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走的保安教過她怎麽開門,她拿著遙控器走出去,問道:


    “你有出入證或者介紹信嗎?”


    來人似乎一頭霧水:


    “沒有啊,我每天都來,保安都認識我,都是直接給我放行。”


    “小姑娘,你是誰?保安人呢?”


    林一菡沒有直接回答,而是看了眼他的車牌號,對他道:


    “請您稍等,我需要打個電話確認一下。”


    司機有些不滿,嘟囔了句:


    “沒必要吧,我每天都來,你們這怎麽回事,換人了也沒個人帶兩天,浪費人時間不是。”


    他的聲音不小,林一菡聽到後沒有理他,而是進了門衛室,找到了貼在牆上的通訊錄,上麵有保安隊長的電話。


    電話撥通沒有人接,她隻好打給方文麗,方文麗倒是接了電話,但也聲稱不清楚,並答應替她問問。


    等待的時間裏,貨車司機又催了兩次,林一菡隻能讓他再稍等,回應她的是兩聲貨車尖銳的鳴笛聲。


    林一菡有些煩躁,看司機的表情都知道他那一張一合的嘴沒說什麽好話,正要製止他繼續鳴笛,方文麗電話回了過來。


    車牌號對上了,林一菡放行了大貨車。


    剛進到門衛室,外麵又傳來了叫喊聲:


    “有人嗎?”


    林一菡走出去一看,是一個穿著校服的男生。


    男生看到她,眼前一亮:


    “這位美女姐姐!能不能幫我開個門?我請你喝奶茶!”


    林一菡走過去看他一眼,公事公辦道:


    “開門可以,要登記。”


    男生的臉垮下去:


    “啊,這不是剛好保安沒在嗎?你悄悄給我開一下不行嗎?”


    他可憐兮兮道:“登記了要被班主任批評教育的,嗚嗚,姐姐你這麽漂亮,一定是好人,你幫幫我吧。”


    林一菡有些無奈,替他開了門,


    “快走吧,下不為例。”


    男生舉起手信誓旦旦保證:


    “我向您保證,這是最後一次!”


    說完,他就一溜煙地跑了,仿佛後麵有惡狗在追。


    這樣的事經曆第三次以後,林一菡一臉痛苦地穿上了保安服。


    有了這個身份,應該就不會再有人向她求情了吧,她還真的抵擋不住這些孩子們的撒嬌,但是偷偷放行似乎有違職業道德啊...


    門衛室有一麵鏡子,林一菡看到了男款的墨綠色保安服套在自己身上的效果,衣服長度到腳踝,無比寬厚肥大,像一個水桶,真是醜出了新高度。


    她坐在椅子上翻看記錄本和門衛室規章製度,時不時瞟到墨綠色的衣袖和腰腹部因坐姿而鼓得高高的外衣。


    心裏越來越不忿,她將筆重重往桌上一摔!猛地站了起來。


    不行!她今天一定要去找處長換崗,穿成這樣遲早碰到熟人,她不要麵子的嗎?!


    “嗬!”門口忽然傳來一聲低低的倒抽氣聲,林一菡嚇了一跳,看向門口。


    王琸正捂著胸口誇張地作出一副受驚嚇的樣子,他用震驚且質疑的眼神看著她:


    “林,老師?”


    林一菡有點尷尬,怎麽就被自己學生看到這副醜樣子了?


    她立刻脫掉不合身的外套,對他說了句:


    “進來吧,你來找我?”


    王琸點了點頭,又忍不住看了眼她隨手放在一邊的衣服,表情一言難盡。


    林一菡微微側身擋住他的視線,暗暗咬牙,這孩子,怎麽這麽沒情商,知道她穿著很醜還看什麽看?


    他來的正好,她原本還打算下午去找他一趟,溝通讓他出麵替她澄清受賄一事,現在這裏沒人,剛好把這事說了。


    王琸將門推開走了進來。


    林一菡說了句:


    “外麵冷,門關上。”


    話音剛落,就見他身後又走出另一個身影。


    林一菡這才明白,原來剛剛站在門外的還有賈靜茹,隻是她比較瘦小,剛好被王琸擋住。


    她看著兩人,問道:


    “你們怎麽知道我在這?找我什麽事?”


    賈靜茹看著她,眼中充滿擔心:


    “林老師,我們剛剛聽有同學議論說您被調到校門口當保安了,我們不相信,所以來看看你。”


    林一菡皺了皺眉,這事才發生半小時,竟然都傳的人盡皆知了,想想都知道是誰的傑作了。


    看著賈靜茹眼中不加掩飾的關心,她心中一暖,反而笑了笑:


    “隻是這邊最近人手不夠我暫時頂替幾天,放心吧。”


    王琸皺了皺眉,突然問:


    “老師,您是不是得罪了什麽人?”


    林一菡沒想到他這麽聰明,看著他問:


    “怎麽這麽說?是有什麽流言嗎?”


    王琸搖搖頭:


    “我隻是猜的,您這麽弱不禁風,連我都打不過,根本不適合這個崗位,其中肯定有貓膩吧?再說,這裏比當老師更不適合孕婦。”


    “孕婦?”林一菡驚疑道。


    王琸知道自己口誤,隻好將班裏有人自作聰明的分析告訴她。


    林一菡十分無語,對他們道:


    “你們回去替我感謝同學們,並告訴他們我很好,請大家不必牽掛,更不要聽信莫須有的謠言,好好學習就好。”


    最後,他對賈靜茹道:


    “你去外麵稍等一下,我有話想對王琸說。”


    賈靜茹聽話地走出去,又輕輕關上門,林一菡將她被冤枉受賄的事情告訴王琸:


    “這件事牽扯到你們母子,所以到時候還要麻煩你們出麵幫我作證。”


    王琸聞言呆了呆,十分震驚:


    “什麽!竟有這種事!”


    他的表情瞬間轉為愧疚:


    “抱歉,林老師,原來您被冤枉處罰竟是因為我和我媽,我們一定全力配合你去澄清。”


    他一直以為那些快遞是媽媽特地給他寄的,雖然上次收到口紅時他也奇怪過,但他隻是以為媽媽是想買給她自己結果選錯了地址而已。


    高三以來這幾個月,除了要生活費或者有什麽非說不可的事,他幾乎都沒有和媽媽怎麽在電話中聊過天,快遞的事也從未提過。


    他有些懊惱,如果他打電話時多問一嘴,也許事情就不會發酵到現在這個地步吧。


    林一菡看他一臉凝重,忙寬慰他:


    “沒關係,不必介懷,不是你們這件事也會有其他類似的事,想處罰我,總能找出些由頭的。”


    “你媽媽那邊我會聯係好,你專心學習,需要的時候我會找你的。”


    王琸臉上早已不見了玩笑的表情,他鄭重點了點頭,出去前對她道:


    “賈靜茹也有事和您說,我叫她進來。”


    賈靜茹走進來,手裏還提了一個大布袋子,她對林一菡道:


    “林老師,我有件事情想麻煩您。”


    “我媽的離婚官司打的很成功,她分到了一大筆財產,我媽聽說她的律師費被免,可王律師付出了很多時間精力,她特別感謝王律師,特地為他準備了禮物,但王律師不肯收這份謝禮。”


    “實不相瞞,離婚後,我媽就病倒了,最近正在住院,所以讓我拜托您幫我們把謝禮送給王律師。”


    “她本來就因為心髒問題才住院,如果送不成功,她會一直良心不安的,這也不利於她的病情,所以我才來拜托您,可以嗎?”說到最後,她眼眶都有些紅。


    林一菡看著賈靜茹眼中殷切的懇求,沒太猶豫就答應了。


    換成是她自己,也要想辦法感謝王辰瑜的,一個好的律師能替客戶爭取到最大的權益,但同時也要付出很多精力,他值得這份感謝。


    林一菡接過袋子,發現裏麵不但有兩個禮品盒,還有兩個錦旗,她奇怪道:


    “怎麽是兩份?”


    賈靜茹解釋道:


    “還有一份是給您的,如果不是您幫我們找到這麽好的律師,我們現在都不一定有這麽好的結果。”


    “而且我媽知道您前期曾幫我們墊付過律師費,對您也十分敬佩和感謝。”


    林一菡笑笑道:


    “謝謝,你們有心了,錦旗我就收下了,但是謝禮我不能收,我也沒做什麽,何況,我現在正被人查的嚴,這樣的事情就更要注意了。”


    賈靜茹聽完林一菡的話,沒有再堅持給她送謝禮,隻是給她留下錦旗就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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