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倆……嚼嚼……就是新來的……嚼嚼……員工?”


    半人高的麻袋、血跡斑斑的廚房操作台、不知名生物的頭骨製成的水杯,另外還有一座肉山。


    寫著副經理辦公室的房間內,蘇牧強忍著讓人頭皮發麻的驚悚感,將李秀玥緊緊護在身後。


    肉山有手有臉,下半身被蒼白臃腫的肥肉覆蓋,五官被擠得有些變形,雙手又肥又大,右手從麻袋裏抓出一把紅色的不知是何品種的蟲子,胡亂地塞進嘴裏,血紅色的汁水四濺,臉上露出猙獰可怖的笑。


    一旁長舌一直耷拉到地上的侏儒站在矮凳上,手持一把包漿的剔骨刀。操作台上,一個長著猙獰豬頭的類人生物被五花大綁。


    侏儒的手藝十分精湛,哪怕豬頭人疼得不停掙紮抖動,剔骨刀依舊能精準地在筋肉相連處落下,幾下的功夫,一條完整的大腿就被卸下,被早就等得急不可耐的肉山抓到手裏,大快朵頤。


    “嚼嚼……無趣……嚼嚼……員工手冊……嚼嚼……拿來……嚼嚼……”


    蘇牧將兩人那不知何時多出了頭像照的員工手冊放到操作台上,短短幾步路的功夫,偷偷握著剁骨刀的手心已經滿是汗水。


    肉山將啃了兩口的大腿換到右手,左手在兩本員工手冊上輕輕一抹:“好了……嚼嚼……我想想……嚼嚼……你們倆……嚼嚼……去奶茶店……嚼嚼……吧……嚼嚼……”


    說完,肉山也不再搭理這兩個膽戰心驚的新人,自顧自地享用手中的“美味”。


    兩人以最快的速度拿回手冊、衝出辦公室,倉促間根本沒注意到肉山臉上一閃而過的奸詐。


    本就“蓋了章”的手冊不出意外地又各自多出了一個油膩並且鮮紅的手印,兩人發現自己的手冊上多了新的有字的一頁。


    “臨時員工特別守則:


    “一、工作期間不經允許不得離開工作崗位。


    “二、必須保持工作場地幹淨整潔。


    “三、除同店鋪員工外,不得與其他員工進行任何形式的交流。


    “四、不得向顧客透露任何有關驚悚樂園的信息。


    “五、臨時員工可以自行選擇上工和下工時間,但必須提前三十分鍾申請,得到同意後方可行動。”


    “六、不得遲到、早退,有事需向店長及以上職務的管理層報備。”


    跟之前的三條規則一樣,新出現的六條守則同樣是印刷字體,不同的是,第六條的“報備”二字被特意標紅。


    李秀玥指著那兩個紅色的字體:“蘇牧,這個是什麽意思,提醒還是陷阱?”


    這一個月的時間兩人並不隻是在訓練和學習書本知識,同時也從周歌等人口中聽到了不少關於探索異空間的經驗。


    特別是規則類和劇本類的異空間,時常需要通過異空間中出現的信息總結通關方法,但畢竟是入侵現實世界的一方,異空間不可能老老實實地把所有正確的規則全都擺到明麵上,隱藏關鍵信息和泥沙俱下式的真假難辨是最常見的幹擾形式。


    之前“捉迷藏”遊戲的關鍵信息就是采用了隱藏的方式。


    蘇牧搖了搖頭:“我也不清楚,等會到了奶茶店那邊找人問問吧。”


    一分鍾後,走在前麵的蘇牧發現李秀玥突然停了下來,還不等他開口詢問,後者便指著前方隱約可見的招牌道:“蘇牧,那裏是異空間出現之前,我打工的地方!”


    蘇牧之前在現實中遊樂園做的是在門口穿著玩偶服發放小禮品的兼職,雖說並沒有去過餐飲區,但也遠遠看過幾眼,經她這麽一提醒,很快也看到了幾家熟悉的建築和店鋪名。


    現實世界中的事物出現在異空間,這樣的狀況兩人從周歌等人口中聽說過,但那是在劇本類異空間才會發生,規則類本不應該出現這樣的情形才對。


    兩人帶著忐忑的心情走進這家名叫嘟嘟嘴奶茶的店鋪,一進門就看到一個麵無表情的女人坐在椅子上直勾勾地看著大門的方向。


    “你好,我們是新來的員工,請問你是?”


    有了前兩次的視覺衝擊做鋪墊,此時看到一個“正常的人”,起碼表麵上看上去挺正常,哪怕奶茶店的裝修風格是陰森黑暗風,也讓兩人覺得親切許多。


    女人瞪著死魚眼,脖子僵硬地隨著兩人走動而擺動,空洞的目光在出聲詢問的李秀玥臉上停頓了將近半分鍾,直到看得她心裏發毛後,才緩緩張開了嘴。


    女人的聲音十分幹澀,就像兩塊幹枯的樹皮在互相摩擦:“我、是、這、裏、的、店、長,拿、著、你、們、的、員、工、手、冊、去、換、衣、間,換、上、工、作、服,在、那、邊。”


    短短不到三十個字,這位店長硬是說了將近一分鍾,最後給兩人指方向的時候倒是麻利得多,明明動作還是表現得很僵硬,卻又異常地迅速,給蘇牧的感覺就像是上緊了發條的機關人偶一般。


    指完了路,店長又恢複成了一開始盯著門口發呆的狀態。


    見店長既沒有別的指示,也沒有什麽攻擊性,兩人這才走向了換衣間。


    “蘇牧,這裏的布局跟我打工的地方一模一樣,不僅僅是重名那麽簡單,不過這個店長和我那個店長長得不一樣。”


    李秀玥偷看了一眼店長的方向,小聲道。


    蘇牧點點頭,他是知道李秀玥原來的那個店長已經死在了那次異空間降臨的災難中的,既然兩個店長不是同一個“人”,起碼說明不會有什麽意料之外的劇情出現,不用擔心老店長舍不得老店員,非得把人留下來喝兩盅敘敘舊。


    撥開擋路的蛛網和倒塌的木板,兩人走進了滿是黴味的換衣間。


    一排鏽跡斑斑的更衣櫃,一張四分五裂的木質長椅,幾株纖細的植株頑強地從地板的裂縫中掙紮而出,排水口處一道手臂粗細的黑影嗖的一下鑽了出去,出現在兩人眼前的,就是這樣一副景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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