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4章 胖次的顏色


    “是,沒什麽好看的。”肖堯忽然壓低了聲音,神秘兮兮地問道:“老婆,你現在穿的是什麽顏色的胖次呀?”


    “你要死啦,”沈婕罵道:“在咖啡館說這種話?伐要米空了。”


    “沒有沒有,我已經出來了,”肖堯解釋道:“你聽,我在河邊呢。楊柳岸,曉風殘月——”


    “大晚上的在河邊衝魂,伱又不會遊泳——離河邊遠一點!”


    “哎,好來,”肖堯說:“所以是什麽顏色的呢?”


    沈婕低頭看了一眼自己的安睡褲,這玩意兒的造型確實不敢令人恭維,高低有點像寶寶紙內褲:“沒穿!你滿意了吧?”


    “真的嗎?我不信。”肖堯顯然隻是想要沈婕回答這個問題,但根本不在乎答案是什麽。


    “這裏是我家,我想穿什麽就穿什麽,想不穿什麽就不穿什麽。”沈婕堅持道。


    這種安睡褲是天韻給的,這個年代貌似還沒有,簡單地來說就是一種姨媽巾,好處是晚上睡覺的時候不用穿胖次也不用戴姨媽巾,很舒服。


    未來科技,沈天韻,低配版哆啦a夢,沈婕想。


    但是,如果告訴肖堯,八成會被他理解為成人紙尿褲。


    “那麽開——那麽自由啊?”肖堯誇張地附和道:“那我問你個正經事。”


    “有本早奏。”沈婕說。


    “那……你穿襪子了嗎?”肖堯說。


    這叫正經的嗎?


    “也沒有!十三點啊,”沈婕嗔道:“大夏天的誰在家裏穿襪子啊?內褲都不穿還穿襪子!”


    “嘖,”肖堯嘖了好一會兒,然後堅持在不正經的道路上越走越遠:“我好想和你一起睡啊。”


    “你還是別和我一起睡了,我到現在還心有餘悸呢——”沈婕隨口懟道:“而且,就算我禁足結束了,我也不可能和你在外麵過夜的呀?”


    “那,午睡也行的。”肖堯說。


    “行行行,哎,我問你,你這段時間——”


    沈婕本想問肖堯這段時間有沒有和她的傻妹午睡,話問了一半又自己吞下口去。


    “沒有,真沒有,”肖堯知道她要問什麽:“我沒和傻妹一起‘午睡’過,她保守得要死,她媽媽又天天虎視眈眈的,我倆就是拉拉手的學伴關係。”


    哦,那就是說,如果她不保守,她媽媽沒有虎視眈眈的,你就想幹嘛幹嘛了嗎?沈婕暗想。


    肖堯繼續在嘴裏說著不二不三的話,沈婕也不抵觸,配合著他聊著,一邊在寬大的床上滾來滾去,兩腿並攏扭來扭去,像一節軟體動物那樣,聊到盡興處,她甚至下意識地把手放進了紙尿褲裏,馬上反應過來,又趕緊拿出來,一躍下床,奔到浴室去洗手。


    “你煩死了,”沈婕嗔道:“就沒點正經的東西跟我聊了嗎?我要掛了。”


    “你出獄以後,咱倆的第一次約會,安排什麽項目啊?”肖堯問沈婕。


    “項目?”沈婕嘲笑道:“看你剛剛那個吃相,我還以為項目就是去你家‘午睡’呢?”


    “午睡肯定是要午的,”肖堯說:“你肯定要來家裏的啊,看天韻肯定是你的頭等大事咯——我隻是不想再天天跟你窩在家裏,咱倆總得安排點戶外約會活動吧?”


    你該不會以為,我禁足解除以後,就能天天跟你出來吧?沈婕暗想。但此時此刻,她不願意掃了肖堯的興:“我現在暫時沒什麽想法,你想去哪玩,我都可以的。哎,你上次不是說想吃哈根達斯?”


    “你不是來內個了嘛,”肖堯隨口道:“要不,我們去水族館?上次帶魚和晏笑去了,回來都說不錯。”


    “行啊,隻要你有興趣的話,”沈婕笑道:“帶魚去水族館,我總覺得應該是被展覽的一方——還有,我覺得你對魚的興趣沒有烤魚大?”


    “什麽話!我可是文藝青年!”肖堯義正詞嚴道。


    “行行行,文藝青年。哎,要不我帶你去滑雪吧?”沈婕突發奇想。


    “大夏天的滑雪?好啊好啊。”肖堯一聽就來勁了。


    “有那種人工的雪場嘛,不過魔都沒有,得要去魔都周邊。”沈婕告訴肖堯。


    “魔都周邊的話……”肖堯忽然想到什麽,興奮度也一下子降了下來。


    “哦,對哦。那帶她一起去就是啦,”沈婕故作滿不在乎地說:“我不介意的,人多還熱鬧好玩點。”


    “你不介意我介意啊,”肖堯半真半假地說道:“我想和你有兩個人的約會……”


    “狗子……”沈婕的語氣裏有一點點的溫柔。


    沈婕先後提出了馬場、高爾夫還有蹦極和跳傘,均難以兩人成行,肖堯想去的海邊和水上樂園也是太遠,市內能雙人成行的似乎唯有室內攀岩和水族館,就這,都不一定距離夠,得拿出市內地圖好好查考一番。


    雖然理性上知道這事情須怪不了鬱璐穎,可沈婕在感性與潛意識裏,還是難免不由得,生出對她那“礙事”的傻妹的小小怨恨來。


    “去魔都遊泳館,距離應該夠。”沈婕說:“四舍五入也相當於水上樂園了。”


    “那舍得有點多。”肖堯說:“有沒有私人泳池啊?”


    “有啊,就在我家後院,你來伐?”沈婕說。


    “我想來的啊。”肖堯說。


    “省省吧你。”


    沈婕又依次提出了保齡球館,t台展和畫展,這三個地方倒是距離應該夠,隻可惜保齡球沈婕在家就能打,t台展和畫展肖堯又聽上去興趣寥寥。


    “魔都動物園,在常寧,魔都大世界,在皇甫……”肖堯念叨著,最後半開玩笑道:“要不去戰爭公園算了。”


    “公園有什麽意思啦?”沈婕不以為然道:“不過也行,所有的事情你都要一模一樣做兩遍是伐?隻要你不嫌膩歪,我無所謂。”


    “戰爭公園可不是普通的公園,它有大腦斧,大西幾,大猴兒,還有大兔紙,看完動物我們還能去劃船——”


    “我不要!”沈婕忽然鑽了牛角尖:“我不要當傻妹的影子!”


    “呃……”


    ……


    “唉,實在不行也隻能三個人約會了。”最後,肖堯作出一副勉為其難的口吻說。


    “嗯。”沈婕的心裏不由得生出一絲小小的委屈與不甘來。


    難道自己這一輩子,不,30歲以前的半輩子,都不能和別人一樣,正常地與男伴兩個人一起出遊了嗎?


    不,別說什麽半輩子,等我這邊恢複自由了,還是要想辦法讓傻妹一直活下去的。


    對於鬱璐穎,兩種矛盾對立的情感一直在沈婕的心裏交織,叫她不知道該如何辦才好。


    沈婕不知道的是,肖堯其實並沒有那麽排斥三個人一起約會,他更想分開約會的原因,其實主要是因為三個人在一起的時候,老是兩個女孩子嘰嘰喳喳親密無間,反而冷落了他,把他變成提行李的。


    再者說,除了三個人一起拉拉手(這他還是蠻開心的),想要(無論對誰)動手動腳親昵一下,也會各種投鼠忌器,好不自在。


    但是肖堯知道,這話沒必要現在說出來,否則隻會平白衝淡了沈婕對於“我想和你二人世界”這件事情的感動。


    “對了,我真有件正事得跟你說。”就在沈婕耳朵開始發燙,想要掛電話的時候,肖堯又期期艾艾地開口了。


    “我就感覺到你有事情憋著要說,”沈婕嗔道:“有事情要說還不直接說,非得一直來來去去兜圈子。”


    “啥叫兜圈子啊,”肖堯不滿道:“我和你聊的每一句話,都不會是廢話。”


    “對,打聽我的內褲和襪子是為了拯救世界。別廢話了,到底啥事情?”沈婕不耐煩了。


    “我奶奶今天在海上還是哪個島上,給我打了個國際長途。”肖堯說。


    “然後呢?”沈婕問。


    “然後她說學校要開除我,問我是怎麽回事。”肖堯說。


    “?這都哪一年的事情了啊。”沈婕一愣。


    “你還記得我們在舟莊過夜的那天晚上嗎?我接到幾個不認識的國際長途,那就是我奶奶打來的。”


    “……”


    “然後我跟我奶奶說,這個問題我已經解決了,叫她不用擔心。”肖堯說。


    “嗯,替我跟奶奶問好。”沈婕說。


    “嗯,沒問。”


    “……?”沈婕有些失去耐心了:“所以呢?”


    “所以我奶奶叫我打電話給我爸爸,說我爸爸給我打電話一直打不通,於是我就掛了我奶奶的電話打給我爸爸,然後我爸爸跟我說老家的水管子爆了,鄰居叫他趕快回去但是他人在南越,所以我明天得回蘇江一趟。”肖堯一口氣說完了。


    “就這?”沈婕的反應是這樣的。


    “就這。”肖堯說。


    “那你去唄,這也要和我打申請報告?”沈婕奇怪地問。


    “我會盡量在你出獄以前趕回來,快去快回,”肖堯保證道:“免得你出來了,我又進去了。”


    “原來你擔心的是這個呀,”沈婕噗嗤一聲笑出聲來:“晚兩天就晚兩天咯,有什麽要緊的,放輕鬆一點,rx.”


    “哼,果然不愛我。”對麵說。


    ?聽聽,這是男人能說出來的話嗎?


    等等,蘇江。


    “蘇江?!”沈婕後知後覺道:“那傻妹怎麽辦?”


    “你總算反應過來了啊?”對麵有些哭笑不得:“反正鬱麗華聽了以後,第一時間是情緒激動地反對,後來說明天她陪我倆一起回去,”


    “……”


    “結果她學校裏麵有個什麽事情,死活推不掉,”


    “大暑假的,能有什麽事情啊?”沈婕說。


    “我也不知道啊,”肖堯說:“我也想知道啊,反正明天就是不得不走一遭了。”


    “那鬱老師能同意嗎?”沈婕狐疑地問道:“怕是你們整棟樓都淹了,鬱老師也不會放人的吧?”


    “要不你剛剛還在說我怎麽晚上又上人家去吃飯呢?”肖堯解釋道:“我們就是去開家——去開會討論這個議題了。”


    “又吵架了吧?”沈婕把聽筒換了一隻耳朵。


    “吵架倒是沒有。”肖堯說。


    隻不過是鬱麗華同誌單方麵情緒激動而已。


    自從鬱麗華開啟“慈母”麵目模式以來,這還是肖堯第一次看到她“熟悉”的一麵。


    令人不可思議的是,她最後竟然妥協了。


    “她最後竟然妥協了?”沈婕吃驚地重複了一遍這句話。


    “嗯,情況大致就是這麽個情況。”肖堯老老實實地說:“但這事兒,一個領導批了,我不得再找另一個大領導批嗎?我可沒有先斬後奏啊。”


    “哀家不批你就不去了?”沈婕反問道:“這不是沒辦法的事情嗎?你倆去唄——路上注意安全啊。”


    “你……生氣了?”肖堯小心翼翼地確認道。


    “沒有。”沈婕不假思索地脫口而出道。


    “真的?”肖堯還是有點不放心。


    “你又沒有做錯任何事情,我生你氣幹嘛?”沈婕有些奇怪地問。


    “不管是不是我的錯,隻要讓你不開心了,就是我錯。”肖堯賣乖道。


    “你從哪兒學來的這一套——?”沈婕歎了一口氣:“行吧,我確實有點生氣,但不是生你的氣。”


    “我懂。”


    “狗子。”沈婕說。


    “汪。”


    “我真的對這個共生有點生氣了。”沈婕說。


    “我懂。”


    “你前幾天跟我說,要是共生的人是你跟我就好了。”沈婕說。


    “我是說過。”肖堯說。


    “當時我還沒什麽太大感覺,但是我今天,就是忽然一下子,覺得,”沈婕停頓了一下:“也許,確實,這樣也不錯。”


    “老婆……”肖堯也停頓了一下,叫道。


    “行了,洗洗睡吧,我沒不開心,”沈婕哄他說:“我真的生你氣的時候都會立刻發火的。”


    “好的。”


    “而且我知道你肯定是有分寸的。”沈婕暗示道。


    “當然。”肖堯說。


    沈婕掛斷電話以後,揉著發燙的耳朵,猛一下撲倒在了床上。


    她感覺,自己好像,真的有點開始討厭共生了。


    別的都還好,唯有這個距離限製,簡直是離了大譜。


    就算是古今中外傳唱的神仙情侶,也沒有過這般緊密的聯係。


    甚至,沈婕現在毫不懷疑,這兩個人會是“同生共死”的。


    從對日常生活的直接影響來看——此亦直接改寫了兩個人,不,更多相關人等的生活軌跡。


    倘若自己沒有“先見之明”地“預先授予”了鬱璐穎的“合法性”,此時此刻,又該以何種心境,何種姿態,如何去麵對這樣的場麵?


    “分手”往往並不需要一方有過錯在先的,沈婕想。


    ——分割線——


    肖堯放下了電話,同樣揉著發燙的耳朵,拉開了穿衣櫥的門,往2034年那邊去。


    去蘇江辦事,快則兩天,慢則三天,當天來回不是特別現實。


    既然如此,當然要和家裏人報備一下。


    “篤,篤,篤。”肖堯小心翼翼地在34年那邊的衣櫥門內壁敲了三下。


    沈天韻沒有說“請進”,也沒有罵娘。


    但對麵也不是悄無聲息。


    因為,衣櫥門外傳來一聲少女的尖叫。


    “啊——!”


    肖堯心頭一緊,來不及思考,一腳把櫥門踹開,一個箭步從穿衣櫥裏衝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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