潤州府衙的卷宗檔案室內,因為先前跟著於師爺查看府庫,被於師爺介紹過一些情況,趙子俞顯得熟門熟戶。


    介紹一下檔案情況後,裴宣迫不及待的翻看僅存的一櫃子卷宗。


    趙子俞使了個眼色,示意讓侯建和孟康也去旁邊武器庫“幫忙”。


    二人會意,轉身離去。


    裴宣翻看了半天,開始按照自己的習慣分門別類擺放。


    趙子俞閑著沒事,順手在一堆公文上翻著,看看有什麽有用信息。


    關於經濟類的,他找到一份關於開發潤州經濟的建議。這份建議設想以打通長江兩岸以後,鼓勵揚州養蠶製絲,建立輻射周邊的產業圈,並開展海外貿易。並且特別強調:絲綢順著長江出海,走海上運到西邊遠洋,比陸地過西夏境內的利潤還高。


    如果設想全部實現,每年可得上千萬貫的收入,能把蘇州、鎮江、揚州和杭州建成並立的絲綢生產加工中心,改變江南因花石綱重壓,造成的民間普遍貧困狀態。


    建議人沒有留名字,但此人有如此見識,在江南方臘小朝廷中,想必應該是個人物。


    這個大概設想隻是開發江南經濟總計劃的一個分支,而且隻是涉及潤州和揚州的部分,其餘的江南開發整體計劃,從文本上看,是被方臘作為戰後休養生息方案,留在了杭州庫裏。


    可惜總體計劃留在杭州了。趙子俞把這個建議書的內容記下。


    他特別想看看更具體的計劃實施方案,如果細節都掌握,這完全就是一個發財大計。


    以後無論怎麽說,都要跟著梁山好漢去杭州走一趟。


    錢可以不搶,這個發財計劃一定要想辦法弄到手。至於提出這個計劃的人,也一定要挖到手。


    其他沒有什麽太讓人感興趣的文檔,出於對情報和信息的敏感,趙子俞又從兩份軍報中發現了有用的東西。


    “昨天晚上送過來的最新加急軍報:江陰、太倉的沿海州縣,都上報防守兵少,各城守軍不足千人,城防各處漏洞太多,達到捉襟見肘的地步,要求呂師囊再多派兵馬協助守城。”


    趙子俞眼睛放光。


    古人意識不到的情報學的威力,在獵頭這裏,敏銳發現情報是必備的基礎。


    “這又有什麽?”


    石秀和阮小七都是糙漢子,一時不明白趙皇室為什麽這麽激動。


    “你們兩個真是笨死了!有了這些資料,換個角度看,按照這些州縣羅列上報的防守弱點,你們帶兵去進攻,豈不是輕而易舉就能收複回來!”


    “趙皇室英明!”


    石秀和阮小七立刻反應過來。


    在義氣方麵,他們容易被宋江忽悠;在軍事方麵,他們可不傻。


    他倆去焦山打探情報,不但勞而無功,反而還被呂師囊給活捉了。說出去真是丟死個人。


    這次梁山能攻進潤州城,聽說是張順潛伏金山寺,打探到江北有人往潤州城運糧的消息,然後梁山軍化裝成送糧隊,混進潤州城。


    麵對張順這次搶的頭功,他們這些人在府衙吸引呂師囊兵力、救趙皇室,都顯得還差上一大截。


    一定要找個機會把麵子找回來。


    想到這裏,石秀和阮小七互相對視一眼,開始在一旁低聲商量下一步計劃。


    趙子俞問道:“你們是不是又有什麽新的想法?”


    石秀深吸一口氣說道:“趙皇室,裴宣哥哥,我和小七這次潛伏焦山不成功,還差點丟了梁山的臉麵。這件事是我們做的不好,當下想再做件大的功勞,將功補過。”


    趙子俞怕他們又出莽撞的妖蛾子,瞪大眼睛問:“你們倆又想怎麽著?”


    阮小七:“我們倆準備再回焦山!”


    石秀補充道:“我們在焦山看到一隻挺不錯的船,找人家‘借’了那條船,順流而下,打探好江陰和太倉的虛實,再回來找宋公明哥哥去要兵,去把這些沿海州縣一並占了。”


    他們二人決心下的很大。


    裴宣呆呆看著他們,不知該說什麽才好。


    趙子俞說道:“裴孔目這邊還要為你們記今天占領府衙功勞呢!”


    石秀很豪氣地說:“這邊的功勞,我們倆不要了。”


    阮小七道:“你們就當在這裏從來沒有看到過我倆。等我們堂堂正正做兩票大的功勞再回來。”


    裴宣看看趙子俞。


    趙子俞:“二位建功立業的心情可以理解。我想說的隻有一點:不要隻想著一味的拚命。我希望你們都活著回來。”


    阮小七一拱手:“我們謹記。”


    趙子俞不放心地說道:“如果你們找到那條船,可以花錢買下來,千萬不要隨便殺人搶船。”


    幾年後,金兵進入中原,到處燒殺搶掠,趙子俞不希望梁山的人和金兵一樣殘暴。


    後來嶽飛的軍隊隻是用了“凍死不拆屋,餓死不擄掠”的口號,就輕易贏得了天下人的心。


    石秀傲然道:“那家有船的人家,就是泄密舉報我們倆的人家,兼又獻漁網助呂師囊的人捉我們,我不殺他們,梁山兄弟知道了,也會殺他全家。”


    趙子俞:“還記得我們先前說的嗎?他們可能也是被貪官汙吏所逼,所以心向方臘……”


    話雖沒說完,石秀卻異常聰明:“我知道了,趙皇室的意思就是不要殺他們唄!咱是現在官兵,不殺不搶了。我倆就當他們是水泊梁山邊上的百姓,船,我掏錢買就是了。”


    對於梁山邊上的百姓,梁山好漢們看作是自家人,一般都能寬厚相待。隻要未釀成大錯,石秀和阮小七最多是先嚇唬嚇唬,然後多給些銀子,讓他們自己慚愧反悔:咋沒早日幫上梁山。


    “和石秀兄弟這樣的聰明人一起,就是痛快!”趙子俞翹起大拇指,先給石秀點個讚。


    裴宣看出了這其中的奧妙,語氣冰冷地說道:“要是我們梁山兄弟裏,有人想幫你們報仇呢?”


    石秀和阮小七不殺人,不代表梁山其他人不想幫他們出口惡氣。


    阮小七不耐煩地說:“咱們就一起咬死口:說那家人已經被我們全殺光了!誰還會去幫我們報仇?”


    說完,二人大踏步走出去。


    “等等,這兩份文書你們拿走。”裴宣叫住石秀,讓他把兩份軍情文書帶走。


    石秀識字,一定會按照軍報上提到的防守弱點,按圖索驥偵查的。


    等二人走遠,裴宣叫來幾個士兵守住卷宗庫,然後陪著趙子俞一起走出來。


    “我看裴孔目心裏是不是也有話要講啊?”趙子俞先開口說道。


    見趙子俞說話很直率,裴宣幹脆也不藏著掖著。“也沒什麽,我就是奇怪。”


    “有什麽好奇怪的?”


    “石秀和阮小七算不上殺人如麻,就動輒殺人這方麵來說,在梁山上也算是能數得上號的。趙皇室不知用了什麽方法,竟能讓他們二人主動克製,不再亂殺人。”


    “這沒有什麽好奇怪的。梁山裏很多人都是在市井間過的不好,才被逼落草為寇的。”


    “江南支持方臘的這些人,和梁山好漢一樣,也都是被逼無奈。大家都是底層受苦人,應當同病相憐,何苦自己和自己過不去?”


    “想想自己,再想想別人,大家感同身受,這個道理隻要一說通,大家就不會胡亂殺人了。”


    趙子俞接著說:“不過在戰場上,生死之間,就不能有這種婦人之仁。就拿我今天來說,就用弩箭射倒不少人。”


    “對了,裴孔目好像也不讚成隨便亂殺人啊。我想我們之間應該有共同的話題。”


    裴宣說道:“老實講,上梁山後濫殺的事發生過不少,事情多到已經影響我們梁山“替天行道”的名聲。”


    “我曾經多次想以破壞軍紀來懲治這些人,但是都不成功。”


    “是不是因為有宋江袒護?”趙子俞笑問。


    見被說破,裴宣直言:“每次有人出事,都有宋江哥哥出來說情,最後被他們一個個躲過責罰了。”


    看樣子,裴宣內心很痛苦。


    趙子俞這時想到一個問題:有些有追求、有信念的人才,適合和他們談理想。


    “你在官府混不下去,到了梁山,似乎也不是你的理想之地。你內心中真正的理想是什麽?”


    這一下,說到裴宣心中的痛處。


    “我的理想是為天下窮苦百姓匡扶正義,唉——不說了……”


    裴宣意識到有點口無遮攔了,急忙住口。


    “看得出來,裴孔目是個正直的人。說不定哪一天,我們倆能合作一把,來匡扶一下這世間的正義。”


    裴宣看著趙子俞,感到這位皇室真的和其他官兒不一樣,他有點相見恨晚的感覺。


    “對於趙皇室的仁慈之心,裴宣佩服!我裴宣活了三十多年,見過無數貪官、昏官和庸官,趙皇室這種洞察一切,為人正派,且又以仁義服人的人,還是第一次見。”


    在心裏,裴宣暗想:“京城皇宮裏坐天下的官家,如果是眼前這位趙皇室就好了。


    士為知之者死,他願意為了心中的正義和理想,得罪全天下。


    轉念他又暗笑:自己怎麽能這麽胡思亂想?


    剛才看了趙子俞案子的卷宗,趙子俞雖是皇室,卻屬於趙匡胤一係,已被列為皇族旁支,要想做皇帝,除非東京汴梁趙光義那一係皇室宗親,全都死光了。


    趙光義那一係皇室全都沒了,隻留趙子俞一個人存在,這又怎麽可能?


    趙子俞此時卻在心中暗想:靖康之恥,是距離現在幾年之後發生的呢?


    曆史年份都弄不清,他的曆史確實學的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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