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地的時候,張近仁清清楚楚看到:用索子套住自己的,是個麵容姣好的女將。


    他被一個女人活捉了。


    常州城內大街上,混戰還在繼續。


    張近仁發現自己是被一個女將用索子活捉,又氣又惱,卻一點辦法也沒有。


    本來他的武藝再不濟,也不至於一個照麵就被擒獲。


    可惜之前在呂師囊臥房裏,他中了趙子俞暗藏的機關,被簡易鐵手雷炸成重傷,傷口一扯動,就疼的要命。再加上失血過多,身上確實沒有力氣。


    他在軍營裏被簡單包紮過之後,聽聞城裏有一夥人,大概有好幾百,在鬼鬼祟祟的亂走動,有巡邏隊發現時,還直接擊殺巡邏隊,他便和另一個統製官範疇帶人前來圍追堵截。


    碰上誤打誤撞的陳麗卿之後,張近仁部隊的戰術素養明顯高於陳麗卿手下,立即將其團團圍住。


    除了一開始,被這幫人裏三個手持爆炸物的家夥,炸的傷亡到了百十人,張近仁也不客氣,指揮人把這幫家夥殺的傷亡過半。


    就在把陳麗卿等人驅趕到一個富家大院內,準備一舉圍而殲滅時,意外出現了。


    又來一群不知死活的家夥,突然從身後殺出。


    居然一舉突破包圍圈,和被他圍住的賊人匯合了。


    兩幫人匯合之後,戰鬥力大增,還又用起那種能傷人性命的響雷。


    張近仁曾經被這種從沒見過的神秘響雷炸成重傷,身上的傷口還疼的要命,有些地方還在滲血。


    聽到這種雷響,他明顯有所忌憚。


    更想不到的是,這夥賊人中,居然還有好幾個狠角色,竟然衝破士兵們的重圍,向他奔來。


    等張進仁想招呼身後的近千人衛隊上去迎敵時,他才突然驚訝地發現:身後的軍隊,都被範疇帶走了。


    此刻,身邊隻有寥寥幾個護衛,被對方很快輕易解決。


    他還沒出手,就被這個看起來英姿颯爽的女人給活捉了。


    張近仁被扈三娘綁起來時,身上的傷口被擠壓觸碰,開始更厲害的往外流血。


    傷口的疼痛,不及心靈上的疼痛。


    他此刻在心裏不由得大罵範疇:這廝走的時候也不看看是什麽情況,居然把自己身後所有人都給帶走了。讓對手在一瞬間抓住他們這邊露出的空當。


    現在穩住常州的一切希望,都隻能指望錢振鵬了。


    錢振鵬為人精明,希望他能把局麵扳回來。


    高手過招,機會稍縱即逝。能在一瞬間抓住這個漏洞,對手也一定是個高手。


    被大宋官軍捉住,一般必死無疑。


    張近仁不怕死,現在他隻有一個心願:在死之前,看看自己對手是個什麽樣的人。


    雙方人馬殺在一處,還是打的難解難分。


    “三娘他們抓住對方領頭的了。”趙子俞低頭示意時遷。


    時遷立刻心神領會。


    “別打了!別打了!你們領頭的已經被我們活捉了!”時遷大喊。


    見到時遷大喊,王定六也跟著大喊:“你們領頭的已經被我們活捉了!”


    白勝也在喊:“你們領頭的都被我們活捉了,爾等還不快速速去逃命!”


    喊的聲音越來越大,驚得方臘軍兵們紛紛望向張近仁待的地方。


    張統製果然被人綁了起來。


    領頭的統製官被對方活捉了!張近仁手下的士兵們嚇得魂飛魄散,紛紛四散逃命。


    還有些人想上前去救回張近仁,被陳希真父女帶著人一陣亂打,也被殺退。


    須臾的功夫,趙子俞帶著人和扈三娘匯合了。


    “稟報趙監軍:抓住敵將了。我等幸不辱使命!”扈三娘威風凜凜的說。


    “你們幾個幹的漂亮!一舉救了這裏所有人!等回去給你們記大功!”趙子俞更是不吝語言獎勵。


    趙子俞學的管理學裏,有一種獎勵叫當場獎勵。


    手下人做出優秀傑出行為,手下人做事做得好,就要及時表揚,絕不拖到年底。


    時間拖的太久,再傑出的功績都會被淡忘,獎勵的效果也會越來越低,直至無效。


    手下現場做出驚天業績,哪怕隻是當場說幾句好話,或是獎勵手頭上的一個香蕉、一個蘋果,都比半年或一年後,再集中重獎效果好。


    “都是趙監軍神機妙算!”手底下這幾個人,對趙子俞更是佩服的五體投地。


    “捉到的這人是誰?”趙子俞問鄭天壽。


    鄭天壽在常州潛伏過幾天,跟著金節見過一些常州的守將。


    “他是呂師囊手下十二統製之一,名叫張近仁。”鄭天壽回答。


    “哦喲——還是統製大人!這人我聽說過,是個會抓時機的人!今日城內混亂如此,他身上又有傷,還能鎮定的帶人平亂,維持城內秩序,是個人才!”


    聽到對他的評價,張近仁慢慢睜開閉上的眼睛。


    這幾員敵軍將領都對一個年輕人畢恭畢敬,張近仁知道:這個應該就是他們領頭的。


    “你是梁山上的哪一個?”張近仁平靜的問。


    “在下趙子俞,是大宋先鋒營的監軍,不曾上過梁山。”趙子俞又恢複了他標誌性的微笑。


    趙子俞!


    張近仁驚訝了。


    “你就是那個從潤州大牢逃脫的小皇室趙子俞?”


    “正是。”


    “對我家監軍說話禮貌點!”扈三娘感覺被擒敵將言語不善,狠狠踢了張近仁一腳。


    見扈三娘踢了張近仁,其他人也要上去敲打幾下。


    “三娘、楊林、歐鵬、鄧飛!你們不要虐待俘虜!我們先鋒營是仁義之師。”趙子俞阻止了他們下一步的動作。


    張近仁輕蔑說道:“別假仁假義了!對於我們被擒的義軍軍官,你們哪個不是酷刑殺掉?”


    “張統製此言差矣!在下這次隨先鋒營進軍江南,就是想能最大程度化解雙方恩怨,為你們所有人找到一條最好的出路。”


    “說的好聽,你們嘴上一套,背後又是一套,這些陰謀詭計對我沒用,我是不會上你們當的!”


    “你們現在常州城的最高長官呂師囊已經被我們擒住,眼下大勢已去,未來何去何從,還是要三思。張統製是個人才,我勸您最好改投我們先鋒營。”


    “就算呂樞密在你們手裏,我們還有錢大人在常州主事。錢大人是都頭出身,目光如炬,明察秋毫,就憑你們這點小把戲,錢大人一定會把你們全都抓住的!”張近仁仍然不服。


    “這麽說,張統製對錢振鵬還有幻想?既然我們能活捉呂師囊,怎麽就不可以同樣去捉錢振鵬?”


    趙子俞還是輕笑,笑的很親切。


    “錢大人那邊戒備森嚴,你們不可能有機會。今早他已經召集我們其他幾個統製官去州治,大家齊心協力,定能將你等宵小全部捉拿歸案!”


    張近仁對常州幾個統製官齊心合力對抗梁山,還是有點信心的。


    “既然張統製對錢振鵬那麽相信,我想讓你看看我騎的這匹馬,不知道張統製認識嗎?”


    這匹赤兔卷毛馬,錢振鵬視若命根子,以前經常騎著四處炫耀,說別人的馬都不如它。


    馬,現在在趙子俞這裏,說明馬的主人一定是……


    看著趙子俞那張年輕而又意氣風發的臉,再看看那匹眼熟的赤兔卷毛馬,張近仁如同受到五雷轟頂,當即昏了過去。


    “快找人救他!他的傷口還在流血!”趙子俞急忙說道。


    “趙監軍放心,這人身上的傷不致命,死不了,他是急暈過去了!”扈三娘說道。


    說完,從身上摘下一個水囊,把水澆在張近仁頭上。


    張近仁果然又悠悠轉而醒來。


    “你們殺了我吧!”張近仁無力地說道。


    “我不會殺你的。話是我說的,我說到做到!”趙子俞拍拍他肩膀。


    扈三娘已經看出:趙子俞是要招攬張近仁。


    在她印象中,以前宋公明招攬被梁山擒獲的關勝、呼延灼等人時,都要親自解開綁繩,然後這些人就自動心甘情願投靠梁山了。


    於是,扈三娘殷勤地把手裏綁繩的繩頭遞給趙子俞。


    誰知趙子俞一點也沒有給張近仁鬆綁的意思,隻是一甩頭說道:“三娘,咱們先把他帶走!”


    扈三娘不明白,還在呆呆的看著趙子俞。


    趙子俞指指遠處:“再不走,我們這點人就支撐不住了!”


    扈三娘抬頭一看,大吃一驚。


    隻顧著享受抓到張近仁的高興,沒想到遠處,潰逃的方臘軍隊突然轉頭朝這裏殺過來。


    潰敗的人能調頭殺回來,說明這些人又有了新的主心骨。


    一定是又有新的將官帶人來了。


    果然,遠處湧來的方臘軍隊越來越多,有人指揮著新來的軍隊,雙方混戰成一片。


    趙子俞騎上馬,催促大家趕快撤退。


    眾武將圍住趙子俞,正準備撤退。


    稍微一愣神的功夫,對麵有一個頭戴小帽,帽沿拉到很低的矮個子南軍方臘士兵,在遠牆拐角處搭弓瞄準。


    “嗖——”一支羽箭疾速劃破空氣,向趙子俞的麵門飛去。


    陳麗卿看到了射箭的弓手,急的大叫:“小心弓箭!”


    但是已經晚了,羽箭快速越過陳麗卿,筆直射向她身後的趙子俞。


    射人先射馬,擒賊先擒王。


    對方也要射倒這邊的首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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