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3章 鬱璐穎的拷問


    被管理員從天鵝湖中心拽上岸以後,肖堯去退了押金,然後帶鬱璐穎去吃下午飯。


    公園裏的物價是外麵的兩到三倍,肖堯和鬱璐穎坐在餐廳外麵的露天區域,那裏擺放著很多小木桌與塑料椅子。


    鬱璐穎看起來情緒依然不高,慢悠悠地喝著十塊錢一大瓶的冰鎮七喜。


    這個公園內的半露天餐廳,周圍種植著一圈樹木與花草,遠處有一些遊客在散步加拍照。下午的陽光撥開了雲層,透過濃厚的樹蔭後,變得不再那麽毒辣,微風拂過,空氣清新宜人,讓人感到舒適愜意。


    有關鬱璐穎喝十塊錢的七喜這件事,這裏可以補充說明如下:前麵說是一大瓶,其實也隻有五六百毫升,用塑料瓶裝著。少女坐在塑料椅子上,一隻手托下巴,另一隻手握著飲料瓶子。她的眉頭微皺,似乎在想什麽事情,看起來有些苦惱。


    肖堯也很苦惱,向她伸出了手。


    鬱璐穎隨手把飲料瓶子遞了過去,肖堯一仰脖子,咕咚咕咚喝了兩大口。


    少年的目光盯在自己的手機屏幕上,沈婕還是杳無音訊,無論是短信還是qq都尋不到人影,這就是肖堯煩惱的根尤。


    肖堯一邊劈裏啪啦按著手機,一邊把喝過的飲料瓶遞還給鬱璐穎,後者也不扭捏,接過七喜便又對著自己的櫻桃小嘴喝了一口。


    少年這才意識到這個動作有些微妙,從屏幕上抬起頭來,看了鬱璐穎一眼。後者也反應了過來,麵露潮紅之色。


    不過,兩個人都沒有說什麽。


    肖堯看著女孩站起身,去把喝空的飲料瓶子丟進不遠處的垃圾桶,又慢慢走了回來。


    “小蘋果,”肖堯說:“你來給你姐姐打個電話。”


    “啊?”鬱璐穎怔了一下:“啊,好。”


    “她失聯一整天了,”沒等鬱璐穎開口詢問,肖堯便主動開口解釋道:“這不太反常,不是,這很反常。”


    鬱璐穎撅起嘴巴:“人家女孩子又不是24小時一直圍著你轉的咯,姐姐就是討厭伱太黏人。”


    ……


    “行,我打就是了。”鬱璐穎一邊說著,一邊重新坐在塑料椅子上。


    肖堯心中焦躁,他從早上憋到現在,實在是已然忍無可忍。


    一天,整整一天啊!盡管他試著發短信,發qq,但都沒有得到任何回應。他的心裏一直在猜測各種可能性,想象著沈婕可能遇到的種種困境,心情越來越緊張和不安。


    “不過,有一條已經開始變黑了喔。”那神出鬼沒,也不知道是不是人類的賣花小姑娘說。


    如果她是人類,定然是一隻女巫。


    “完全開好的花,很快就會凋謝哦。”這些莫名其妙的話一直如惡魔的低語般回響在耳邊。


    肖堯不停地檢查著自己的手機,期望著能看到任何來自沈婕的消息。他的手指不斷地敲打著手機屏幕,眉頭緊皺,眼神中充滿了焦慮和擔憂。他感到自己的心跳越來越快,呼吸也變得急促起來。


    盡管他試圖平靜自己,告訴自己,可能隻是沈婕……媽的實在編不出合理的理由。他的內心無法平靜下來,他開始感到害怕與絕望,擔心最壞的情況已經發生了。他感到自己無力應對這種無法掌控的局麵,心中充滿了無助與焦慮。


    如果不是因為沈婕明令禁止自己打電話給她,外加擔心鬱璐穎吃醋,肖堯也不會憋到這個時候,才委托鬱璐穎打電話。


    如果是鬱璐穎的來電號碼的話……畢竟是女孩子,總能降低一定的風險吧?


    “通了,”鬱璐穎放下她自己的手機:“但是沒人接。”


    “不是按掉,不是關機,就是沒人接,對吧。”肖堯確認道。


    “對的。”鬱璐穎點頭道。


    “再打。”肖堯命令道。


    “已經打了三個了。”鬱璐穎沒有執行肖堯的指令。


    “行吧。”肖堯垂頭喪氣地說。


    “別想太多了,”鬱璐穎試圖安慰肖堯,把自己的手放在肖堯的手背上:“可能是手機沒帶,她在自己家,能有什麽事啊——再等等吧,不會有事的,啊?”


    一邊說著,一邊還捏了他的手背兩下。


    是啊,人家在自己家,在自己家手機沒帶,這說得過去嗎?肖堯心不在焉地反捏回去:“謝謝你——不好意思,我本來不想為了這個事情擾你興致的……”


    “不會啦,”鬱璐穎口是心非道:“這是我們三個人的事情——你應該早點跟我說的。”


    其實鬱璐穎的心裏是有點不爽的——但是也並非不能理解。這番漂亮話說出來,倒是贏得了肖堯更多的尊重。


    “吃飽了沒?我們走吧,”肖堯故作輕鬆地站起身來,還伸了個懶腰:“下來去哪玩?”


    “好像……”鬱璐穎也跟著站起來,把塑料椅子往木桌方向推了一下:“戰爭公園也就這點東西了吧?我倆再隨便走走,就準備回去唄——晚上你還要再刷一張卷子!”


    肖堯剛要說話,忽然,一隻毛皮鋥亮的黑貓從他和鬱璐穎的腳邊竄過。


    那隻黑貓渾身毛皮閃亮,顯得非常健康與強壯。它身形修長,行動敏捷,迅速穿過兩人的腳邊,然後消失在草叢之中。


    雖然隻是一晃而過,肖堯卻感覺到那隻黑貓在注視著自己,它的突然出現讓他感到一股莫名的壓迫感。


    “黑貓是不是女巫的仆人?”肖堯的表情突然變得很嚴肅,他感到一種不祥的預感。


    他知道,黑貓通常被認為是不吉利的象征,它可能代表著災難、不幸或者厄運。過去的他不會把這種無稽之談當一回事,但是他這會兒已經建立了一個猜想,賣花女是女巫,而這貓不是她的寵物就是她的化身。


    鬱璐穎輕輕皺了皺眉頭:“對,它的名字叫阿茲貓。肖堯,你現在怎麽越來越迷信了啦?都快要變得比我媽媽還迷信了,我不喜歡你這樣。”


    “不是……”肖堯考慮著要不要把賣花姑娘的事情告訴鬱璐穎,最終還是決定不要再對這個姑娘散布焦慮,掃了她的興——至少不要是今天。


    肖堯和鬱璐穎牽著手沿天鵝湖漫步,湖水姑且算是清澈,遠遠不能見底,微風拂過水麵,泛起一圈圈漣漪。


    他們的腳踩在湖邊的石板路上,發出清脆的腳步聲。肖堯能感覺到,鬱璐穎的鞋襪早就已經幹了,周圍的景色非常宜人,湖畔邊的樹木和草坪上都散發出清新的氣息。


    此時正是下午三四點的時分,遊客的數量已經減少了一些,但依然有一些人在沿著湖邊漫步,抑或是坐在長椅上休息。天空中的陽光透過雲層灑在湖麵上,形成一條閃閃發光的光帶,讓人感到溫暖與舒適。


    “你大姨媽剛走,就喝那麽冰的,有關係嗎?”肖堯一邊走,一邊像小學生一樣,大幅度搖擺著鬱璐穎的手臂。


    “沒關係啊,都好幾天了。”鬱璐穎有些奇怪地看了他一眼。


    “哦,你平時大姨媽都很準時嗎?固定28天一輪?”肖堯裝作不經意的樣子問道。


    “……沒那麽精確吧,”鬱璐穎想了想道:“有時候會不太準,但也最多一兩天。你問這個幹嘛?”


    “哦,”肖堯胡掐道:“這不是,現在等於也是我的周期了嘛,我也想會算日子,能有個提前心理準備啥的。”


    “……哦。”


    鬱璐穎正想著應該怎麽跟肖堯解釋的時候,後者就又開口了:“哎,那你知不知道,如果一個女生平時都挺準的,然後忽然晚了好幾天沒來,一般是什麽原因?”


    “好幾天是幾天啊?”鬱璐穎隨口道:“一般是心情不好,焦慮,緊張,睡眠不足就可能導致周期不調。”


    “心情不好,焦慮,睡眠不足,”肖堯重複了一遍:“就這樣子而已嗎?”


    “精神壓力是最常見的,”鬱璐穎解釋道:“再有就是生病了,卵巢功能障礙啊,多囊卵巢,子宮內膜異位,甲狀腺問題、糖尿病、盆腔炎什麽的,都有可能。”


    什麽玩意兒糖尿病都出來了?肖堯訕笑道:“不愧是醫生的女兒啊。”


    “是中醫學教授。”鬱璐穎糾正道:“你想聽聽中醫理論怎麽解釋周期不調嗎?”


    肖堯如實地坦誠道:“謝了,我不想聽。”


    “再有就是吃錯什麽藥了,”鬱璐穎歎了一口氣道:“避孕藥,激素藥物什麽的。”


    “避……”肖堯說。


    “你不知道嗎,有些女生會在重要考試之前吃避孕藥,把周期和考試錯開。”鬱璐穎道。


    “???真特麽離譜!”肖堯下意識叫道:“你也吃過嗎?”


    “我才不做這種事。”鬱璐穎冷臉道:“那種都是神經病。”


    “想想都覺得怪異。”肖堯點評道。


    “反正呢,一個禮拜之內都可以先觀察觀察,”鬱璐穎做最後的總結陳詞:“超過一個星期就要去醫院看看了,做個化驗,什麽都瞞不住。”


    鬱璐穎說完這句話,偷偷笑了一下。


    “瞞不住?”肖堯剛重複完這三個字,就反應過來了對方的意思。


    鬱璐穎卻猛地停下腳步,臉也冷了下來。


    “走啊?怎麽了?”肖堯輕輕拽了她一下。


    鬱璐穎用力地將自己的手從肖堯的手掌裏抽了出來:“你什麽意思啊?”


    “什麽什麽意思啊?”肖堯心頭一緊。


    “沈婕大姨媽來遲了,對不對?”鬱璐穎眯了眯眼睛。


    “我就是隨——”肖堯說:“對,昨天晚上她跟我說的。”


    “你擔心會不會是懷了,對不對?”鬱璐穎的眼睛死死盯著肖堯,仿佛是要將他擊穿。


    “懷哪門子懷啊,”肖堯啞然失笑:“我倆清清白白又沒那啥過,怎麽可能懷,懷?”


    “真的沒有嗎?”鬱璐穎質疑道。


    “當然沒有,”肖堯信誓旦旦道:“我倆都還沒成年,要是那啥了,這本書都沒了。”


    “書什麽書?”鬱璐穎冷冷道:“我問你正經的呢,你別以為故意胡說八道就可以逃避問題。”


    “好好好,哎呀反正就那意思,”肖堯的額頭滲出了細小的汗珠:“你怎麽會往那方麵想啊?她大姨媽來遲了,我擔心她身體,想到了就正好問問你,這不是很合理嗎?”


    “是很合理,”鬱璐穎點頭道:“如果你沒有在船上問我,流產胎兒的靈魂會去哪裏的話?——你從來都不是什麽神學愛好者。”


    “這是我的新愛好,”肖堯告訴鬱璐穎:“你沒看我現在上要理課都有多認真?”


    “我再問你一次,”鬱璐穎咬著自己的下嘴唇問道:“你跟她,有沒有過,內個?”


    肖堯打量著少女臉上的表情——說“可怖”似乎有些言過其實,但確實是“鐵青”的:他分明從女孩的臉上看到了鬱麗華的影子。


    他毫不懷疑,如果女孩聽到“有過”的回答,便會甩手轉身離去。


    而且不是一天兩天能夠哄好的。


    “沒有過。”肖堯實話實說。


    “你發誓。”鬱璐穎提出了這個要求。


    “你們總不可發誓:不可指天,因為天是天主的寶座;不可指地,因為地是祂的腳凳;不可指耶路撒冷,因為……下麵背不出了,”肖堯硬著頭皮道:“昨天剛學的。”


    “背的不錯。”鬱璐穎露出一個令人不怎麽舒服的笑容,轉頭就走。


    “你幹嘛呀?”肖堯追上去,一把拽住了鬱璐穎的胳膊,後者倒沒有甩掉它。


    “我們回去吧,”鬱璐穎疲憊地說:“玩累了,天也不早了。”


    肖堯不願意他和鬱璐穎確定關係後的第一次約會,就在這樣不愉快的氣氛中收場,但是他心裏很清楚,這已經無法依他的意誌為轉移了。


    天色已經略微暗了下來,戰爭公園小徑兩旁的路燈一盞一盞地,逐漸點亮。


    微弱的燈光透過樹葉,投下斑駁的影子。


    “很好看。”肖堯說。


    “嗯。”鬱璐穎點點頭,任憑肖堯抓著她的手臂。


    “咱們怎麽回去啊?”


    “累了,打車吧,反正也不遠。”


    “坐6路電車唄,想和你一起坐電車,有感覺。”


    “隨便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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