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牧敢拿自己的小兄弟打賭,柳若曦說的衣服,絕對不正經,是穿了不敢上街的那種。


    到時候衣服做好了,李秀玥這隻小白兔肯定得先試試,然後就被柳若曦大飽眼福,便宜占盡。


    最可惡的是,竟然還打著他的名號!


    可他能揭穿嗎?


    不能!


    因為衣服壓根還沒影呢!


    柳若曦完全可以反告他汙蔑。


    等衣服做出來了,也就和他沒關係了,以李秀玥的臉皮,根本不可能和他說這事。


    這如意算盤打的……幸虧柳若曦是女的。


    正所謂眼不見心不煩,蘇牧決定無視把青樓當成服裝店逛的兩女。


    ……


    我叫劉宇,當你看到這封信的時候,我已經死了。


    小時候家裏窮,不,不對,不是窮的事兒!


    那時候正值荒年,每家每戶都隻能勒緊褲腰帶過日子,我家和表哥家,都是如此。


    即便我父親識文斷字,也改變不了大家都得餓肚子的事實。


    那是我這輩子最開心也最難過的時光。


    難過自不必多說,挨餓總歸不是個讓人高興的事,但也正因為連飯都吃不上了,父親終於不再逼著我看那些讓人昏昏欲睡的“經典”,讓我難得多了些“玩樂”的時光。


    本以為忍忍就過去了,可誰都沒想到,災情越來越嚴重。


    父親平時以教書為生,學生裏多多少少也有幾個出息的,父親拉下臉麵,總歸是討要到了一些吃食,日子勉強還能過得下去。


    但表哥家就不行了。


    忘記具體是什麽時候,舅父找上了門,我出於好奇,便趴在窗口偷聽,得知舅父想托父親找些關係,將表哥送到宮裏。


    那時我尚且年幼,不知道“送進宮裏”這四個字代表著什麽,但我這人有個優點,不懂的就會開口詢問。


    那次我也是這麽做的,我問父親“宮裏”是哪裏,舅父為什麽要把表哥送到那裏去?


    父親這才得知我一直在偷聽,但畢竟不是什麽光彩的事,父親便委婉地告知於我,舅父家揭不開鍋,把表哥送到宮裏,是讓他去享福的,在宮裏不用挨餓,同時還再三叮囑我,這種“好事”萬萬不能讓旁人知道,會惹人眼紅。


    年幼的我確實沒四處張揚,但也牢牢記住了“享福”這兩個字,央求父親把我也送進宮裏去。


    卻不料父親突然勃然大怒,抽出教書用的戒尺狠狠打了我的手心,並且勒令我將學過的書全部抄寫三遍。


    我害怕極了,不敢違背,幾乎是哭著將書抄完,再也不敢提這件事,但心中卻隱隱多了些許不滿。


    有對父親的,也有對表哥的。


    我把表哥當成了奪走我進宮機會的假想敵。


    後來,隨著我年歲漸漸長大,才明白了“進宮”到底是什麽意思,心中有慶幸,不是慶幸自己沒進宮,而是慶幸表哥從那場天災中成功活了下來。


    舅父家除了表哥之外,都餓死了。


    又過了幾年,父親因病去世,許久沒有音信的表哥突然來了信件。


    表哥一直感念當年父親的幫助,讓他成功活了下來,隻是因為在宮中人微言輕,又有些仇家,這才一直沒敢聯係。


    另外我還得知了一件事,表哥突然來信,是因為在宮中立了大功,得到了皇帝的賞識,不必再看別人的眼色,這才寫信想要報答當年的恩情。


    我將家中狀況寫下,將回信寄出,半個月後,時隔十多年,我再次見到了表哥。


    表哥老了許多,得知我家道中落,贈予了我許多財物。


    若是父親在世的話,肯定不會接受,但沒有如果。


    表哥不能在宮外待太久,給我重新置辦了宅子,又帶我去拜訪了許多往日我隻能仰望的大人物之後,便匆匆離開。


    我的生活有了翻天覆地的變化,但我最後悔的,就是早早就成了家。


    不僅僅是因為媳婦人老珠黃,更主要的是她脾氣著實火暴,每次我提出想要納妾,她就非得鬧得盡人皆知,讓我丟盡了臉麵。


    於是我隻能流連於風月之所,但我心中更加空虛。


    我知道青樓裏的女人都戴著一張虛偽的麵具,她們極盡諂媚,目光卻隻盯著我口袋裏的銀子,所以我從未付出真心。


    我花錢,她們把我伺候舒服了,很公平。


    直到那一天。


    這樣的日子過得久了,難免會煩躁和厭倦。


    我喝了些悶酒,看著旁邊溫言軟語的女子,隻覺得是如此的虛偽,便早早離去。


    走在河邊,被微風一吹,腦袋有片刻的清明,隻覺天地之大,卻沒有我的容身之處。


    正欲自暴自棄,繼續返回青樓花天酒地,一陣婉轉的歌聲吸引了我的注意力。


    和青樓中的浪詞豔曲不同,那曲調中暗含一股淒涼之意,我循著歌聲,來到了一棟從未聽說過的青樓前。


    尋芳閣裏,顧客寥寥,我沒有理會熱情迎上來的老鴇和龜公,直奔後院柴房而去。


    然後我在那裏見到了她。


    至今我都不知道她的芳名,每次我詢問,她都說淪落至此,無顏再用本名示人,所以我為她取了個名字,浮萍。


    因為她跟我一樣,如無根之草,隨波逐流,找不到自己的方向。


    浮萍告訴我,她是被狠心的繼母賣到這裏的,隻是因為還沒有被調教完畢,這才被鎖在柴房之中。


    聞言,我不由勃然大怒,當場掏出銀錢想要替她贖身,卻不料老鴇告訴我說,將浮萍賣到此地之人大有來頭,浮萍不得贖身。


    我剛想抬出表哥的名號,卻猛然想起表哥曾不止一次和我說,在外除了他給我介紹過的大人物之外,莫要打著他的名號行事,否則若是給他招來禍事,便要和我徹底劃清界限。


    我沒有辦法,隻能花錢將浮萍養了起來,老鴇欣然同意,似乎隻要不提贖身的事,其他都好說。


    此後,我便時常去探望浮萍,與她的感情也日漸升溫,在她身上,我感覺自己重新活了過來。


    唯一不好的一點,就是隻能在夜間與她相會,讓人好生掛念,卻又無可奈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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