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8章 兒童節不要強迫女兒訂婚


    送別了帶魚和他的“玩伴”晏笑同學,肖堯一邊悶著頭想空頭心思,一邊重新往教堂走。


    雖然晏笑答應幫忙,但自己也不能就這麽空等著。


    一來,不知道她有沒有能力辦成這個事兒,雞蛋不能放在一個籃子裏,二來,就算能辦得到,時間也不等人。


    碧琪公主正被魔王關在城堡裏苦苦等待解救,而馬裏奧卻連魔王的城堡在哪裏都不知道。雖然故事裏這時候總會安排一個白胡子老頭給勇者指路,比如眼前肖堯隻要直接在家裏躺著等沈長生和沈婕(大人版)回來,也就是了,但他肖堯要是能等得起,何苦四處瞎打聽?


    說起這未來版的沈婕……


    雖然之前並沒有怎麽期待過,也沒有怎麽幻想過,但是當見麵的這一天真的要來臨時,就由不得他不緊張,由不得他不去想象了。


    這種想象力,幾乎沒有欲望的成分在。


    肖堯不喜歡比自己年紀大的女人。


    當他上初中的時候,他覺得高中女生都是老女人。


    現在他上高中了,他覺得大學女生都是老女人。


    對於張正凱身為初中生卻癡迷高中女生這件事情,肖堯是不能理解的。


    從小,肖堯就對那些比自己年長的姐姐們印象不怎麽好。


    她們總是會很凶,總是會衝自己瞪眼,甚至對自己動手——注意,是動手,不是動手動腳。


    而吃了年齡虧的自己基本無力對抗。


    當然,像沈婕這種比自己大一歲的情況還好,若是大兩三歲,真的就有點“吃不消”的感覺了。


    而2034年的沈婕……肖堯掰著手指頭算了算,這年紀比自己的生母還要成長。


    一想到要麵對這樣一位“老妻子”,肖堯心裏就有種怪怪的,不自在的感覺。


    當然,愛情應該是不會有的,親情,就像鬱麗華嗎?


    說友情也有點怪,香火情吧——也許,自己和這位“沈婕”同誌,真的可以……把她當成母親來尊重與孝愛。


    其實把“妻子”當作“母親”來孝愛,雖然乍一聽有些怪怪的,甚至有些不倫之嫌,但是仔細想想,從親情而非情欲的角度來出發,二者的感覺本就是接近和類似的。


    前些日子上要理課的時候,肖堯曾在課間休息的時候隨手翻閱過一些……閱讀材料,其中有一段內容給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講的是傳統歐洲人對聖母瑪利亞所懷抱的那種特殊的、親密的情感。


    原話怎麽說的,肖堯自然已經記不清了,大概意思就是說,對神性的敬畏,對母親和妻子的想象、依賴和情感,都被匯聚在“聖母”這一個宗教符號上。


    她是所有對女性的理想的楷模與化身。


    不知道為什麽,肖堯很能get到這一點。


    作為一個初學者,他對看不見、摸不著的聖母瑪利亞還沒有投入太深的情感,但是這種對“母親和妻子”的情感依賴被完全投射到了看得見和摸得著的沈婕身上。


    如果說鬱璐穎是他可愛的小女朋友的話,沈婕對他來說,就是那個“妻子與母親”的概念,甚至是包含著一縷超然的神性的。


    他對此投入了深沉的愛情,以及愛。


    神父們若是聽到這種想法,或許會皺起眉頭,指責自己在“偶像崇拜”?但肖堯就是會忍不住這麽覺得。


    anyway,在沈婕離開的前一夜,自己曾對她唱道“多少人曾愛慕你年輕時的容顏,可知誰能承受歲月無情的變遷,多少人曾在你生命中來了又還,可知一生有你我都陪在伱身邊”,沈婕對自己說“我不信,除非你好好地陪一下那個30年後的我”——她是這麽說的,沒錯吧?


    肖堯其實不太理解“好好地陪她一下”到底是個什麽意思,但是他會盡量按照字麵意思去執行。


    並且,去愛“她”。


    無論是哪個“她”。


    畢竟,歸根結底,這個世界上,隻有一個“她”。


    哪怕已經變成老太太了,那也畢竟是“她”。


    那畢竟是沈婕,他最愛的沈婕。(想到這裏,他又不禁暗暗地對鬱璐穎抱歉)


    更何況,將心比心,咱們換位思考一下。


    我,肖某人,在歲月中一天一天地長大、衰老,直到有一天,打個比方說,三十年以後,成了一個大腹便便,胡子拉碴,飽經滄桑的大叔。


    這時候,機緣巧合,我乘坐時光機或者鏡子回到了2004年,見到了自己年輕時的妻子。


    結果,這小姑娘卻因為自己年紀大就對自己百般嫌棄,表麵禮貌客氣,實則保持一百丈的距離,自己又會是何等的失落與心碎呢?


    我與沈婕的愛情,一定是跨越時空和年齡界限的,少年在心底暗暗地下決心。


    還有第三個問題,也是很重要的問題。


    和未來沈婕見麵以後,自己一定會從她那裏,得到一些未來世界的情報。


    對於這些未來世界的情報,肖堯是既想知道,又逃避知道。


    否則他早就把沈長生吊起來,用皮帶指著,逼著她招供了。


    那麽,自己和未來沈婕見麵以後,難道還能心照不宣地,默契地,對未來避而不談嗎?


    必不可能。


    自己一定會向她提出許多問題,並且得到許多答案。


    這些答案會對現在的生活造成多大的衝擊和影響,肖堯不得而知。


    舉個不恰當的例子。


    肖堯就好像一個窮人,害怕查看自己的口袋裏還有多少鈔票,害怕察看自己的銀行卡餘額和信用卡賬單一樣。


    倘若未來他寫網文,他也必定害怕察看每日的追訂。


    事實上,當一隻鴕鳥可以讓很多問題不需要解決,但終究什麽問題都解決不了。那些有關“未來”的真相就好像他的銀行卡餘額,像他的追訂數字一樣——它們就在那裏,召喚著他,好像潘多拉的魔盒,好像伊甸園裏的分辨善惡樹,總是令他躍躍欲試。


    肖堯就這麽一路走,一路悶著頭天馬行空,胡思亂想,走到了耶穌聖心堂的門口。


    剛要推門進去,手機卻又響了起來。


    肖堯停住腳步,毫無期待地看了一眼來電聯係人,麵無表情地接起了電話。


    “喂,熊總,我他媽還以為你死了呢。”


    “……”


    “天地良心,是你自己神出鬼沒,神龍不見擺尾的。”


    “……”


    “差不多吧,是有這麽回事,你從哪兒打聽的?”


    “……”


    “貼吧貼吧,又是貼吧,我真得去燦華網吧好好看一看,這些狗崽子都一個一個跟特務訓練出來的一樣……”


    “……”


    “能怎麽辦唄,現在到處沒頭蒼蠅一樣打聽她家的住址,搞到地址以後,殺上門去唄。”


    “……”


    “那肯定是先禮後兵咯,擺事實講道理,動之以情、曉之以理,用愛去感化她爹唄……”


    “……”


    “那咋的,我把她綁出來?這也不是長久之計啊……”


    “……”


    “我也想過,通過鏡子先見到沈婕,起碼先商量一下……但是目前看來,這中間隔著一個很大的殿堂,沒那麽簡單的。”


    “……”


    “不知道是不是她爸爸的,我覺得應該是,但我沒有證據。”


    “……”


    “還挺厲害的咧,比姚老師的那個不知道高到哪裏去了。”


    “……”


    “具體的,具體的我也沒親眼見過,就聽沈婕在電話裏提起過,說是一個摩天大廈……”


    “……”


    “嘖,首先,那個殿堂聽沈婕描述的就很恐怖,我不一定搞得過,沈婕說她在裏麵連技能都放不出來;其次,我現在連她家的門朝哪開都不知道,更別說找到殿堂的入口了;第三,這破殿堂老是弄得人非死即傷的,我要是把她爹給廢了,沈婕她能饒了我……?”


    “……”


    “報警?你秀逗啦?我這正煩著呢,沒心情跟你說笑……”


    “……”


    “你他媽是認真的?我拿什麽身份立場報警啊?”


    “……”


    “什麽非法囚禁啊,她是未成年人懂嗎?未成年人,她爹能合法行使監護權的!”


    “……”


    “你這麽說的話,這好像,倒也是一個思路?不過……”


    “……”


    “青少年辦和複聯嗎?這倒確實是個思路……”


    “……”


    “你說慢一點,(十一)父母或其他監護人不得允許或迫使未成年人結婚,不得為未成年人訂立婚約……這是哪部法律裏麵的?未成年人保護法?”


    “……”


    “行倒是行,但你想過沒有,來這一出就是徹底跟沈婕的爸爸撕破臉了,沒有退路了,到時候真準備私奔結婚啊?”


    “……”


    “什麽叫我惦記人家的家產——行了行了,我知道了,我先不跟你說了,我現在腦子很亂。”


    “……”


    “行,保持聯係。”肖堯說完,掛斷了電話。


    “哎,真是一個頭變成兩個大……”肖堯一邊揉著太陽穴,一邊步入教堂。


    找沈婕的這個事情,跟鬱波說,應該也幫不上什麽忙吧?


    他找我到底有什麽事情?


    肖堯一樓二樓,裏裏外外找了一遍,都沒有找到鬱波的身影。


    搞什麽啊……


    “嘟——嘟——嘟——”


    “喂,波哥,你跟哪兒呢?”


    “教堂後麵的小花園呢。”鬱波說。


    “教堂後麵不都是墓地嗎?”


    “墓你個鬼,這裏是華夏,強製火葬的。”鬱波說完這話,便掛斷了電話。


    曲徑通幽處,肖堯又找了兩圈,才找到教堂後麵的一處半掩的小木門,這木門通向了一個不大的小花園。


    嘿,以前來了這麽多次,居然從來都不知道,竟然還別有洞天。


    這個小花園是一處寧靜而又美麗的角落——圍繞在花園周圍的是一道矮矮的石牆,由粗糙的石塊壘砌而成。牆的一側爬滿了綻放著各種色彩的藤蔓植物,猶如一幅活生生的畫作。在花園內部,種植著各種花卉和綠植,形成了一片豐富多樣的景觀。


    精心修剪的灌木叢在花園中間排列成幾道小徑,小徑的兩旁點綴著玫瑰、康乃馨、百合等花朵,芬芳的香氣在空氣中彌漫。


    鬱波就蹲在地麵上,專心地澆灌著花朵。


    他穿著一件洗到褪了色的大t恤,穿到膝蓋的灰色褲子,腳上踩著一雙破舊的拖鞋,一如既往地透露出他隨性而舒適的風格。


    鬱波的嘴唇和下巴上有些許沒剃幹淨的胡子渣,這讓他看上去比他的實際年齡要更老氣一些。陽光透過花葉的縫隙灑在他身上,輕柔的光芒映襯出他的輪廓。


    肖堯站在鬱波的身後,靜靜地注視著他。


    不知為何,他在這位年輕的神父身上感受到一股“父親”的氣息。


    雖然這家夥平時說話做事都有些不著調,但其實在正經事上可是非常靠譜的。


    想到這段時間以來,鬱波對自己的照顧、幫助以及敦敦教誨,肖堯就感到他仿佛是一個慈愛父親般的存在。


    這種感覺令肖堯倍感親切,他的內心也為之一震。


    肖堯看著鬱波寬闊的肩膀,開口道:“father,你在這幹什麽呢?”


    聽到肖堯沒喊他“波哥”而是怪裏怪氣地喊他“father”,鬱波有些奇怪地瞥了他一眼:“我在執行主教的命令。”


    “主教大人說什麽了?”肖堯問鬱波。


    “主教大人早就交代過,”鬱波道:“小鬱啊,你就養養花,種種菜,釣釣魚,啊,采菊東籬下,悠然見南山,豈不美哉?”


    “什麽鬼?”肖堯道:“主教哪時候說的?”


    “兩年半以前。”鬱波放下蓮蓬頭澆水壺,懶散地站起身來,右手握成拳頭,敲擊著自己的右後腰:“行了,不說這個了。”


    肖堯走上前幾步,伸手幫鬱波錘腰,沒有說話。


    “肖堯,你摸著良心說,老子對你怎麽樣?”鬱波也沒有同他客氣,站在原地,讓肖堯敲他的腰:“左邊點。”


    肖堯心裏明白,一般人說這種話,就是要跟你提要求或者是差你辦事了。


    “嗯,”肖堯說:“我從前一直不明白,為什麽神父要叫father,我現在忽然能體會了。”


    “你這臭小子,越來越會說話了。”鬱波笑罵道。


    “唉,我說的都是真心話。”肖堯告訴鬱波:“有時候,我真希望你是我的父親,就好了。”


    “神父隻能做眾人靈性上的父親,注定做不了生物學上的父親,”鬱波摸出一顆煙,叼在自己的嘴上:“所以,我把自己的外甥女當成自己的女兒,也就不足為怪了吧?”


    “當然,可以理解。”肖堯不卑不亢地回答道,一邊在心裏暗暗揣摩鬱波葫蘆裏賣的藥。


    “肖堯,”鬱波點著煙,假裝無意地問道:“你這次帶穎穎回鄉下……晚上沒有欺負她吧?”


    肖堯的心裏一個咯噔,第一反應是,鬱璐穎跟鬱波告狀了。


    但是他在0.5秒的時間內就反應過來,這不大可能。


    畢竟,去房兵教堂辦告解的路上,鬱璐穎曾經對他說過“你也不想讓我去跟舅舅辦吧”這種話。


    “當然沒有,”肖堯麵不改色地說道:“我欺負她幹嘛?我一直是把她當妹妹看待的。”


    “噢,”鬱波吐出了一口煙圈,單刀直入:“真的隻是妹妹嗎?你們兩個現在是什麽關係?”


    肖堯差點脫口而出“真的隻是妹妹”,但是他在0.5秒的時間內就反應過來,鬱波隨時可以去問鬱麗華。


    “事實上,”肖堯斟酌了一下措辭:“我們現在也是戀人關係。”


    “噢,”鬱波的表情裏絲毫沒有驚訝的成份:“你和小沈最近還有聯係嗎?”


    “我和小沈最近都沒有聯係了。”肖堯這樣回答道。


    事實上,這還真不算撒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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