嗚嗚——


    警報聲在城市中回蕩。


    隻是在滂沱大雨裏,這警報聲聽上去大部分都被雨聲掩蓋,過於微弱了些。


    時間沒有過去很久……


    甚至期間老師都還有些安全意識沒有給同學們交代清楚,白恩坐在窗戶邊,就已經能夠看見有不少車輛來到了學校門口。


    大致能夠裝三十來人的大巴,應該就是所謂的避難車了。


    一輛輛大巴於雨幕中停靠在了學校周圍。


    刺眼的大燈打開,本該漆黑無比的校門口,瞬間就變得亮堂起來。


    “好了!現在大家已經收拾好東西了吧?”


    “現在迅速地有序排好隊,跟著我去到校門口上車。”


    講台上的老師招呼著。


    而說完這句話後,她似乎是想到了什麽,又抬眼望向了白恩的位置,開口喊道:“對了!有誰幫助一下白恩同學嗎?”


    “……沒事的老師,我來就行。”沒等有人自告奮勇地舉起手來,安語就已經站起身伸手搭上了白恩輪椅後方的把手。


    放眼望去,學生臉上神色各異。


    第一次經曆這種事情的他們,自然除了好奇之外,還會帶有些許的緊張。


    教室外。


    操場的積水已經能大概淹到正常成年人小腿位置。


    安語低頭看了眼白恩身下的輪椅,顯然清楚這東西在這種環境下,會顯得格外的不方便。


    認真想了想,她還是開口試探性問道:“白恩,要不你的輪椅就先放在這裏,然後我來背你吧……”


    背我?


    白恩稍微頓了頓,他倒是不懷疑安語這話有什麽問題,畢竟對方再怎麽說也是個玩家,氣力方麵早就不能當作普通人來看待。


    隻是對方在別人眼中畢竟是個普通女生。


    要背的話,要不要找個其它稍微強壯點的男同學?至少看起來不會太過違和,這讓白恩遲疑了兩秒。


    “沒事的你放心,我能夠背得動,一定不會把你給弄摔倒了。”見白恩遲疑,安語有些誤解他想法的解釋說道。


    望著安語臉上並沒有其它什麽情緒。


    思索過後,白恩覺得是自己想得有些多了,出點力而已,並不會暴露出安語的身份,而且確實他這輪椅太過礙事,既然對方都主動提出來,那他再拒絕就不合適了。


    “嗯。”


    怎麽說呢……


    安語的後背很溫暖。


    她走到白恩身前,憑借著剛突破不久的四級身體素質,很是簡單的就將白恩抱起背在自己身後。


    除了姐姐和宋安敏外。


    老實說白恩這還是第一次和其它異性有過這麽近的接觸。


    安語頭發有股淡淡香味,腦袋靠在對方的肩膀上,白恩能時不時聞到這股清香。


    “咦?安語你是準備直接把白恩背到車上去嗎?”


    “這路有些難走誒,要不你讓我來背吧?”


    身旁,有幾位男同學察覺到了白恩這邊的事情,當看見安語那瘦弱的身板將白恩背起的時候,他們都下意識的想要上前幫忙。


    吳梅見狀,也是訝異於安語居然會有這麽大力氣。


    “沒事的我能行,你們先往前麵走吧。”安語拒絕了其它同學的好意,畢竟說實在的,這些男同學力氣加起來都還比不過現在的她。


    見安語背著白恩沒有吃力的感覺,男同學們相互對視猶豫了下,隻是他們還準備說些什麽,老師的催促聲就從前麵傳來。


    “那這樣吧,安語你先走,我們跟在你後麵,如果你堅持不住的話,你就叫我們,我們會馬上過來幫忙。”由於趕時間,幾位男同學也隻得這樣說道。


    “嗯,好的……”


    …


    操場上。


    學生們的人頭攢動。


    各個班的學生都正在朝著避難車的方向靠攏,要不了多久,就會有大巴坐滿,然後關上車門朝著前方行駛而去。


    這雨比剛才白恩出來時還要稍微再更大一些。


    什麽積水有多深這種事已經無關緊要了,才從教室走出不久,他和安語身上就幾乎已經全部被淋濕。


    兩人之間能感受到的,隻有彼此之間的溫度。


    白恩看著身後身前的學生人群,心緒不由地有些沉重。


    因為照目前從他的角度來看。


    用這種方法撤離,速度方麵實在是太過緩慢了……


    地麵積水這麽深的情況下,大巴隻能夠低速行駛,明市雖然不大,可少說也有幾十萬人口。


    要將這些人全部帶到離災變中心較遠的安全距離,哪怕是正常的交通狀況,都得花上不少時間,並且這還是在其中不出現其它意外的情況下。


    “……那個,白恩。”


    “你能稍稍把頭抬起來一些嗎?就是…不這麽靠在我肩膀上。”


    身前,安語有些不好意思的聲音傳入白恩耳朵,她似乎是經曆了些許思想鬥爭,才有說出來這句話。


    白恩聞言,有些不太理解的下意識詢問:“為什麽?”


    “你……靠得我太近了,你呼吸的時候,氣會吹在我脖子上,我會感覺有些癢。”安語小聲回答說道。


    白恩愣了愣,然後把腦袋稍微抬起來了些。


    說實話他還沒有注意到這個問題,之所以會將腦袋靠在安語肩膀,也權是因為在他小時候,他記憶中的姐姐,就是這樣背自己的。


    “那個,你也別誤會哈……我不是嫌棄你什麽的,我是因為真的怕癢。”安語見白恩沒說話就這麽把腦袋抬起,有些擔心對方多想的解釋說道。


    “嗯,我知道。”白恩回道。


    他看著漸漸靠得越來越近的大巴車,腦海裏不由回想起了剛才李乃洲和李大兵二人詢問自己是否幫忙的畫麵。


    不知怎麽的。


    他心裏居然有了絲別樣情緒……


    就像是,他的內心在告訴著他,他似乎是做錯了什麽選擇。


    當然這個念頭剛才白恩腦海中湧出,便立即被他壓了下去,去摻這淌渾水,終究對他來說是百害而無一利的事情。


    災變之下。


    他沒有那種義務,他隻需要安安靜靜當個普通人就好……


    “理智的選擇往往是最正確的。”


    “自私,是人類本來就帶有的基因……”


    白恩在心裏對自己這麽告誡說道。


    此時,安語也背著他走上了一輛大巴,在他們進入大巴車的時候,車上已經坐了不少的同班同學,空出來的位置沒有幾個。


    稍微選了下,安語背著白恩來到了稍微靠後的大巴座位。


    “安語,你怎麽是背著新同學來的?”


    “快往我這邊靠點,我來幫你!”


    “嘖……班裏的那群男同學是怎麽回事,讓你一個女孩子家家的出力氣,這種事情他們不會主動幫著點嗎?”


    說話的男生名字叫做唐澤。


    白恩對他有那麽些許的印象,平時性格大大咧咧的,對方在離開教室的時候,由於走得比較靠前,所以早到一些。


    “沒事,我還好……”安語回著唐澤的話,然後調整著角度,準備把白恩給放在身旁的空位。


    “好啥好啊?瞧你這小身子板的,來別動,我把他抱下來。”唐澤說話雖然有時候不太好聽,但有事他是真的上。


    沒等安語拒絕,他就已經起身把白恩接了過來,然後放在了靠左側的座位。


    大巴車的座位分布是左邊兩排連坐,右邊三排連坐。


    唐澤的位置在白恩前麵。


    而安語則是坐在了白恩的旁邊。


    “誒吳梅呢?安語你不是和她關係挺好的嗎?她怎麽沒有跟著你過來?”安頓完白恩,唐澤轉頭來對安語問道。


    “她被分到另一個車上了,就是我們前麵那輛車。”安語回答著說。


    剛才半路吳梅也是想幫忙的,隻不過由於被分配的大巴不同,所以最終有心無力,和安語說了幾句話,兩人便是分開了。


    “這樣哦……”唐澤砸了砸舌,然後像是想到什麽似的,補充說了一句:“那個安語啊,你幫我給吳梅發條信息吧,就說讓她注意點安全,別磕著傷著什麽的。”


    嗯?


    安語臉上浮現出幾分疑惑,不過還是按照唐澤的說法,給吳梅發過去了一條信息。


    “你沒有吳梅的好友麽?我記得她之前還和我聊過你來著。”發完消息,安語有些奇怪問道。


    “咳!別說了,都是淚,我前兩個星期的時候,由於說了句胡話,結果讓她給我拉黑了。”唐澤歎了口氣,不過隨即就捕捉到了安語話裏的重點。


    “真的嗎?她和你聊過我什麽……”


    “……”


    聽著安語和唐澤聊天。


    白恩靠在大巴窗戶上看著外麵的大雨。


    淅瀝瀝的雨滴落入積水當中,擊起了一圈又一圈的漣漪。


    具體形容不上來到底是為什麽……


    雖然是坐上了避難車,可白恩不僅沒有得到半點放鬆,反而心裏卻有種不太好的預感。


    重重的,


    徘徊在他的胸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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