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豫章在外出差兩日歸返後,似是疲憊不堪,一抵達城北巡捕房,便徑直走進自己的辦公室,他在拐角的單人床上倒頭便睡。


    直到下午,手機屏幕亮起,一條短信映入眼簾,發信人是李仁,邀他晚上前去一敘。


    劉豫章在床上盯著短信思索片刻,又下意識地摸了摸自己的臉頰,隨後竟索性關掉手機,繼續蒙頭大睡。


    巡捕房眾人對這位老資曆的劉豫章向來不願招惹,見他這副消極怠工的模樣,也隻是佯裝不見,無人會去多管閑事。


    雖說劉豫章僅僅是個基層巡檢,但其在城北地界經營數十載,人脈錯綜複雜,與黑白兩道及商界均有千絲萬縷的聯係,可謂根基深厚。


    不少普通巡捕棘手的案子,這人一個電話便能解決,所以他也能享受特殊的待遇。


    時針悄然指向下午六點,巡捕房已過下班時間,僅餘少數值班人員留守。


    劉豫章依舊沉睡在辦公室內,房門半掩,像是怕別人不知道他在辦公室一樣。


    值班警員們私下揣測,他許是因連續兩日鏖戰麻將桌尚未恢複元氣,看他那副皺巴巴的巡捕服怕是牌局上輸了不少錢,心情欠佳。


    一眾年輕巡捕對他避之不及,生怕觸了黴頭,唯有幾位機靈的人在他辦公桌上擺放了些點心與水果,盼著他醒來後能念及這份殷勤。


    直至晚上七點半,一輛黑色商務車緩緩停在巡捕房門口。


    車門開啟,兩位身材魁梧、身姿筆挺的男子走下車來,他們身著保安製服,胸口佩戴著“仁仁保安公司”的標識牌。


    巡捕房內值班人員瞧見他們,默默無言,未加阻攔。


    這兩名男子大搖大擺地步入辦公區,徑直走向劉豫章的辦公室。此時的劉豫章,正蜷縮在辦公室小窗簾後的行軍床上,從中午一直沉睡至今。


    兩名保安見狀,沒有多餘的話語,上前輕輕拍了拍他的臉頰,隨後拿起他放在一旁的手機。


    見手機處於關機狀態,兩人對視一眼,開機後指著李仁發來的短信看著劉豫章。


    劉豫章這才猛地驚醒,他惶恐地摸著自己的臉麵,瞧見短信內容頓時懊悔不已,這人忙不迭地用沙啞嗓音賠著不是,一頓點頭哈腰。


    兩名保安一左一右架起他,如入無人之境般將這位巡檢帶出辦公室,塞進商務車。


    自始至終,值班巡捕們皆噤若寒蟬,無人敢出言幹涉,甚至刻意扭頭裝作未曾看見。


    商務車在開了個把小時後到了南郊一處私人會所,兩個保安帶著劉豫章依舊暢行無阻,一路上到三樓。


    同樣,會所裏的服務人員有不少,可他們卻都視而不見,劉豫章很配合,隻是他老是往臉上抓撓。


    將人帶到一處會客室兩個保安便關上門離去,屋子裏沒有人,精致的水晶吊燈散發著明亮的光芒。


    劉豫章老實的坐在直背椅子上,真皮的沙發他沒敢坐,這人看著手機上的短信依舊十分懊悔,不住的在臉上抓撓著皮膚。


    會客室的茶幾上有糕點和飲品,可餓了一天的劉豫章也沒心思碰。


    這間房內十分奢華,地麵是大理石鋪就的,紋路異常精美,牆壁覆以絲綢壁紙,夏族特色的古典圖案若隱若現。


    窗邊天鵝絨窗簾垂地,遮光且吸音,縫隙裏露出的夜色,依舊夾雜著碎雪和迷蒙的白霧。


    又過了近一小時,會客室門方被推開。


    “哎呀,對不住,對不住,劉巡檢,讓您久等了。李某近來公務繁忙,實在難以脫身,還望見諒。”來人一進門就朗笑而言。


    其臉圓眼小,頭發梳理得極為整齊,脖間係著灰色領結,手上戴著絲質手套。


    這副模樣看上去人畜無害,甚至透著幾分憨態。


    劉豫章本在椅上半坐,此刻已匆忙站起,他不停地點頭哈腰,沙啞的喉嚨裏含糊不清地嘟囔著賠罪的話。


    “劉巡檢,您這嗓子怎麽了?”


    圓臉男子看似關切地問道。


    “雖說工作要緊,可身體也得顧著呀,這大冷天的,千萬別再傷著。”


    這位看似僅四十多歲的圓臉之人,還親切地拍了拍劉豫章的肩膀。


    這時,有人端來一盞熱茶置於桌上,圓臉男子示意劉豫章飲用。


    劉豫章接過輕抿,水溫適宜,他眉頭稍展,那沙啞嗓子似也舒服了些。


    圓臉男子則始終笑容滿麵地注視著他,兩人身影在頭頂水晶燈的映照下交疊一處。


    “劉巡檢,今天叫您來有兩件事,第一件事是之前你們劉家兩位老哥委托我的。”


    “關於野狗幫這事咱怕是辦不成了。”


    “之前你們生意上不對付,親疏有別,我理應是要幫著劉巡檢的,畢竟咱們是一家人。”


    “可關鍵現在的野狗幫也是一家人了。”


    “賀公子說了,冤家宜解不宜結。”


    “哎呦,您看賀公子說話就是有道理,我李仁白活40多年老是想著那些有的沒的,賀小公子這一句話,我這茅塞頓開呀!”


    圓臉把劉豫章的茶水再次滿上,他自顧自的說著話,根本沒有給劉豫章反駁的時間。


    “這樣,我做主,抽空你們兩個吃個飯,為表誠意,劉巡檢你年長,做個表率,以後咱們這生意,二八分改一改。”


    “你那兩成裏就拿出一成半來,一成給野狗幫,這樣這怨不就解了嗎,怨一解咱就成了緣呀!”


    “至於剩下半成也不能叫我白做是吧?我就意思意思拿個半成。”


    李仁輕輕鬆鬆的幾句話已經把事情給安排好了,但那和藹的臉和不容辯駁的語氣卻是截然相反。


    這人說完緊了緊脖子上的領結。


    “劉巡檢,果真老成持重,向來都支持我的工作,你看我這主意您從來都不反對。”


    “我得謝謝你啊!”


    劉豫章一直低眉順眼的聽著話,也沒插一句。


    李仁說完事情依舊笑嘻嘻的,他再次緊了緊脖子上的領結,然後把腦袋向著這個50多歲的巡檢慢慢靠近。


    “今天的第二件事情啊!可能就不太愉快了。”


    圓臉的腦袋湊到劉豫章的麵前,就像一對說悄悄話的摯友。


    “你說你怎麽能不理我呢?發了信息你又不看,還叫我親自派人去請。”


    “你這樣,我很沒麵子的。”


    圓臉憨厚的麵容看著這個50多歲的巡檢,他的笑容逐漸收斂,小小眼睛陰狠的盯著劉豫章。


    “你該不會是看不起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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