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五和方七,是方臘家族的重要人物,在南邊造反軍中,地位都不低。


    婁敏中在方臘那裏官拜丞相,王寅是兵部尚書,其他幾個人雖名聲不響,不過想必也是高官。


    這些事焦挺不知道,趙子俞卻是心中清楚的。


    萬萬沒想到:楊誌以前居然和方臘等一幫人是好兄弟,還曾互相救應、照顧過對方。


    心中藏了那麽大的秘密,他落草為寇多年,竟然一直未向任何人吐露過。長久鬱結在心裏,情緒自然受到影響,他沒得瘟疫,心中卻是有著比瘟疫還難治的病。


    怪不得許叔微說他是神醫都治不好的。


    多年壓抑在心頭的鬱結一口氣都吐露出來,現在楊誌精神輕鬆了。


    “楊誌委實有罪,所有罪責,請監軍看著發落。要殺要剮,都由灑家一人承擔!”


    雖然是請罪求死,焦挺驚奇的發現:楊誌現在的精神,比平時任何時候都容光煥發。


    麻煩的是:現在所有壓力都落到了趙子俞的頭上。


    焦挺和白勝大氣也不敢喘,緊張的看著趙子俞。私通方臘是大罪,傳出去,先鋒營什麽都完了。


    誰料趙子俞根本沒當回事,隻是哈哈大笑。


    “楊提轄,我今天之所以過來,隻是希望把你心中的鬱悶說出來。你隻當我是一個傾聽者就好了。很高興你能信任我,把這些秘密講給我聽。今天你在這間屋裏說的這些話,我是永遠都不會對別人講的。焦挺你呢?”


    “我們也不會!”焦挺和白勝緊張的連連點頭。


    “好吧,讓我們四個共同喝一碗酒,就把這個秘密爛在肚子裏!”趙子俞舉起酒碗。


    “幹!”


    四人碰杯喝下。


    “趙監軍慧眼如炬,灑家這些秘密都被您看出來了!”楊誌長歎。


    趙子俞也很坦率:“其實我本來也沒想那麽多,隻是今天在你養病的住所附近,我們抓到幾個方臘的探子,他們在你附近出現,喉嚨裏又帶著許舉人的治療杭州病症藥方,而整個丹徒,隻有你有這個病症,隻給你開過這個方子,不得不讓人懷疑到你楊提轄的身上。”


    這些朋友,到底還是牽連到楊誌頭上。


    “灑家現在想的很開:大不了一死。等會兒楊誌自會自刎謝罪,請監軍不要給灑家定私通叛逆的罪名,不要讓灑家的所作所為,辱沒楊家先人的忠義名聲。”


    楊誌一仰頭,又痛快地喝下一碗酒。


    “放心!隻要我還活著,楊提轄你不會有事。”


    趙子俞也跟著又喝一碗米酒。


    “未來,還有好多上邊疆戰場的殺敵立功的機會,你好好活著,不要輕易死了,爭取成為一代名將。”


    楊誌瞪著眼睛:“趙監軍,現在能不能告訴灑家:當年押送生辰綱時,是誰走漏消息出賣了灑家?”


    趙子俞:“我也是聽說,可能會說不準。這樣吧,我讓白勝來跟你說。”


    說完,趙子俞示意白勝。


    焦挺跟著趙子俞這些天,已經很懂他的意思,當即轉身出去。


    白勝賊溜溜的看著楊誌。


    “白勝,今天正好你在,作為當事人,把你所知道的生辰綱事件前後,都原原本本告訴楊提轄。”


    白勝沒有任何猶豫,立刻來了個竹筒倒豆子。


    “這事我早就想跟楊提轄您說了,可是一直沒有機會。今天趙監軍也在,我幹脆給您說個明白:最早把生辰綱消息透出來的人——是大名府的李成。”


    “啊——怎麽可能是李成?”楊誌大驚。


    他曾經懷疑過老都管,懷疑過兩個虞侯,懷疑過挑擔子的軍漢,甚至懷疑過梁中書夫人。


    “楊誌哥哥你曾經靠武藝揚威大名府,早就得罪了大名府一些軍人。索超敬你是條好漢,不難為你,但是其他人不是這樣。梁中書把押運生辰綱的事交給你,更引起李成等人的嫉妒。”


    “後來哥哥你押運生辰綱時過於小心謹慎,李成一直以為是多餘,還把你的謹慎當成笑話說給周圍人聽。在你們出發時,通過大名府的高層,包括柴大官人、索超、聞達等人,都已傳的人盡皆知。”


    “在北方綠林中,這個消息也是迅速傳遍。消息又傳到公孫道長和劉唐哥哥耳中,二位哥哥又找到晁蓋哥哥,順便串聯聚集了吳軍師、阮家三位哥哥和我,我們順著消息查到你們的行蹤。”


    楊誌不甘心地問:“灑家隻是說繞開西南邊大道往東走小道,並沒有說具體走哪一條小道,而且走的路線也都是隱秘的,走黃泥崗,你們怎麽會找的那麽準?”


    白勝:“你們出發以後,處處神出鬼沒,好多路綠林英雄都沒劫到生辰綱,包括出人意料走黃泥崗,原本是步好棋,但是壞在頭天,你和老都管商量過行走路線,當天晚上,走黃泥崗的消息就傳出去了。”


    楊誌點頭:“果然和老都管有關!”


    白勝:“除了李成在背後透露消息,梁中書也不放心你。他派老都管處處監視你,你們每到一個地方休息,老都管就寫一份監視你的文書,托跟隨的虞侯送到最近的驛站,快馬送到大名府。軍隊文書都歸李成管,有些你們的行蹤,連梁中書都還尚未得知,李成就已經知道了。”


    “李成又嫉妒你,所以故意走漏消息來源。”


    “既然消息來源是驛站,吳軍師說:隻要盯好附近驛站,截下文書,就能準確定位你的行蹤。我們聽了吳軍師的話,盯緊驛站,在鄆城西北驛站截到並偷看了文書,按著文書上的指引,第二天果然在黃泥崗截到你們。”


    “啪——”


    楊誌一巴掌把床上的小餐桌拍成了碎片。


    自己辛辛苦苦,卻沒有一個人信任他。無論如何殫精竭慮,架不住上司和周圍的一幫豬隊友。


    上級不信任他,早早走漏消息;隨行的老都管和虞侯,是來監視他的。


    那些挑著生辰綱的軍漢,好多都是老兵油子,給點好臉色就馬上蹬鼻子上臉,既然不能交成方臘那樣肝膽相照的朋友,自己幹脆硬起心腸板起臉對他們。


    他是外冷內熱,希望隻等押運任務完成,大不了再把所有賞賜都送他們。可惜,那次押運任務在黃泥崗,看著軍漢們又熱又渴,心頭稍微一軟……


    白勝畏畏縮縮地看著楊誌,不敢再多說話。


    楊誌突然長吐一口氣:“算了,其實灑家早就知道會是這種結果,但是就一直不願意承認。還對上司有幻想,是灑家錯了。白兄弟,以前的事都過去了。大家一起喝過血酒起過誓,以後永遠都是好兄弟!”


    “謝謝楊大哥不記恨!以後赴湯蹈火,楊大哥隻要說一聲,白勝萬死不辭!”


    受到楊誌情緒的感染,白勝也很激動,仰脖把酒喝下。


    當年二龍山和梁山聚義時,在宋江的主持下,劫生辰綱的幾個人曾集體給楊誌道過歉,楊誌為了大局,隻是搖搖手,沒有再多說什麽。所有人都能感覺到:楊誌心底還有芥蒂。但是楊誌不吐露出來,別人也不敢多觸碰他的心事。再加上多次頻繁征戰,慢慢大家就忽視掉了這件事。


    今天,終於徹底釋然了。


    看到楊誌精神舒暢,趙子俞又說道:“楊提轄,下麵還有一件棘手的事:今天早晨抓到的幾個方臘軍探子,該怎麽處理?”


    楊誌眼中閃過一絲精明:“趙監軍說過對以前運花石綱的那幫兄弟,會放過一馬,不知剛才說的還作不作數?”


    趙子俞更精明:“那幾個探子不可能把你說動,裏麵肯定混有你以前的故人,而且是方臘軍的高層,所以說事情很麻煩。”


    他又補充道:“不過我可以答應楊提轄:除了方臘本人不能放,其他人我都可以放一馬。”


    假如放了方臘,消息走漏出去,全先鋒營都得被株連。


    楊誌盯著趙子俞的眼睛:“如果是方五或方七呢?”


    方五和方七雖然不如方臘名頭響亮,而且宋軍中知道他們名頭的人也不多,但在對方造反軍陣營中,這二人影響力比方臘還大。


    趙子俞點點頭:“也可以放一馬!”


    楊誌突然跪下:“請監軍救救方五!”


    趙子俞大驚。


    什麽!難道方五在那幾個俘虜裏麵?


    楊誌,你個倒黴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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