫忙。


    六爺開始也原地沒動,他一直都沒有抽出他腰間的長刀,他隻是對著匪徒們射了幾支冷箭,幾乎每一箭都有匪徒應聲倒下。


    箭,是冷兵之祖,百兵之王。


    弓箭在冷兵器時代,曾經影響了幾千年來的無數次戰役,一度改變了戰局。


    這時天正中午,有點熱了,查幹和老李他們也氣喘籲籲,對方殺氣騰騰,越打氣勢越盛。


    包圍圈不斷的變小,土匪們實在人太多了。


    而且對方的土匪裏,有的是親兄弟,或者親戚,有的是結義兄弟,其中哪一個兄弟或者哥哥被殺了,他的兄弟們都拚命一樣,奮不顧身的衝上來報仇。


    土匪,也有義氣。


    六爺看看戰況,皺了皺眉頭,他有點始料不及。


    他大喊一聲:“往馬車這邊撤!”


    八匹馬都拴在馬車附近的幾棵老樹上,馬車在幾棵老樹的中間,八匹馬圍著大樹受到驚嚇亂轉,這裏易守難攻。


    他和四哥黑炭一直沒有離開馬車,他用馬車當掩護遠距離射殺土匪們。


    查幹他們聽見了六爺的話,慢慢的幾個人邊戰邊退到三棵大樹中間。


    土匪們緊跟著逼近,還是把他們幾人圍住。


    隻是忌憚六爺的箭,他們都不停下來,而是不停的轉圈圍著幾人遊走,這樣也很耗費體力。


    六爺有點心急,他低估了這些土匪的戰鬥力和不得到金子不罷休的決心。


    一時竟也無策,而且箭壺裏的箭也不多了。


    土匪們慢慢的逼近他們,最近的土匪隻有幾步遠,團團把他們圍住,都沒有往上衝。


    土匪們也氣喘籲籲,可能他們感覺勝券在握了,查幹幾個人不過是待宰羔羊,甕中之鱉。


    所以他們也稍作休息,一時並沒有急於進攻。


    這時在遠處觀望的十幾個土匪看見這邊占了上風,也呼喊著奔來相助,今天來打劫的這些土匪們分好幾個團夥。


    人就是這樣,每件事情發生時候,有奮不顧身的,有瞻前顧後的,有拖後腿的,有隔岸觀火的。


    一旦形勢出現轉變,自己這一方有優勢,就會迅速靠攏,及時站隊,以分一杯羹。各個行當和圈子都是如此,土匪們也是這樣。


    六爺和查幹原本以為殺死了常子和王宏,這些人會作鳥獸散,不想這些人在金銀財寶的利誘下,更加奮不顧身。


    至於常子死不死,看來和他們關係不大,他們關心的是金條,是金靴,是銀票。


    人為財死,鳥為食亡,六爺和查幹低估了人性。


    四十來人就這樣把查幹和六爺幾人都困在三棵大樹之間。


    查幹低聲對著六爺說:


    “怎麽辦?”


    他也一籌莫展,這些人肯定即使拿到了金靴子也一定要了他們的命,查幹的眼睛都殺紅了。


    “不要慌,不要離開馬車。”


    六爺低聲吩咐他也在腦子飛速轉動想著對策。


    對方稍作調整,就開始拿著武器慢慢的逼近,他們人數多了幾倍,卻沒有人出頭第一個衝出去。


    人,一旦形勢完全穩定了,就都開始惜命。


    都盼望著別人先上去衝殺拚命,自己撿現成便宜的,這也是人性。


    一個土匪獰笑著說:“放下金子和靴子,放你們走。”


    誰會相信呢?他們肯定拿到金子也要殺人滅口。


    他們有恃無恐的慢慢逼近。


    六爺微一遲疑,已經有了主意。


    低聲對老李,查幹幾人做了戰略部署,幾人都點了點頭。


    他看了看箭袋裏還有七支箭,他彎弓搭箭對著距離最近的一個土匪小頭目一箭射去。


    這一箭射中了那個土匪的胸膛,又一箭射在了最外圈一個土匪的肚子上,兩人低聲慘叫,他連射兩箭,不過輾轉之間。


    一些土匪聽見後麵也有慘叫聲,都不約而同的回頭觀望,以為六爺他們來了外援或者官兵。


    可是土匪們回頭看並沒有人來支援,不過是受了箭傷,又都聚攏著慢慢往前靠近,隻是誰也不想走在前麵,不過陣型也有點散亂了。


    “誰敢上,老子殺一個夠本,殺兩個賺。”


    老李一聲大吼,如晴天霹靂,他本來混濁的眼球已經充滿了血絲,他的刀尖指著逼得最近的一個土匪。


    土匪們都一驚,動作稍緩,這次並沒有像殺死常子那時候的一擁而上,而是都往後撤了幾步。


    老李砍的變形的長刀,六爺的箭百步穿楊,他們也很忌憚,不知道誰往前衝的快,倒黴挨一箭,扛一刀。


    看見土匪有點亂了,六爺迅速跳進了馬車,他從馬車車廂的的側麵夾層裏快速取出以前一直用布包著的一個長家夥。


    他站在車廂裏打開天窗,他的頭從天窗裏伸出來,手裏已經多了一支抬槍,這支槍,經過改裝,比正常的抬槍要短很多。


    他把槍架在車廂頂棚上就朝著土匪人群密集的地方轟了一槍。


    煙塵彌漫,幾聲慘叫,在冷兵器時代,火器的發明絕對是個奇跡,不是殺傷力多大,主要聲音像打雷,還她媽的有煙霧,持久不散。


    我們的遠古祖先就告訴我們,野獸怕火光,妖邪怕驚雷。


    一聲巨響,土匪們四散逃散......


    抬槍源自於大明軍隊的一種超大火銃,可用1枚大子彈或者多枚小子彈。


    它的特點是子彈射程較遠,威力較大,這槍更適合霰彈槍,六爺這個槍裏都是槍沙散彈,殺傷麵很大,隻是裝填彈藥比較麻煩,也費時間,但是足以對土匪們造成很大傷害和心理構成巨大震懾......


    與此同時,聽見槍響,老李和查幹幾人迅速用長刀砍斷了樹上栓馬的繩子。


    幾匹馬早已受驚,一直在四處亂蹦亂跳,一旦沒有了束縛,八匹馬發瘋一樣衝了出去,一下子衝散了匪徒的包圍圈,還撞倒了幾個土匪。


    隨後六爺放下抬槍,跳出馬車,抬手把僅剩的幾支箭射出去,對麵煙霧中倒下了幾個人。


    他放下弓,扔進了車廂裏,順手抽出腰裏的長刀和查幹幾人殺向了西北方,西北方土匪比較少。


    他事先已經吩咐了查幹老李幾人跟著他往一個方向衝殺,他們左右插花的s型穿插於土匪之間。


    很快土匪的包圍圈被打破。


    在敵眾我寡被包圍時,要集中力量先衝破最薄弱的環節,才能打開局麵,六爺這策略,符合兵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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