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想打點秋風的,農民起義軍就是再窮,也得有點錢財吧。


    銀庫居然是空的。


    “全部錢財都被卓大人包起來,放在外麵車上了。”


    於師爺指指外麵院子裏裝銀錠的車。


    有下落就好。


    繼續往前走,去看下一間庫房。


    他們進了卷宗庫。


    偌大的卷宗庫,隻有一個櫃子有卷宗,其餘也都是空空如也。


    帶路的於師爺一本正經介紹情況:“聖公——哦不,是偽方臘叛軍打進潤州時,卷宗庫被焚燒一空。”


    “現在的卷宗,都是呂樞密——哦不,是呂師囊入潤州之後整理的,內容全是偽朝事務。”


    舌頭打絆的糾結好幾次,於師爺才站清立場。


    趙子俞上去翻看,找到府衙監獄卷宗。


    潤州剛剛被呂師囊打下沒幾天,秩序還沒進入正軌,所以府衙的卷宗不多。


    最上麵一排是各種來往的公文,有許多是周邊縣城上報過來的,趙子俞都不感興趣。


    翻了幾下,在下麵找到死囚類關於“皇室宗親趙子俞”的部分,他全部都抽了出來。


    隻見上麵寫著:趙子俞,原名趙子崇,宋室宗親,開國趙匡胤之子趙徳昭第五代後裔,宗室趙子崧之弟。因避諱宋皇年號,“崇寧”年間改名趙子崳。政和五年,以趙子俞的名字參加皇家宗室內舍應試,為宗室子弟第一。宣和二年授從七品監察禦史,作為副手,隨廉訪使趙約赴任杭州查處官員不法事。聖公軍隊下杭州時,逃亡至潤州染疫滯留,後被宋朝知情官員揭發,在潤州旅店內拿獲……


    裏麵有關於死囚趙子俞的詳細資料,內容不少,好多還是看不懂的繁體文言文。他先統統塞進懷裏,以後有空看一看,能了解更多的情況,免得以後有些事對不上號,被人看出差錯。


    於師爺見趙子俞抽出的檔案內容,再看趙子俞身上的死囚打扮,立刻猜到了趙子俞的身份。


    他獻媚地說道:“您就是那位在客店因生病被抓的趙皇室吧?關於您的卷宗,是小人親手整理的。”


    “所有關於我的卷宗,都在這裏嗎?”趙子俞問。


    “當時還有一個小包袱,是一些您隨身帶來的隱秘證物,都是查處江南官員的,因為證物庫房沒有收拾出來,小人給暫時放到兵器庫了。”


    “走,帶我去拿!”


    “好,好。這邊請——”於師爺殷勤地前麵帶路。


    武器庫內,石秀砸開門鎖,於師爺進去,在一個櫃子裏,神神秘秘的找出一個小包袱遞給趙子俞。


    趙子俞打開,先看了看裏麵一疊紙上的內容。


    這是杭州廉訪使趙約參奏朱勔貪腐的奏折和證據。


    字裏行間,都在講花石綱給江南帶來的種種禍患,並預言:長此下去,江南必反。


    可惜東西沒送出去,江南方臘就已經造反了。


    “杭州廉訪使趙約現在在哪裏?”趙子俞問於師爺。


    於師爺小聲說道:“據小人所知:杭州城破之時,趙約被江南官員暗中下套,困在杭州城內出不去。”


    “方臘軍占據杭州後,抓住趙約,方五先生和方七敬他是個好官,本想勸他投降,誰料其非但不投降,還破口大罵不止,最後被公開處死了。”


    趙子俞又問:“他的東西怎麽會在我的卷宗裏?”


    於師爺心中比趙子俞更疑惑:你怎麽會問這樣弱智的問題?


    “難道趙皇室都忘了:您是趙約廉訪使的副手,拿著這些證據從杭州一路逃到此地的。後來因患病,昏迷在客店,又被江南官員臨撤退前透漏出行蹤,結果查到並捉拿回來……”


    這裏麵還居然有這麽多彎彎繞兒。


    趙子俞拍拍腦袋:“今天我這病剛剛好一點,好多事都記不清楚了。”


    於師爺爽快地說道:“所有事情的前因後果,小人都寫在案卷裏了。大人一看,想必定能記起。”


    趙子俞又問:“其他就沒有什麽關於我的卷宗了吧?”


    於師爺:“我聽說還有一部分您來不及轉移的查案卷宗和證據,在杭州被查獲,至於放到杭州哪裏,小人也不清楚。”


    趙子俞揉揉額頭,衝師爺擺擺手:“好吧!我都知道了。你也趕快逃命去吧!”


    於師爺道個謝,回頭便跑。


    石秀和焦挺雖然不識幾個大字,但是也聽明白了這裏麵的緣由。


    趙皇室是皇家的人,居然也被這幫貪官用借刀殺人手法陷害!


    趙子俞看看麵前二人,無奈地說道:“看到沒有?不管哪一方,都想殺我。”


    石秀和焦挺一抱拳:“我們看得出,趙皇室是個好人。我們弟兄幾個一定保護趙皇室的周全。”


    “等我們先能活著出潤州再說吧!”趙子俞苦笑。


    石秀和焦挺看趙子俞的眼神有點不太對。


    想到到處都有人想讓自己死,趙子俞賭氣地說道:“一會兒讓時遷把外邊的車弄走!車上東西,我做主,你們哥幾個分了吧!”


    二人齊聲說:“小人不敢。”


    趙子俞又輕描淡寫地說:“沒事,出了問題我擔著。”


    推脫兩下,他們還是接受了。


    平時,官府連他們梁山的軍餉都經常克扣,沒錢花的日子,挺討厭的。


    但是這位趙皇室居然眼睛也不眨,讓他們把潤州錢庫裏的所有銀錠都分光,這也太大方了吧。


    兵器庫內,除了刀槍和好多架床弩之外,還擺著一把新弩和一堆碎片。


    “這是什麽弩?”趙子俞指著一種需要腳蹬上弦的弩問道。


    石秀急忙介紹:“啟稟趙皇室,這叫神臂弓,勁力奇大,射程在三百四十餘步。”


    趙子俞:“這明明是弩嘛!怎麽會叫神臂弓?”


    焦挺無奈地舉起右手:“啟稟趙皇室,這確實是叫神臂弓,能射穿普通榆樹的樹身。我的右手掌,就是被這種東西射穿的。”


    剛才幸虧對方裝備的不多,不然焦挺能被射成漏勺。


    想到它能射穿厚木床板,趙子俞不由得上去摸了摸。


    “這是用腳踩著上弦的吧?”


    趙子俞一邊問,一邊用腳蹬著,想把弓弦拉上去。


    一拉之下,弓弦硬的居然沒有拉動。


    焦挺在旁邊伸手幫忙,費力拉開,弓弦上好,配上一支弩箭,遞上來。


    “趙皇室請試用。”


    趙子俞這才發現焦挺不簡單,右手和左臂雖都已受傷,卻一點不影響他拉開這麽重的弓弦。


    接過沉重的神臂弓,一箭射出去。


    “奪”地一聲悶響,弓箭射穿了府庫的木門,隻留一截箭尾夾在木門上。


    “好厲害!”趙子俞讚歎。


    以前聽說過宋代弩箭厲害,大宋朝能夠抵擋遼、金、蒙古等馬背上的遊牧民族,靠的就是弩箭的厲害。但是宋朝滅亡之後,這種強弩卻失傳了。


    今天算是見到真品了。


    “這種神臂弓可以射穿盔甲,請大人試用時千萬小心。”石秀怕趙子俞胡亂打出去,勁弩射傷到人,趕緊提醒。


    “這種弓好!可惜隻有一把完好的,其他都是壞的。對了,你們都會用嗎?”趙子俞問石秀和焦挺。


    “用是會用,但是不經常玩,可能會有點手生。”焦挺還是有點害羞地說道。


    “這麽厲害的弓弩,你們難道不喜歡用嗎?”趙子俞有點奇怪。


    “這種神臂弓在官府使用有嚴格要求。一般不是專門的弓手,不得隨便觸碰。”


    “無故弄壞,要按照刑律治罪。如果打敗仗,逃跑前必須將其徹底毀掉,以免落入敵手。”


    “這麽重要的利器,朝廷根本不給我們梁山軍配備。”


    石秀說的使用規則,一套一套的,話語裏又充滿無奈。


    地上,堆著一堆亂七八糟神臂弓的零件,應該是以前潤州被呂師囊攻破時,宋軍撤退前砸壞的。


    “所以這東西不是誰都能隨便玩的。拆散了就安裝不上來,就是有人能安裝起來,還需專門的工匠調校,不然的話準度和殺傷力都沒有保證。”焦挺在一旁無奈地補充。


    “你們梁山也沒人會修嗎?”趙子俞問。


    時遷在梁上插話道:“巧了,還真有一個會修的。”


    “誰?他人現在在哪兒?”趙子俞很感興趣地追問。


    “湯隆就是打造兵器匠出身,我們梁山以前繳獲神臂弓殘片,都是湯隆給組裝起來的。”


    趙子俞突然又笑了。


    他向梁上的時遷招手:“時遷!下來幫個忙!”


    “趙皇室這是要……”石秀不明白趙子俞的意思。


    “這批損壞神臂弓零件,咱們挑一二十副能組裝好的殘件,運到大門口,找湯隆組裝好。”


    “要是有人來攻,咱們就用這個把他們射回去。”


    趙子俞興衝衝的說。


    “好主意!”


    時遷從梁上跳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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