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黎盯著薑怡,有些不可置信,“你也不肯讓我哥捐?”


    薑怡抿著唇,沒吭聲。


    現在想不想的,並不重要。


    重要的是,要如何在不傷害霍燃的情況下,讓宋誌忠得救?


    薑怡腦子裏亂糟糟,想先去找宋誌忠的主治醫生聊聊,這才是最有用的做法。


    她轉身離開。


    霍黎意味深長的盯著薑怡的背影,一雙眼睛陰惻惻的,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幾秒鍾後,見薑怡消失在走廊的盡頭,霍黎隨手拉過來一個小護士。


    “宋誌忠的病房在哪兒?”


    或許是霍黎的氣場太強,小護士看了一眼手裏的單子,連忙說道:“在803。”


    霍黎沒有猶豫,直接往803走去。


    與此同時,另外一邊的病房裏。


    門虛掩著,霍老爺子坐在vip病房的沙發上。


    相比起一開始的劍拔弩張的氣氛,現在的霍老爺子倒是冷靜了許多。


    “隻要我活著一天,就不可能同意讓你做這種事。”


    他盯著霍燃的眼睛,語氣異常的堅定:“你是霍家人,應該很清楚,你的命不僅僅是你自己的。”


    霍燃冷笑,沒吭聲。


    霍老爺子接著說:“霍燃,別的事情,我都可以依著你,除了這件事,沒有任何轉圜的餘地。”


    “哦?別的事你都可以依著我?”霍燃笑笑,笑意並未深達眼底,“那件事,也可以?”


    聽到霍燃突然提起那件事,霍老爺子的臉色突然變得難看。


    “事情已經過去了那麽久,你還揪著不放有什麽意義?”


    “我也很好奇,事情過去了這麽久,這麽些年,你是怎麽能做到夜夜安寢,當成什麽事,都沒發生的?”


    霍燃看向霍老爺子的目光很冷,整個病房像是個冰窖,散發著寒涼的冷意,讓人完全不敢靠近。


    見霍老爺子沉默,霍燃冷笑。


    “現在看到你在我麵前,扮演著這副慈父的麵孔,隻我覺得惡心。”


    霍燃忘不了那一天。


    十年前的那棟廢棄樓,母親溫淑嫻將他推下去,就在瀕臨墜落的那一秒,霍燃看到了溫淑嫻身後的霍老爺子。


    霍老爺子原本有機會把他給拉回來,可是他並沒有。


    他就這麽眼睜睜的看著霍燃這個親生兒子,往下墜落,沒有采取任何措施。


    霍燃忽然明白,在那一刻,霍老爺子就放棄了他。


    也是從那以後,霍燃和霍老爺子的關係,降至冰點。


    幸運的是霍燃沒死,不幸的是溫淑嫻死了。


    霍燃從小就知道自己是個爹不疼,娘不\/愛的孩子,在這樣畸形的家庭中長大。


    既然小時候,他們不管他,為什麽現在都長大了,他做出的選擇,還要征詢他的同意?


    身體明明是自己的,想怎樣也他自己決定,憑什麽他要管?


    在霍燃看來,霍老爺子後麵做的所有彌補,隻不過是個笑話。


    公司,股份,錢財有什麽用?這些在性命麵前,不值一提。


    十年前他就放棄了他,所以,他們的父子情,在十年前,就該結束了才對。


    因為霍燃的這番話,霍老爺子陷入沉默,雙手顫抖著。


    好半晌,他才開口說道:“我這些年最後悔的,也是那天沒有及時拉住你。”


    “假惺惺。”霍燃嗤笑一聲。


    他翹著二郎腿,好整以暇,好像在聊一件很平常的事,“所以,你就把溫淑嫻女士,給推下去了?”


    房間裏足足安靜了五六秒,霍老爺子在霍燃說出這句話時,臉色巨變。


    他渾濁的眼底閃過一絲惶恐,提高了聲音,像是想要證明些什麽,“你在胡說八道什麽?我和你母親伉儷情深,為什麽要推她下去?”


    是啊,霍老爺子愛慘了霍夫人,所有人都知道。


    因為愛慘了她,這些年,霍夫人對霍燃做的所有過分的事情,他都可以裝作不知道。


    他任由霍夫人在家裏發瘋,任由她在家中打砸,也任由霍夫人對霍燃言語上及身體上的虐\/待。


    這樣的霍老爺子,不論從哪個層麵來看,都愛慘了自己的夫人。


    又怎麽會,把霍夫人推下樓,將她置於死地呢?


    沒有人會相信。


    就連霍燃,一開始也不信。


    霍燃扭過頭,靜靜地看著他,“可是,我親眼看到了啊。”


    霍老爺子一怔,滿臉驚訝“你說什麽?”


    “我說,我都看到了,我親眼看到你把溫淑嫻女士,推下了樓,因為當時她拽著你,想要跟你同歸於盡。”


    “而你,為了保全自己,在和她糾纏的過程中,將她推了下去。”


    霍燃用最冷靜的語氣,說著最冷漠的話。


    卻讓霍老爺子的臉色變得慘白一片。


    一瞬間,霍老爺子好像想到了什麽不願回想的事情,臉上的表情變得冷沉,他放在腿上的雙手,止不住的顫抖著。


    好半晌,霍老爺子才抖著嘴唇:“那是你眼花看錯了,沒有這回事。”


    霍燃冷笑,笑的眼底一片嘲諷。


    看錯了?


    極速下墜的過程中,他確確實實看到霍老爺子和溫淑嫻起了爭執。


    但是,溫淑嫻的死,究竟是不是霍老爺子把她推下去的,這些年,霍燃一直沒辦法肯定。


    其實他也並沒有親眼看到。


    剛剛那樣說,隻不過是試探,但是霍老爺子的反應,已經出賣了他自己。


    現在,霍燃心裏已經有了答案。


    “把溫淑嫻推下去的那刻,你在想些什麽?”


    霍燃冷淡的看著霍老爺子,“你是不是在想,你這麽愛她,處處縱容她,她為什麽要拉著你,想和你一起死?”


    “為什麽她要逼霍銘恩跳樓,再把我也推下去?”


    “那就讓我來告訴你為什麽,因為她是想讓我們都死絕啊,溫淑嫻就是個瘋子,她應該去精神病院,而你卻硬要把她留在身邊。”


    提起自己的母親,霍燃的眼神十分冷漠,更像是在談論一個陌生人。


    “你把瘋子留在身邊,是想把身邊所有人都逼瘋嗎?”


    “霍銘恩的腿斷了,這些年他一直記恨是溫淑嫻害他斷了腿,因為我是溫淑嫻的兒子,所以,他瘋狂報複我,把恨意轉嫁到我身上。”


    “我也瘋了,因為我是瘋子的兒子,我就是個怪物,我有病,如果不是薑怡,可能我早在十年前就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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