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經深了,我躺在床上,輾轉反側,沒有睡意,流光和七春已經睡了,發出輕微有規律的呼聲,劉文君那兒安靜如常,手機就是在那時候響起的。


    “應晴嗎?我們在深藍酒吧,你現在馬上來!”是奇怪的女聲。


    “你是誰?”我望了望屏幕上那個號碼,並不熟悉。


    “我是秦簡的同學,他醉了,你快來接他。”


    腦袋轟的一下清醒,馬上披衣下床。


    淩晨兩點,宿舍早就關門落鎖,還好常常夜歸的女生在寢室柵欄那,掰開了一個口子,剛夠一個人過。


    外麵很冷,長街寂寞,空無一人,在的士上,才覺得有些奇怪。


    秦簡從來不會去酒吧的,就算要去,也一定會知會我一聲的,今天是怎麽了?


    深藍酒吧在步行街一條小巷內,昏暗的路燈下,幾個穿著黑衣戴著麵具的彪形大漢鬼鬼祟祟的將一個人往車裏拖,那身形像極了秦簡,他的嘴被後麵的人捂住,身體隻能掙紮,我目瞪口呆!這是在拍戲嗎?瞬間後我清醒過來,這是綁架,真真切切的發生在我眼前的綁架!


    事情發生的太快了,我隻是本能地朝他跑過去,連聲呼救,現在是半夜,街上空無一人,我的呼喊聲沒有引來營救,反而驚動了綁匪,場麵非常混亂,他們大約沒有想到我會朝他們衝過去,無濟於事地又打又叫,所以幹脆一把拽住我,用刀抵住我,壓低聲音說,“如果你再喊,就別怪我先奸後殺!”


    我這才意識到自己做了多麽愚蠢的一件事,怎麽會這麽魯莽地跟上來,簡直是自投羅網!秦簡的嘴被堵上了沉悶地發出含混不清的聲音,眼睛蒙上了黑布,我看不清他的樣貌,隻能握住他的手,低聲說,“別擔心,我們會沒事的!”


    其實,我心裏怕的要命,卻不停對自己說,要冷靜,要鎮定。


    秦簡的身體平和了下來。


    夜色很黑,我看不清外麵的路,不知道車開到哪裏了。


    大約兩個鍾頭後,我們被帶到了一個很舊的倉庫,燈光很暗,旁邊堆著一些雜物,散發出腐爛的味道。


    有人拿掉罩在秦簡眼睛上的黑布,撕開他嘴上的膠布,我才看清他的樣子。


    “洛堇修!”我驚叫出聲。


    洛堇修的眼睛在亮光的刺激下猛眨了一下,看見我之後,眼裏是掩飾不住的焦急,“應晴,你瘋了,明明知道危險還跑過來幹什麽?!”


    我也不想來啊!我有苦難言。


    這事情未免也太巧了些,怎麽我剛來深藍酒吧,就撞見了綁架,還有那個刻意壓低聲音打來的電話,這一切都不太尋常。


    “你們是什麽關係?”有個匪徒問。


    “沒關係。”洛堇修說。


    “同學。”我說。


    洛堇修轉過頭來,意味深長的看了我一眼,仿佛在說,你這個傻帽,現在這個時候不撇清關係,等著被連累嗎?


    我也覺著自己有些蠢了。


    “少廢話了,管你們是同學還是什麽,現在你都給給你家裏打電話,要你爸爸拿出五百萬來贖他的寶貝兒子。”一個蒙著絲襪的土匪說。


    “至於這個女人嘛……”他托起我的臉,滿臉的淫笑,“讓我們兄弟幾個享用享用再說!”


    “你們敢!你們要是敢動她,我保證你們一分錢也拿不到!”洛堇修斬釘截鐵的說,聲音不大卻擲地有聲。


    他的話讓土匪們互相對視了一下,似在猶豫。


    洛堇修撐起身子,低聲說,“我可以把贖金增加到一千萬,隻要你保我們平安。”


    “老大,一千萬啊!”一個土匪興奮地對著站在一邊,一直沒有說話的土匪說,“女人嘛……有了錢還怕享用不到,而且你看那個女人,跟沒發育完全似的,哥們也提不起興趣!”


    你妹!


    被綁架了還要被嫌棄沒女人味,這什麽世道!


    他們商量了會,拿了手機讓洛堇修撥電話,通了以後,匪徒搶過手機,說,“你們的兒子還有他女朋友在我們手上,準備一千萬,否則等著收屍!”


    電話裏不知說了什麽,那個土匪急切的說,“管你是他哥哥還是他爸爸,我們隻認錢!”


    匪徒們開始休息,留下兩個人盯著我們。


    洛堇修很平靜,迷惘的望著窗外,小聲說,“別擔心,這已經不是第一次了,我小時候也被綁過兩次,不會有事的,不過這次牽連到了你,對不起。”


    沒想到洛堇修從小就有這樣可怕的經曆,看來上帝還是公平的,有錢人得比我們窮人承擔多一些的危險。


    “剛才劫匪打電話給你家裏,接電話的好像是你哥哥。你有哥哥嗎?怎麽沒聽你說過?”為了緩解此刻緊張的氣氛,閑聊一會兒還是有好處的。


    “嗯,有個哥哥,身體不好,在蘇州養病。”


    “蘇州?”


    蘇州並不是醫藥產業發達的地方,也沒有很好的醫療技術,為什麽在蘇州養病?


    “嗯,他的初戀在蘇州,所以他執意要留在那兒,我們也就隨他了。不過他前兩天來了杭州……”


    我們背靠著背,我看不清他臉上的表情,卻能感覺到他語氣裏的悲涼。


    此刻,已是深夜,看守我們的土匪似乎有些睡意,洛堇修將頭靠在我的肩上,壓低聲音說,“拿鐵片。”


    我一愣,馬上意識到他在說什麽,離我腳邊不遠的地方,有一塊不大不小的鐵片,綁匪們靠在倉庫的麻袋上,昏昏欲睡,這正是逃走的好時機。


    我悄悄把腳挪過去,把鐵片踩在腳下,然後一點一點的挪過來,最後猛地一踢,鐵片一下飛到了洛堇修那邊。


    這是我最成功的一次瞄準。


    洛堇修拿到鐵片後,開始費力的解繩子,我們的手都被綁了死結,使不上力,但洛堇修還是一次次嚐試著。


    半個小時候,洛堇修解開了束縛,又幫我解了繩子。他扶起我,可我卻因為坐太久,腳麻了,狠狠跌在了地上,驚動了綁匪。


    當綁匪走過來的時候,洛堇修就躍了起來,扯住那個綁匪和他毆打了起來。他雖是跆拳道黑帶,但由於一天沒吃東西,體力不支,被綁匪反擒住手臂。


    我四下看了看,旁邊椅子上有一根鐵棍,是剛才一個綁匪拿在手裏把玩的,我趕緊拿起,慌亂的朝那個綁匪揮過去,他回頭看了看我,然後直直地倒了下去。


    “快跑!”洛堇修一把拉住我,我的身體一直在抖,感覺空氣都凝滯了,大腦一片空白。


    衝出去之後,我們才看清楚周圍的環境,是大片的荒地,亂石,雜草。劫匪就在我們身後,我們不敢走大路,慌亂之下,我們躲進了灌木叢裏。


    “應晴,待會你朝街道那邊跑,找人來救我們。”洛堇修一麵擒住我的肩,一麵探測著周圍的環境。


    “那你呢?”


    “我負責引開土匪。”


    “可是……”


    “別可是了!”


    他猛地推開我,往灌木叢外跑去,幾個劫匪立馬發現了動靜,朝他追來,我看準機會,往大道跑去。


    我用盡我全身的力氣奔跑,幸好我看見了公路。快了,近了,正好一輛車開過來,我心下一橫,閉上眼睛,衝了上去。


    我想,我就要死了吧!我摔了下去,那輛車如奇跡一般貼在我的麵前停了下來。


    我終於體力不支,暈了過去。


    模糊中,聽到一聲熟悉又焦急的呼喊,“應晴!”


    醒來的時候,四周一片雪白,秦簡坐在我的床邊,一臉擔憂的望著我。


    “洛堇修呢?”我虛弱著開口。


    “他沒事,你放心,劫匪已經被警方控製了。”


    不知道為什麽,我覺得他的神情有點怪異。


    不等我細問,流光就衝了進來,一把鼻涕一把淚,後麵跟著七春和劉文君。


    “晴姑娘,你丫居然被綁架了!這等豪邁之事,怎麽也能被你碰上?!”


    流光撲到我床邊,拉住我的手,一臉梨花帶雨的模樣。七春站在一邊,沒有說話。


    我突然想起話劇的事,我和洛堇修被綁架,男女主角都不在,誰來演啊?


    七春似乎看穿了我的心思,“話劇的事你別擔心,劉文君和秦簡救了場,很成功。我們當時聯係不到你,不知道你出了什麽事,文君說你半夜兩點去酒吧了。”她頓了頓,又說,“還說你和洛堇修一起……我們以為你喝過頭了,沒想到竟然是綁架。”


    這根本是子虛烏有的事,我哪裏和洛堇修去酒吧了?劉文君為什麽這麽說?


    抬眸撞上劉文君細小的雙眼,看不清裏麵的神情,她走過來,牽了我的手,說,“晚上,我聽到你接了個電話,也沒怎麽聽清,隻知道你要去深藍酒吧,加上,我又聽同學說,洛堇修晚上在那慶生,我以為你們是一起的。不過,那麽晚了,你們怎麽都在那兒,還被綁架了,真是嚇死我了。”


    我終於明白秦簡為什麽一直沉默了,他誤會我和洛堇修了。


    “不是你想的那樣。”我淡然開口,“那天我接到電話,有人說秦簡醉倒在深藍酒吧,我才慌忙跑去的,誰知道剛巧碰見洛堇修被綁架,我當時以為被綁架的是秦簡。”


    秦簡的目光柔和了下來,說,“是誰這麽無聊,說這樣的謊話?”


    劉文君從口袋裏掏出我的手機,輕聲說,“那天,你走得匆忙,沒有帶手機,我們看看手機上的通話記錄就可以查出是誰在惡作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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