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北大營的另一個帳篷內,招討使張叔夜正在看著戴宗送來的戰報。


    戰報上說:昨天一日之內,宋江派人裝扮成獻糧船隊接近江南岸,順勢殺出,居然拿下了鎮江府。


    現在,先頭部隊正在向丹徒進軍。


    沒想到宋江有如此本事。


    一個時辰後,被戰報驚動的譚稹也跑來找張叔夜,二人共同談論宋江送來的戰報。


    譚稹用尖細的嗓門說道:“張大人,你看這戰報,一天之內占領鎮江府,宋江是不是撒謊了?”


    張叔夜不由得一怔。


    雖然戰報他已經看過很多遍,為了表示尊重,表麵的文章還得做。


    從隸屬關係上,宋江雖是他的直屬手下,但譚稹算是官階比他高的上級,遇上什麽事,他還是要向這個乖戾的上級低頭的。


    “啟稟譚大人,據我派出的探馬來報:宋江這裏說的都是真的。他們確實一天之內打下了鎮江府,還打退了了呂師囊的反攻,現在正在往丹徒進軍。”


    雖然隔著長江,張叔夜對宋江軍的一舉一動,都了如指掌。


    “口說無憑啊!”譚稹怪聲怪氣的說道,從態度上,他還是表現出不信。


    張叔夜不由得心中冒火。


    這幫宮裏出來的死太監,身體有殘缺,脾氣又怪,簡直是在沒事找事,真是難纏的很。


    大軍進入揚州,駐紮已經好多天了,譚大人就是一直按兵不動。


    昨天宋江部忍不住出兵過江南攻了,而且一天之內立下奇功,這位譚宣撫製置使不但沒有什麽賞賜之類的表示,還一臉的不高興。


    “要不——我今天親自帶人過江去看看,驗證一下。”張叔夜小心翼翼地說道。


    他也不敢太過和上級爭執,所以順勢提出一個解決之道。


    “你一個堂堂朝廷招討,怎可輕易進入賊營?”譚稹不同意。


    “譚大人,現在宋江是我們的人,不是賊。”張叔夜輕聲提醒。


    都招安好久了,還不把梁山軍看成是自己人,作為宋江的直屬上級,張叔夜感覺自己裏外不是人。


    “你在教我怎麽做事嗎?”


    譚稹給了張叔夜一個怪怪的眼神,讓他自己去體會,硬是把張叔夜原來想說的話又憋了回去。


    “我想,咱們是不是讓新來的那個將仕郎劉麟,派他帶人過江去看看,他的職位正好也是做軍內考評……”


    譚稹的話還沒說完,張叔夜從戰報上又找出一處內容。


    “譚大人,這戰報上說:他們在府衙大牢救出一個皇室成員。咱們找人把皇室接回來,問一問詳細情況,宋江有沒有撒謊,不就一目了然了嗎?”


    不信任宋江,那就找其他能信任的人。對於皇室成員,張叔夜心裏還是有點譜的。


    去年,宋江帶兵在北方抵抗遼軍入侵,軍中派去的監軍,就是皇室成員。據說皇室成員和宋江相處的不錯,回來後說了不少宋江的好話。


    隻是這一次南征,朝廷派下來的監軍好像有點不妥。


    那個陳監軍,處處打宋江的小報告。


    昨天下午,陳監軍心急火燎的帶著一隊人過江去了,不知會引出什麽爭執來。


    一想到監軍和主將不和,張叔夜心裏就滿是憂慮。


    聽張叔夜說救出一個皇室,譚稹不由得心裏一陣亂跳,但是表麵上還是裝的若無其事。


    “問題就在這裏。”


    譚稹敲著手指關節說道:“關於救出一個皇室成員的事,先鋒營陳監軍昨天也冒險過江去了。整整一夜,陳監軍居然沒有任何關於此方麵的報告過來。一個字也沒提。”


    “更為不一致的是:陳希真昨夜上報的軍情報告裏說:宋江打進城,又被呂師囊的反攻給頂出來了。要是沒有陳希真帶兵頂上,後果不堪設想……然後就沒有消息了。”


    對於這個皇室的事,譚稹也很緊張,具體怎麽處理,他還要隨機應變。


    起碼,不能讓趙子俞死在自己手裏。還有:要設法不能讓這個皇室去京城亂說話。


    譚稹又哪裏知道:派去的陳監軍,被宋江暗中輕描淡寫地擺了一道,根本不敢提和趙子俞單獨呆在一起的事,所以沒有後續報告送上。


    陳希真怕禦史,禦史們嘴巴都快,有一丁點捕風捉影的事,都會描繪成滔天大事。


    這要是被人傳到朝廷中去,還不知被怎樣做文章呢。


    江北不知道這些,隻覺得陳希真平時報告源源不斷,一天恨不得奏上八九本,這次過江,怎麽上報頻率突然斷崖式變低。


    譚稹繼續故意無事生非般的找茬:“主將和監軍的上報內容出現不一致,張大人你說該相信誰呢?”


    張叔夜努力心平氣和地解釋道:“對岸現在已無喊殺之聲,我們的探子也說呂師囊確實退走了。至於主將和監軍上報的內容有細微處對不上,也許——他們二人的遭遇和側重點不一樣,所以上報的內容就出現了一點不一致。這也不足為奇。”


    見不能找借口把劉麟派到江南,譚稹又說:“為了弄清此事,張大人,你看是不是有必要讓宋江回來說清這些事?”


    召回宋江,說不定呂師囊一個反攻,就讓留在江南的趙子俞死在亂兵中了。實在不行,自己派劉麟過去趁亂……


    那邊,張叔夜不知道譚大人心裏的小九九,但被他的荒唐提議差點氣吐血。


    就因為這點驗證戰報的小事,非把宋江召回來。


    大敵當前,把先鋒營主將召回,你當這是小孩子玩過家家遊戲嗎?


    不過,要是不同意召回宋江,這是忤逆上級的意見,就要得罪上級。


    要是同意召回宋江,呂師囊趁機抓住機會反攻回來,再打下潤州,前麵的費的人力物力,拚殺出的成果,就全都前功盡棄了。


    這種出紕漏的蠢事,他譚稹自己還不幹,還裝模作樣提出問題來,讓張叔夜做選擇,就是把責任推給別人。


    張叔夜以前隱隱知道:譚稹是想等他的直係西軍人馬開過來立功,而譚稹在西軍裏有他自己培植的嫡係。現在鎮壓方臘的西北禁軍沒有開到,所以故意一直拖著不進軍。


    張叔夜也知道方臘造反鬧這麽大的動靜,官家趙佶一直不知道,是朝中有人故意隱瞞,壓下了所有相關急報。以至於東京汴梁民間老百姓人人都知道方臘在東南造反了,朝廷上的趙官家還懵然無知。


    上麵懵然不知,下麵還有一股勢力在暗中按利益操弄。


    麵對這股勢力,張叔夜感到深深的無力。


    宋江昨天出兵,是他張叔夜支持主使的,為了手下,那今天也就隻好硬抗到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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