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於詭,頭狼的祖爺爺曾經跟她說過一則故事,這女人也毫無保留的說給了趙休聽。


    三百年前,平等戰爭的硝煙漸漸散去,夏分橋橫空出世,這橋也將衫縣一分為二。


    自此,新夏的勢力劃定衫北,而聖夏則掌控著衫南。


    時光悠悠流轉,百年之前,在衫南縣的一隅,有一戶陸姓人家。


    陸家的當家人是一位年逾古稀的老叟。他的兒子陸有框,生性淳樸,以種菜營生,每日辛勤耕耘於那一方田園之間。


    陸有框成年後,迎娶了同村的陸氏為妻,二人相濡以沫,日子雖平淡卻也安穩。


    在陸有框二十二歲那年,陸氏誕下了一個男孩,這個孩子被取名為陸大為。


    陸大為自幼便展現出了非凡的天賦,一歲時已能牙牙學語,兩歲便開始識字,其聰慧機敏遠超同齡人。


    家中眾人見此情形,皆認定他是天賜神童,於是不遺餘力地栽培他,一心期望他能在讀書識字之途有所建樹,光宗耀祖。


    然而,命運的軌跡卻在陸大為七歲那年陡然轉折。


    那一日,陸大為從縣私塾匆匆跑回家中,整個人神誌不清,眼神迷離,仿若失了心智,從此往昔的神童之名如夢幻泡影般消逝,他的舉止行為與癡傻之人無異。


    家中眾人雖痛心疾首,卻也無計可施,無奈之下隻能將他圈禁於屋內,時間久了,除了母親陸氏已無人關心這個孩子。


    陸有框一心盼望著家族能夠後繼有人,於是與陸氏再生一子。可命運似乎對陸家格外殘忍,新生兒滿月之際竟離奇斃命,且屍骨無存。


    數月之後,陸老叟也溘然長逝,同樣落得個屍骨無存的淒慘下場。


    接二連三的打擊讓陸有框的精神幾近崩潰,他開始對神鬼之說深信不疑,為了驅散家中的邪祟,他四處尋訪道士和尚,恭請他們到家中念經祈福,驅邪避災。


    可詭異的是那些在陸家過夜的道士和尚,無一例外屍骨無存。


    陸有框在絕望與恐懼下,竟對陸氏心生殺意,然而就在那一夜,他自己也慘遭橫禍,死狀慘烈,甚至未留下一絲屍骸可供家人憑吊。


    自此之後,陸家隻剩下陸氏與癡傻的小兒子陸大為相依為命。


    為母則剛,陸氏從此每日精心照料陸大為,她教陸大為重新讀書識字,以人倫道德加以教化,期望能讓他重新回歸正常生活。


    或許是陸氏的母愛感動了上蒼,陸大為漸漸擺脫了癡傻的模樣,行為舉止與常人再無差異。


    在陸大為十八歲那年,他迎娶了別村的女子為妻,不久後便有了自己的孩子,陸家終於迎來了新的生機,開枝散葉,家族逐漸興盛起來。


    光陰似箭,歲月如梭,又過了十年。


    陸家老屋在一場地龍翻身中轟然坍塌,就在廢墟之下,數十具骸骨被翻出。


    這些骸骨之上皆布滿了小巧齒印,傷痕累累,仿佛經曆了一場慘烈的廝殺與吞噬。


    陸氏目睹這一慘狀後,當即一病不起。陸大為日夜守在母親床前,悉心照料,盡孝至深。


    最終,陸氏成為了陸家唯一得以善終的人,然而,在她臨終之際,卻做出了一件令人費解之事。


    她親手刻下了四個牌位,分別是陸老叟、陸有框、陸氏自己以及她那開枝散葉的兒子陸大為。


    這是頭狼離去之前所敘述的一個故事,頭狼姓陸,她叫陸彩雲,她的祖爺爺便是陸大為。


    趙休聽聞這個故事後,隻覺渾身寒意,毛骨悚然。


    匆匆數日。


    趙休依舊滯留於衫縣,隻因胸口那枚蜘蛛印記如同一道無法掙脫的魔咒。


    隻要這印記尚在,趙休便不能放棄對女蜘蛛的研究。


    張家爺孫二人每日總是在黎明三四點便悄然醒來,他們的一舉一動皆是小心翼翼,生怕驚擾了趙休的休息。


    張老頭每次外出之前,都會在屋內留下兩顆五香茶葉蛋,再加上油條與小米粥,這些食物皆是為趙休特意預留的早餐。


    此刻,趙休正獨自在屋內,目光緊緊凝視著胸前的紅蜘蛛印記。


    他赤裸著上身,胸膛寬闊而結實,肌肉線條流暢分明,盡顯陽剛之氣。


    然而,那枚位於胸前、足有拳頭大小的蜘蛛印記,卻透著一股詭異的氣息,且已有再度變大的跡象。


    結合頭狼所講述的故事,趙休暗自揣測,這或許亦是一種“詭”的奪舍。


    倘若任由這蜘蛛印記繼續存留於身,終有一日,他極有可能淪為那女蜘蛛的皮囊。


    頭狼陸彩雲說灰霧世界的出現不過是三四個月前的事情,然而“詭”卻並非新生之物。


    據她的敘述推斷,“詭”這種神秘莫測的存在,其曆史甚至可與人的存在曆史相媲美。


    從夏族流傳至今的古籍與曆史記載來看,許多所謂的“人”,或許都隱藏著不為人知的隱情。


    就如同莊子在《齊物論》中所提及的蝴蝶一說,說不定莊子本人亦是某個迷失了自我、分不清自身身份的存在。


    與頭狼見過麵後,趙休眼中的世界仿佛被一層迷霧所籠罩,變得陌生而神秘。


    既然連鬼都難以分清自己的真實身份,更何況是身為凡人的他人呢?


    “鄭雁棲怎麽說?”


    趙休在張豆芽家的院子中搞了一個小棚子,裏麵種些大蔥,這東西在天冷時也能活。


    “鄭雁棲是衫縣鄭家的女兒,她家裏是搞煤礦的,她家裏有意把她和縣尊的公子賀鳳鳴湊一塊,可是賀鳳鳴身邊的競爭太激烈了。”


    黑池站在院子裏,他把鄭雁棲的事情調查的很清楚,像衫縣這種有名有姓的家裏還是很容易弄清的。


    鄭雁棲就是那個騎機車的女人,頭上插發簪的,她那日露出了口袋裏的活地圖。


    這個東西對趙休很重要,至少在迷霧裏,這地圖是唯一能給趙休情報和安全感的東西。


    可沒有亂來的原因也很簡單,趙休聽過頭狼的故事後又恢複本性了,該慫還得慫。


    鬼知道這個女人有沒有什麽秘密,是不是故意露出活地圖的?還是她也能進出灰霧世界或者更直接點,這山縣有沒有詭。


    “黃先生,新夏的交流生到了,賀鳳鳴,鄭雁棲這些人今日去迎接。”


    趙休揮退黑池,靠在院子的躺椅上,他戴上耳機,聽著裏麵的小提琴音樂。


    那個在灰霧裏拉小提琴的聲音。


    他胸口的蜘蛛紋身似乎在這音樂中恢複了一絲平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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