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葉本身就是個很好的模特,她的話深得女顧客的讚同。


    “老板娘真是行家,人又謙和,會做生意。”


    “以後我們就是你的忠實顧客了,來了新貨一定要告訴我們啊。”


    柳葉聽得眉開眼笑的,“多謝照顧生意,有了新貨,我還是在門口吆喝。”


    “哈哈……”


    柳葉巧笑倩兮的專挑恭維她們的話說,長得漂亮上班錢不多的少婦,穿著打扮要講究,見老板娘又懂一點搭配方法,少婦們很受用,價格就不在乎了,她說多少錢就給多少錢。


    把一旁的趙大勇和唐紅梅,驚得下巴快掉了。


    忙了整整大半天,柳葉說得口幹舌燥,十五平米的店子此刻安靜了,她得以坐下來喝杯水,舒展一下腰杆。


    趙大勇過來給她按摩腰椎,順便誇她,“老婆,我發現你真是個人才,不僅能說會道,還懂色彩搭配,天生就是做服裝生意的材料。”


    柳葉被誇得心裏美滋滋的,“是嗎?我有你說得這麽好嗎?”


    “當然啦。娶到你真是我的福氣啊。”


    “嗯,我嫁給你也是三生有幸啊。”柳葉及時回應了他。


    唐紅梅上完廁所回來,正好聽到他倆最後兩句對話,嗔道:“喲喲喲,老夫老妻說起甜言蜜語來了,害羞不?”


    柳葉見她喜笑顏開的,知道她今天一定賣了不少貨,“怎樣?我倆這麽搭配著賣東西,數錢數爽了吧。”


    唐紅梅在她臉頰的小梨渦上輕輕點了一下,“當然啊。你得教教我怎麽配色,我也可以用我的口紅來搭配你的衣服賣。我發現,來新市場後,我的口紅賣的最多了。”


    “嗯。我覺得做生意賣任何東西,話術最重要了。以前我們在廠子裏和機器打交道,一天說不了一句話,做了生意,與各色各式的人打交道,我們要學刀切豆腐兩麵光,話也要說得兩麵光滑。”


    唐紅梅覺得她這個比喻用得好,撿別人愛聽的喜歡聽的話說,成交率大大提升。


    僅僅三天,三十件皮風衣就賣了二十三件,柳葉在和趙大勇商量,離春節還有十來天,要不要再去一趟安林進貨。


    “可以。你去還是我去?”趙大勇問她這話的意思,進得多的話他就去,能扛包到車站上下車。


    “我去吧。我再去找找有沒有別的好貨,趕在年前大賺狠賺一筆。”


    臘月二十一,柳葉冒著小雪去安林再進新貨。這幾天觀察了少婦姑娘們的穿著打扮,說話與氣質,覺著隻要款式新潮,麵料適中,價格高點都能接受。


    於是,柳葉從安林再進了十件皮風衣,還有款式新穎的短款羽絨服配牛仔褲,有青春氣息的。給適合成熟女性進了呢子風衣,立領和駁領的,有腰帶沒腰帶的,披肩圍巾貝雷帽也進了些。


    不過胸針是柳葉臨時考慮的。呢子中款長款風衣,駝色和紅色紫色進的多,就想著在胸口上別一個漂亮的胸針,立刻顯得高大上了,也是第一次進這樣的貨,在飾品店挑了許久。


    臘月二十二,柳葉為了擺放胸針,去五金店訂做了一個一米二長的鋁合金的玻璃展示櫃,買來一疊小標簽紙,將胸針貼了價格。


    趙大勇又誇起了老婆,“老婆,你真精明,這一趟把胸針也配來了。”


    “隻要是料子好點的衣服,都可以搭配一款胸針,顯得高檔,價格自然就會高一點哦。”柳葉頗為得意自己的想法。


    臘月二十三,柳葉的新貨很好賣。呢子大衣,進價一百二,她拿出胸針給搭配了一下,氣質立刻提升了兩個檔次,售價三百,顧客還價到二百六七立刻就買。


    柳葉第一次選胸針,覺得花型的好看,有鬱金香,蘭花,百合,邊沿鑲嵌了像寶石一樣的玻璃石,或像鑽石一樣的水晶,在光影下熠熠生輝,這樣配起來,給毛呢衣服平添一份優雅,浪漫的韻味。


    有客人會問胸針多少錢一枚,柳葉也敢叫價,“五十八”,而進價隻有十五六塊。


    見此情形,趙大勇悶在心裏高興,取衣服燙衣服的速度又快又好。


    迎來一九九八年新年,柳葉的荷包第一次鼓了起來。


    服裝店從臘月初盤下到除夕,二十多天,淨賺兩千五百四十五塊。


    除夕夜,新年鍾聲還沒敲響,正在沙發上數錢的趙大勇,冷不丁地蹦出來一句,“老婆,我愛你。”


    柳葉坐在沙發上,泡腳看春晚,聽到他的話,怔了半晌,疑惑這男人哪根神經抽搐了一下。還是戀愛時,他說過一次“我愛你”,那時是情到深處了。今天這話說得有點突兀。


    柳葉不解風情地反問他,“你是愛我還是愛錢呀?”


    趙大勇將一堆錢分門別類,言不由衷地回她,“愛你呀,也愛錢嘛。”


    柳葉“嗬嗬”一笑,“愛我是真,愛錢也是真,愛我給我們家掙了這麽多錢吧。二十多天掙的錢,比我們兩個人一年的工資還多。”


    麵對這二十多天過手的錢,她心裏倒有些波瀾不驚。她隱約覺得,往後,她經手的錢會更多。


    “所以,我說愛你呀。當初我不同意你拿吃飯的錢去當本錢,是錯誤的,我向你道歉。”趙大勇將錢都歸置好了,放在身邊有點破舊的手提包裏,“從今往後,你是王我是臣,我都聽你的。你的決策是英明的。”他竟然學會拍馬屁了。


    柳葉將雙腳晾在塑料盆邊沿,眼睛掃到了那破包,眉頭一皺,“你把包裏的錢拿出來……那是個破包,都新年了,那麽多錢裝一個破包裏,多不吉利啊。過完年第一件大事,去買個好看的新包,專門用來裝錢。”


    “嘿嘿……你是迷信。”趙大勇聽話照做,拿出包裏的大小幾坨錢,捏在手上,“幹脆,今晚我抱著這幾捆錢睡覺得了,說不定明天一覺醒來,懷裏生了好多錢崽子,幾多好啊。”


    “哈哈……”柳葉被他的話逗笑了,“趙大勇,我沒發現你還挺幽默的。”


    “嗯,都是錢激發出來的幽默。”趙大勇因為數錢數得高興,破天荒和柳葉貧起嘴來。


    相比柳葉家的快樂幸福,唐紅梅家就顯得平靜許多。


    周建國的門市部,除了給兩個職工發了工資,每個月落在自己兜裏也就比坐辦公室的工資多了五百多塊。春節前,倒是煙酒賣得好,除去開支,餘存了一千多塊進了口袋。


    唐紅梅年前進的新貨搭著柳葉的服裝賣了一半去,比平常多賺了三百多。


    除夕夜,從周建國父母家吃了團年飯回來,唐紅梅還是想知道周建國這幾個月門市部生意如何,便問,“建國,你們門市部在鐵路那邊,生意應該不錯吧。賺了多少?”


    周建國一愣,略微糾結實報還是瞞報。


    見他猶豫的神色,唐紅梅知道他暗動的心思,心中對他霎時生了芥蒂,“不方便說就不說了。”


    “你呢?”周建國想轉移話題。


    “和你一樣,不方便說。”女人的第六感總是那麽靈敏也不好,唐紅梅拉了臉,進了兒子的小房子。


    留周建國和周曉華父子二人在客廳看春晚。


    周建國此刻毫無心思看電視,心裏莫名的慌亂。他不知道自己剛才的遲疑給了唐紅梅什麽錯覺,不是不方便說,是在想如何說。既然誤會了就誤會吧。


    範梨花得了李輝的幫助,知道哪些單位年終發了多少獎金,加之她親和的笑容,漂亮又有氣質,保單簽得很順利,一份一份簽回來,拿到了出單率最高的獎金,有些傭金也到賬了,這個春節,她的錢包最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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