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丘坐落在蘇州城西北角。


    遠古時代,曾是海灣中的一座隨著海潮時隱時現的小島,曆經滄海桑田的變遷,最終從海中湧出,成為孤立在平地上的山丘,人們便稱它為海湧山。


    春秋時期,虎丘是吳王闔閭的離宮所在。東周敬王二十四年,闔閭在吳越之戰中負傷後死去,其子夫差把他的遺體葬在這裏。據說葬經三日,金精化為白虎蹲其上,因號虎丘。


    虎丘內的劍池,傳說收藏了吳王3000把著名的寶劍。


    東晉司徒王珣與弟司空王瑉於劍池兩側建別墅,後舍宅為寺,名虎丘寺,寺宇沿山而築,“寺中藏山”為其一大特色。虎丘後山有“虎丘後山勝前山”之說。


    宋江來到虎丘時,宣讚的棺槨已經被放置在大殿內,鄭天壽找來一群和尚,在低聲為宣讚念經超度。


    見到宋江帶人過來,鄭天壽立刻低下頭,低聲說道:“怎麽哥哥也親自來了!”


    按照鄭天壽對宋江的了解,這個時候,宋江應該進駐蘇州的王府,然後處理各種占領事宜。


    趙監軍說的沒錯!


    因為有趙監軍的存在,宋江會臨時改變主意,來祭奠宣讚。


    自從常州策反金節之後,鄭天壽就發現趙監軍料事如神。


    “宣讚兄弟在哪?他是我結義兄弟!想我等一百零八人,上應天數,義結金蘭。今日宣讚兄弟戰死,我能不來送兄弟一程麽!”說罷。宋江又開始飆眼淚。


    “宣讚哥哥的棺槨,我叫人放在大殿裏了。這裏的主持為人很和善,正安排僧人為他念經超度。”


    “兄弟——哥哥我來遲了!”


    宋江大哭一聲,衝進大殿。


    鄭天壽吃了一驚。


    轉而,他又想:宋公明哥哥也沒有那麽過分。不管怎麽說,他還是我們的結義帶頭大哥。


    關勝、郝思文等眾平時和宣讚關係不錯的好漢們,也都哭著衝進大殿。


    沒想到宣讚會死在蘇州。如今失去了,每個人都感到萬分可惜。


    大殿內,一大幫粗獷男人的哭嚎聲,響成一片。


    超度的和尚們,被這幫軍漢們嚇壞了,都停住了念經超度的儀式。


    見和尚們被驚住,宋江停止哭泣。


    “各位大師,我們失去一個好兄弟,心裏難過,哭聲有點大,驚擾佛門清淨地了。你們莫怕,繼續超度,等儀式結束後,我會多多捐錢!”


    於是,和尚們的念經聲音又起。


    拜在棺材前很久,宋江擦擦眼淚,見到宣讚的棺槨是蓋著的,他用哭腔大聲說道:“把棺蓋打開,我要見宣讚兄弟最後一麵!”


    鄭天壽大驚。


    “哥哥節哀!人死不能複生,宣讚哥哥的棺槨已經蓋上,人死為安,就不要再打擾他的清靜了。”


    關勝和郝思文也來勸阻開棺蓋,哭了好半天,宋江才難過的揮揮手,放棄要見宣讚最後一麵的要求。


    望著鄭天壽驚到有點失態的麵容,吳用在一旁若有所思。


    躊躇了半天,吳用還是把想說的話咽下去了,最終也沒有再說什麽。


    超度醜郡馬宣讚的儀式,一直舉行到半夜。


    等僧人們散去,宋江捐了好多錢,又囑咐主持辦喪事的鄭天壽好長時間,才一臉愁容帶著眾人離去。


    離開時,吳用輕輕撫著宋江的後背。


    “哥哥節哀,咱們後麵還有很多硬仗要打。作為一軍之主,千萬不能太過哀傷,導致因私忘公。”


    夜色中,宋江回望著虎丘塔淡淡地說道:“到現在為止,我都不相信宣讚已經死了。”


    虎丘塔上,一個渾身綁著紗布的身影隱在黑暗中,也在望著宋江離去的大隊人馬。


    剛才宋江帶人祭祀時,哭泣的場麵,令這個隱藏在虎丘塔內的漢子,也被深深感動了。


    他一個人在塔內,哭的昏天黑地。


    終於,等到祭祀的人都離開了,鄭天壽打著燈籠上塔時他才停止哭泣,趕緊掩飾自己剛剛哭過的樣子。


    鄭天壽一進來,就發覺到異樣。


    “哥哥剛才是不是哭了?”


    “沒有!”宣讚強行硬挺。


    “趙監軍說無情未必真豪傑,哥哥哭了,說明心中鬱悶已經去了好多,這是好事。憋在心裏不發泄出來,才是傷身的壞事!”鄭天壽還是按照自己的想法說。


    “這都是趙監軍對你說的?”


    “對!趙監軍曾經專門交待我:說哥哥你心中藏著事,不對人說,也不表露出來,憋的時間長了,早晚會出事。反而是痛快哭出來,或是多多練習武藝,經常出出汗,會緩解你的胸中鬱悶,這對你隻有好處沒有壞處。”


    “這個趙監軍真是識人心啊!”


    “趙監軍不但識人心,還有預見。要不是他讓我時時跟著你,恐怕哥哥真是……”


    鄭天壽說起來還心有餘悸。


    要不是趙監軍安排他進蘇州城後一直跟著眼前這個人,這位哥哥絕對會一時想不開,和對手同歸於盡。


    兩個實力相同的高手對陣,哪怕是多一根稻草,都能改變勢均力敵的局麵。


    他鄭天壽作為一個實力很強的“稻草”,當然是壓倒性的改變了雙雙必死的僵局。


    虎丘塔下,宋江人馬打著火把越走越遠,望著星星點點漸行漸遠的隊伍。


    宣讚感歎:“我今天終於明白:趙監軍為什麽把我安排在這高塔上了!”


    “是為什麽?”鄭天壽不明白。


    “他想讓我比宋公明看得更遠!站在平地,你永遠看不到比同輩更遠的地方。”


    “隻是委屈哥哥了,從此以後要詐死,隱姓埋名好長一段時間。”


    “為了一個更遠的目標,從此之後,世上再無醜郡馬宣讚這個人了!”宣讚說的很決絕。


    一邊是在向遠去的宋江、關勝、郝思文等人背影告別,另一邊,也是向自己的過去告別。


    未來,為了趙監軍說得那個遠大目標,為了自己更大的理想,他可以隱忍。


    鄭天壽怕宣讚還有傷感,勸慰道:“據李俊說,上海浦那邊風光很好,空氣清新,雖然是一片灘塗地,但是種莊稼養馬,都能耍的開。他們最初設計隻考慮水寨,缺乏陸戰高手,哥哥你去了,必能大展手腳。”


    看著鄭天壽關心自己的樣子,宣讚笑了。


    “放心吧兄弟,我想的開。對了,咱們什麽時候去上海浦?”


    “監軍讓咱們在這等的消息就好。說到時候侯建會過來找我們,他和我們一起坐船去上海浦。”


    “嗯!”宣讚點了點頭。


    “等哥哥傷好了,可不可以教我一些武藝?”鄭天壽又小心地問道。


    “這個事趙監軍跟我提過,咱們都是生死兄弟了,我還能對你有所保留?隻恨我武藝不精,不能助你成為更厲害的高手。這樣吧,到了上海浦,我教你射連珠箭和空手接箭,三年之內,保你有所小成。至於刀法,我覺得你可以找那個人學——”


    宣讚指指角落的床上,床上還躺著一個人。


    躺著的那個人,渾身也都是傷,被用白布包裹的像個粽子。


    “他——我們也帶走嗎?”鄭天壽有點不能接受。


    “這人和黃信打,還能占上風,說明他的武藝不賴。蘇州城外要不是宋公明鳴金,黃信就要死在此人手上。他能和我打個平手,前提是因已經被我射傷。要是沒受傷,我可能打不過他。”


    “哥哥,你確定他能幫我們?”鄭天壽不信。


    “我確定!有些男人之間的戰鬥,打著打著,就開始惺惺相惜……我有信心說服他幫我們。再說,他那刀法路數,比我的刀法路數更適合你。你要是同時有了我的箭法和他的刀法,武藝絕對可以媲美梁山八驃騎。”


    宣讚還在回味白天的戰鬥過程,醜臉上,一副“我見青山多嫵媚,料青山見我應如是”的表情。


    “真的嗎?”


    鄭天壽看著還在昏迷的郭世廣,陷入沉思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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