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宋軍攻占方臘最後的巢穴幫源洞的三個月之後,江南一切歸於平靜。


    杭州城外西湖南邊的六和塔旁,一間專門騰出的廂房內,趙子俞、魯智深、林衝、武鬆、楊誌、阮小二等幾個人,圍坐在一個圓桌上,正熱烈的喝著酒。


    林衝道:“阮小七身穿方臘的服飾,在山間引得各路人馬瘋狂追趕,雖然他事後說是穿上黃袍開玩笑、鬧著玩,但這事被諸多股勢力看到,不可能就此善罷甘休。”


    趙子俞:“他是為了掩護我們撤離,才這麽做的。我們在幫源洞收繳了不少金銀財寶,還有江南官員私通方臘的證據。有些證據還牽涉到朝中要員。各方勢力為了搶這些東西,都急紅了眼,如果沒有阮小七的掩護,我們是不可能輕鬆脫身的。”


    楊誌:“隻怕阮小七跟著大隊班師回京後,也沒有好果子吃。”


    趙子俞:“我已經通知家兄,會動用關係在朝堂上保護他。不過最好結果可能原來的封賞會沒有了,以一個白身的身份回老家。這一點,我有點對不起他。”


    阮小二:“主公放心,我弟弟從來不看重這些東西。他回老家,正好把山東的老娘接出來,去上海鎮一起享清福。”


    阮小二是詐死,把趙子俞安排的一支混合編成隊伍護送到上海鎮。


    阮小二到了上海鎮後,見明麵上是施恩管,暗地裏穆弘控製了全鎮,軍事訓練有徐寧,水軍訓練有阮小五,養軍馬有宣讚,造船有孟康,造房子有陶宗旺……


    還有方臘手下一眾舊部生力軍幫忙建設,轉來轉去,他在上海找不到自己的位置,幹脆陪著新認的幹女兒桂英出來逛杭州西湖,也趁機來到這裏和兄弟們小聚。


    趙子俞:“其實我對不起你們阮家兄弟三個,讓你們跟著我走,把即將到手的功名富貴都拋掉了。”


    阮小二:“主公這是哪裏的話!在杭州的這麽多梁山結義兄弟,跟著宋公明回京的,數量一共不過其中的三分之一。跟隨主公,這都是我們自願的。


    大家都看得清楚,就是回京,早晚還是沒有什麽好果子吃。我們還是願意追隨主公。”


    趙子俞:“你在軍營中的名冊上,已經被記錄為戰死。委屈小二哥哥,得先化名蕭恩過上幾年了。”


    阮小二哈哈大笑:“無妨!我那新認的幹女兒桂英,還對人說我是阮小七呢!”


    楊誌好奇地問:“為什麽會這樣說?”


    阮小二道:“我那弟弟阮小七對桂英說,如果以後在外麵受人欺負,就報他阮小七的大名。結果昨天我們在西湖邊遊玩,真遇上有登徒子出言調戲桂英,她直接就說阮小七是她父親。


    聽說是梁山好漢的女兒,我又大步站了出來,把那幾個登徒子嚇得落荒而逃……哈哈哈哈!”


    眾人跟著一陣大笑。


    魯智深道:“征方臘就這麽結束了,我還真不習慣。上月回師,灑家在這六和塔邊上睡覺,聽到錢塘江潮汛,還以為是在征戰,睡夢中拿起禪杖就要跳出去廝殺,被此地僧人一通嘲笑。”


    趙子俞:“此乃長期征戰所致。魯大師去上海鎮休養一陣子,享受一下寧靜的田園生活,慢慢就會心情平複了。隻不過讓大家都拋棄即將到手的功名利祿,委屈大家嘍!”


    魯智深道:“功名利祿算個屁!你看灑家、林教頭、楊提轄,還有武鬆賢弟,這不都放下了嗎?為了放棄這些身外之物。阮小二是假裝戰死,楊提轄假裝病死,林教頭假裝病重,武鬆賢弟假裝手臂殘廢……”


    趙子俞說道:“他們都不如魯大師你,竟然裝作聽見錢塘江潮汛當場圓寂!假裝火化時,我都心驚肉跳的,唯恐你真被火燒到了。幸好混世魔王樊瑞障眼法高明,在火焰燒起來的一瞬間,把你真身替換下來。”


    魯智深歎口氣:“唉——灑家活的真沒意思,曾經有那麽一瞬間,真是想死了算了。”


    楊誌說道:“灑家聽說是你擒拿了方臘,所以連夜從上海鎮趕來打探消息,方臘真是魯大師擒住的嗎?”


    楊誌和方臘也算有過一段友誼,連夜化妝趕來,除了迎接趙子俞帶的另一隊人,還有打聽方臘結局的心思。


    趙子俞:“楊提轄你放心,方臘不是你兄弟魯大師捉住的。因為這件事中間出現些曲折,魯大師一直心裏很是不安。”


    楊誌:“這到底是怎麽一回事?”


    魯智深恨恨地說道:“西軍為了搶功,有個叫韓世忠的灑家後輩小校,找山中農婦打聽到了幫源洞的位置,帶著一小隊人,摸黑進山去尋找方臘。


    結果還真讓他遇上了。那韓世忠也有點本事,當場擊殺方臘身邊十餘名隨從,親手活捉住了方臘。”


    楊誌不解:“那為什麽杭州到處都傳說:是你單臂擒的方臘?”


    魯智深:“說來慚愧,灑家自清溪縣迷路,走進山中,遇上辛興宗的巡邏隊,就被辛興宗強行留下。後來在山口遇上韓世忠擒著方臘出來,正被辛興宗攔著。那辛興宗耍無賴,強行從韓世忠手裏搶走方臘,他見灑家身材魁梧壯碩,還讓灑家扛著回營,對外宣稱是灑家擒獲的方臘。”


    阮小二驚訝地問:“辛興宗為什麽這麽做?”


    林衝:“這你還不明白:我們在軍中的編製,都屬於辛興宗手下。韓世忠屬於楊惟忠和劉延慶手下。辛興宗宣稱是魯大師擒獲方臘,就等於是他搶到了擒方臘的功勞。”


    魯智深丟下酒杯長歎:“灑家愧對韓世忠啊!欺負西軍一個年輕後輩,真是羞得沒臉活在世上了!”


    楊誌:“辛興宗這混蛋真不講道理,難道就沒人管管他了嗎?”


    林衝說道:“這件事趙監軍已經細說於楊惟忠大人,請楊惟忠稟報朝廷,揭發辛興宗冒功罪行,並獎勵韓世忠功勞,隻是不知結果如何。”


    “還是趙監軍能主持正義!隻希望朝廷能辨明是非。”楊誌說道。


    趙子俞:“知天命盡人事,我也希望朝廷能厚對韓世忠。”


    武鬆道:“這個辛興宗確實不是東西。他除了搶韓世忠的功勞,還在杭州肆無忌憚的亂說話,把我們梁山的軍心都弄散了。”


    楊誌問道:“這又是怎麽回事?”


    武鬆:“我們先鋒營回師杭州後,張叔夜、王稟看我們梁山好漢南征過程中傷亡慘重,勸辛興宗向上麵給先鋒營表功,這混蛋居然說:我們這些人本來就是強盜,雖然南征有功,不過是贖回以前的罪過,所以不用上報表功。


    我們營中人聽了,誰人不心寒?當天營中就有數十名兄弟告退辭行。”


    楊誌恍然大悟:“怪不得前些天上海鎮突然有一大批梁山弟兄來投,嘴裏都還罵罵咧咧說他們再也不給朝廷出力了。我前去寒暄,他們還支支吾吾紅著臉,死不願意說原因。”


    魯智深:“他們是覺得說出來,會被你們這些避開南征的兄弟們恥笑。不過又過了這麽多天,估計早就會有人忍不住把真相說出來了。”


    楊誌:“我們怎麽會恥笑兄弟們呢!在上海鎮建老巢,就是為了讓兄弟們征戰之後,有個安身的退路。費保等人的商船,下個月就能回來,咱們養老的第一筆錢,估計已經掙到了。”


    林衝:“現在一回想,還是趙監軍有遠見。我這次就跟著阮小二和楊誌哥哥同去上海鎮。以後再也不回軍營了。”


    趙子俞笑道:“哎——不行。你還隻是抱病在六和塔休養,還算是軍中的人哦!”


    林衝不耐煩地說道:“反正我是再也不會回歸朝廷了。明天讓武鬆賢弟上報,就說我病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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