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否讓府外的民眾進來看一看?”胡相公問魏首輔,這下子他是真正的穩坐釣魚台了。


    魏首輔的臉色有些灰敗,沒有馬上說話。


    “來啊,”胡相公就衝門外道:“放府外的百姓進來,大相公要自證清白,老夫也要自證清白,省得日後,老夫要被人按個汙名,說老夫陷害忠良。”


    沒等魏首輔說話,馬上就有兵卒跑著傳令去了。


    林黨官員的麵部表情都是一派輕鬆了,而魏黨的就……,誇張點的說,就是如喪考妣。


    二姐夫帶著自己手下的兄弟們,守在魏府的正門外。遼東的兵在魏府裏麵,聽說正在大開殺戒,但站在正門外,二姐夫他們沒聽見魏府裏有殺人的動靜。哭喊聲有,但哭和被殺的動靜,二姐夫這幫京師府的衙役們,還是能區分得出來的。


    街上也很亂,說是玄甲營將這附近的三條街都給封了,但上頭沒有下令要驅逐百姓,所以京城人隻要你想看今天的這個熱鬧,你有本事擠在人滿為患的街上就行。


    “聽說城裏到處都在殺人呢,”有衙役就小聲嘀咕:“這些人怎麽還擠在這裏,都不怕的嗎?”


    “這裏才安全,”另一個衙役就說:“這邊有玄甲營守著,叛軍過不來。”


    “叛軍會不會殺過來?”京師府的一個文吏憂心忡忡地說:“遼東鐵騎可就六百人。”


    “六百人少啊?那可是騎兵,剛才他們衝進魏府去的那陣仗,你沒看見?”馬上就有班頭看這文吏一眼,說:“牆還有半拉沒倒呢,這幫人就騎著馬過去了,殺魏府的護院跟砍瓜切菜似的。”


    這會兒他們的身後,屍體就倒了一片,血腥味都衝鼻子。二姐夫也是頭一回見騎兵砍殺人,這人死的,不是腦袋飛了,就是身體斷成半截,再有就是被同樣披甲的戰馬撞飛,人外表看著好好的,內裏在被撞那一下,就已經被撞爛了。


    都說邊軍久經沙場,個頂個的都是殺胚,以前隻是聽說,這一回京師府的眾人終於親眼看見了,對殺胚,有了具象化的認識。


    “都少說兩句吧,”二姐夫開口道:“咱們大人進府去多久了?”


    衙役:“老半天了。”


    聖上下旨抄查魏府的那道聖旨上,都寫了些什麽,這會兒可能全京師城都知道了。魏首輔私藏鳳印,意圖謀反。他們沈大人進魏府,就是去負責搜查鳳印的,這麽久了,沈大人怎麽一點消息都沒有?鳳印沒找著?


    這要是鳳印沒在魏府,這要怎麽收場啊?二姐夫正操心這事呢,魏府裏終於出來人了。


    二姐夫不認識這個兵卒,要不然他就得上去問問了,你們找著鳳印了嗎?


    兵卒跑到了街上,找到騎在馬上的玄甲營副將軍徐捷還,傳達了胡相公的命令。


    “放人進府?是個人都放啊?”徐副將軍覺得自己得把事情問清楚了。


    兵卒十分肯定地道:“回將軍的話,是。”


    徐副將軍就不說什麽,萬一人群裏混進了魏首輔的黨羽這話了,胡相公的命令,他不能抗命不遵啊。


    兵卒傳完了令,又轉身往魏府裏跑,沒等他跑回魏府大門的台階下頭呢,他身後已經響起了眾兵卒的傳令聲,玄甲營的人開始往魏府裏放人了。


    二姐夫看著人群往魏府裏湧來,他擔心的事跟徐副將軍擔心的一樣,這裏邊要是混進了魏黨的人,跑進魏府去救魏首輔怎麽辦?


    “都緊醒些,”徐捷坐在馬上,大聲衝自己的麾下們下令。


    有跟著沈大人進魏府的劉捕頭,這時也從魏府裏跑了出來,招呼京師府的人進府去。


    京師府的眾人也來不及多想,忙都往魏府裏跑。


    “人牆不動,”徐捷還這時也騎馬到了魏府大門前,他也不下馬,衝著排人牆的兵卒們大聲下令。


    魏府的圍牆被拆沒了,人牆可不能再撤掉,要是真讓魏首輔跑了,他們這些在場的人,有一個算一個,都得吃不了兜著走。


    “老錢,”劉捕頭在大門裏頭,拽住了往裏走的二姐夫,小聲說:“大人說,你就在外頭待著,別進府去。”


    二姐夫不解地道:“我一個人在外麵?”


    他一個人在外邊,能派上什麽用場啊?


    劉捕頭說話的聲音更小了,說:“沈大人就是這麽說的,我進去了啊,你自己多加小心。”


    劉捕頭說著話,火燎屁股似地跑走了。


    湧進魏府的人太多,官兵們用吼的來維持秩序,很多人吼得聲嘶力竭的,不多時喉嚨就啞了。


    二姐夫在大門口,貼著門邊站著,就這樣了,還有往裏走的人嫌他礙事,你不進去,就別站門口占地方啊。


    徐捷還帶著人也往魏府裏來了,一眼看見二姐夫,徐副將軍主動衝二姐夫點了一下頭。這個漢子他認識,王興霸的連襟,也是老謝家的姑爺。


    王興霸從江南回來後,肯定得升官,這個在公門的老謝家姑爺,估摸著前程也不會差的。


    徐副將軍的主動示好,讓二姐夫愣了一下神,連忙衝徐副將軍抱拳行了一禮。


    八妹夫的這個上峰認得自己?二姐夫這麽想著,猛地他就意識到,他家沈大人不讓他進魏府去,是因著他跟秦國公府多多少少沾點邊吧?


    林相公要避嫌,就得避得徹徹底底嘛。


    人群裏有沒有要救魏首輔的人?肯定有,而且還不止一撥,足有五六撥人。這些人效忠的主子不同,但得到的命令是一樣的,救出魏首輔,將魏首輔帶離京師城。


    但這個時候的魏首輔呢?他不想人救他!


    眾目睽睽之下,他被人救走,那就釘死了他是反賊了啊。這樣一來,魏黨的人都會被打成叛黨,他特意安排在暗處的兒子魏琳,也會被朝廷以清剿叛賊的名義,追著猛打啊。


    那些跟隨魏琳的人,比如梧州太守慶恒,這人完全就可以以被騙,識人不清為由,拿下魏琳交給朝廷戴罪立功啊。


    清君側跟造反,這二者之間差別可就太大了,魏首輔看胡相公的目光裏,帶上了怨毒,此獠是在算計魏琳!


    胡相公還是一副老好人的模樣,走路走得四平八穩的。是,我是在算計魏盛文安在外麵的暗子,怎麽了?魏盛文一個不會武的老頭子,就算被人救出了魏府,這老頭子能逃得出京師城嗎?


    十八年前,遼東謝氏養出來的親兵忠衛,哪個不是悍勇之士?他們尚且沒辦法護主逃出京城,你魏盛文一個跑都跑不動的老頭子,你憑什麽?


    (謝九歡比謝十全大11歲,我算錯了tot)(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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