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子俞!你給我出來!趙子俞——”


    臥室外,陳希真扯著嗓子大喊。


    焦挺、楊林、李雲等人死死拽住他,不讓他往裏闖,同時,焦挺還捂住他的嘴巴,不讓他出聲。


    陳希真張口狠狠咬了焦挺的手掌。


    “啊——老匹夫!”焦挺疼的大叫。


    真沒想到:道貌岸然的陳希真也會下嘴咬人。


    焦挺為人老實,吃了相信讀書人都行事斯文的虧,他趕緊從老匹夫嘴上撤回被咬傷的手。


    “陳大人你再咬人,我們可就不客氣了!”楊林警告。


    陳希真置若罔聞,他被幾個焦挺、楊林、李雲、李忠、薛永等幾個侍衛架起來,本來就已經丟掉斯文人的臉麵。


    嘴上被捂的手剛一拿開,他又大叫,一點也不理會楊林的警告。


    “賊子狡詐無信!欺瞞老夫——”


    他還想再往下罵,又被李雲用手捂住了嘴。


    陳希真還再想去咬李雲的手。


    李雲是衙門都頭出身,抓人緝盜的經驗豐富,手捂成一個窩,既不讓陳希真出聲,還又不被他咬著。而且,李雲還能隨著陳希真腦袋晃動,用很靈巧的勁兒隨著他晃動,令陳希真搖頭晃腦也擺脫不開。


    “唔——”


    發不出聲來,陳希真漲紅了臉,連眼睛都急的憋到通紅。


    幾個侍衛還想把他架出去,不讓他打攪趙子俞睡覺。


    不料臥室的門被打開,趙子俞已經出現在門口。


    “快放開陳大人!你們這麽架著他,成何體統?”


    聽到老大命令,幾個侍衛才趕緊鬆開陳希真。


    那邊一被放開,陳希真接著又破口大罵:“趙子俞,小奸賊!你哄騙我幫你查封朱家的產業,老夫天真,居然信你清廉,你怎可一夜之間,把朱家全部財產都搬空了?”


    趙子俞一臉鎮定:“陳大人,我們還是到屋裏說話。”


    “我不進去,咱們就在這裏說話!你給我解釋一下:這朱家同樂園的財產,怎麽一夜之間就什麽都沒了?”


    “陳大人,咱們還是進屋內坐下說話吧!”


    “坐——?”


    陳希真又開始發飆:“老夫今晨起床,去升堂點卯,結果到了大堂才發現:大堂成為一間空屋,連桌子椅子都沒有了,你讓我坐哪裏?”


    什麽?桌子椅子也都搬走了?


    趙子俞看看手下眾護衛。


    昨天晚上,就是他們經辦的搬空業務。


    趙子俞下的命令是“能拉走就盡量拉走”。


    這些家夥還真負責!連陳希真坐的桌椅都沒給留。


    幸虧陳希真睡的是一張占了半間屋的紅木大床。床占地太大,上頭還有一體的架子,拆不好拆,燒又不好燒。要不然,陳希真得睡地板!


    趙子俞和眾手下目光對視,心中暗說:你們幾個幹得好事!


    隻是過了短短一刻,他們很默契地、一起繃不住笑了起來。


    陳希真看到眾人都在笑,情緒上就更憤怒了。


    “你們還有臉笑!一群賊配軍!小偷!不——是強盜!”


    “強盜都沒有你們這麽無恥的!偷的什麽都不給剩,簡直是鮮廉寡恥……”


    看著陳希真憤怒的模樣,趙子俞隻好硬忍住笑。


    他強拉著把陳希真拽進屋:“您先進來,我慢慢跟您解釋……”


    進屋之前,趙子俞沉著臉說道:“你們都不許再笑了!趕快到城中再幫陳大人找一些好的桌椅,要是耽誤陳大人辦公,小心被重重責罰!”說完,還對楊林等人擠擠眼睛。


    楊林和李雲會意,他們憋著笑,出去幫陳希真另外找桌椅。


    陳希真進屋時,嘴裏還喋喋不休地說道:“今天你趙監軍不給我一個說法,我告到張招討那裏去,我告到譚大人那裏,告到汴梁城,老夫不信,堂堂大宋就沒有說理的地方了!”


    這邊一進屋,趙子俞把陳希真按到屋裏唯一的一把椅子上。


    “陳大人息怒,現在您先坐下消消氣兒。手下人做事不周,把這王府搞的連個座位都沒有,這是趙子俞做事不周,還望多多見諒。等會兒新的桌椅來到,您再慢慢訓斥他們。”


    趙子俞一個勁說好話,陳希真還是餘怒未息。


    “趙監軍,雖然你曾經在潤州壞了我的大事,還取代了我的監軍位子,但是老夫一點都不在意。因為老夫向來認為:趙監軍你是個清廉正直的人。但是經過這幾次攻占州縣,老夫發現你變了。”


    “陳大人,我還是我,一直沒有變。”


    “不——你變了,變得特別貪財。斂起財來,越來越沒有限度了。以前我敬你正派,但是現在,我鄙視你!”陳希真說得痛心疾首。


    “我想在下有必要和陳大人解釋一下……”


    “不!你別狡辯!老夫幫你查封方貌偽產,中間肯定會有損耗。我既然答應幫你,就不怕你拿!你稍微拿一點沒什麽,我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就過去了。陳某不是什麽正人君子,也懂得些人情世故。可是你,竟然讓方貌偽王府天高三尺——我是萬萬沒想到哇……”


    “天高三尺?”趙子俞不明白陳希真話裏的意思。


    “你還裝?王府裏好多地方,被你手下時遷、白勝、王定六等帶人挖了三尺深,連方貌都沒發現的、那些深埋地下的朱家浮財——都被你手下挖出來弄走了!”


    說到這裏,陳希真再也說不下去了。


    地下還有深埋的財寶!這一點趙子俞是真沒有想到。


    時遷和白勝等人平時喜歡搞些偷雞摸狗的把戲,他們也真有本事,居然把朱家埋藏在地下的錢財也都找出來了。


    等事情過後,一定要給他們加個雞腿!


    趙子俞整理整理衣服,然後很正式地說道:“接收原來朱家產業,是我們進城之前就商量過的,包括沒收一些浮財,給梁山這些人以後有個依靠,讓他們不再參與造反。這些陳大人您都是知道的,而且也都同意了,所以我才大著膽子敢做。隻是沒想到:他們做的這麽徹底。我想您保證:以後絕對不會有這樣的事發生了,這是最後一次!”


    看著陳希真還在呼呼喘著粗氣,趙子俞又說:“我還可以保證:查抄的這些錢財,不會落入趙某一個人的腰包。出了問題,都由趙某一個人承擔!”


    陳希真長喘了半天氣,才責備地說道:“陳某既然幫你們查抄朱家,其實我也恨貪官!特別是把江南百姓激反的貪官!朱家這個園子這麽大,不知貪腐多少民脂民膏才聚來,我看著也生氣!”


    “但是你太年輕,拿了那麽多,這是官場大忌!奪人錢財,如同殺人父母,官場上殺人不見血,割頭不覺疼,你遲早會被反噬的!等發現再後悔——那就悔之晚矣……”


    趙子俞深施一禮:“長輩教誨,晚輩自當洗耳恭聽,謹記在心。以後不會有這樣的事了!”


    見趙子俞態度還算端正,還把自己稱作長輩,陳希真這才慢慢消氣。


    隻是他萬萬想不到:趙子俞不願意和他平輩相稱,是因為看上了他家下一輩的女孩子。


    陳希真不知趙子俞的用心,還真的端著個長輩的架子,又是一陣為官之道的嘮叨。


    兩人正說著話,有人來報:“劉都督手下參謀官劉麟,帶兵馬來接防蘇州。”


    劉光世的人怎麽來了?還來的這麽快?這不是他們的作風啊!


    趙子俞心裏一陣疑慮。


    陳希真一拍椅子扶手:“壞了!你闖禍了!劉都督一定是也盯上朱家浮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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