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 無題(上)


    肖堯匆匆走在路上,偶爾可以聽到路邊的小商店播放著類似於“今天是你的生日,我的……”之類的歌,但明明才沒過去幾個小時的生日,現在卻感覺已經有些模糊了。


    昨天夜裏大約是偷偷下過一會雨,今天早上地上濕漉漉的,格外涼爽,天氣預報說最低溫度隻有十幾攝氏度。


    如果天氣預報可以信的話,今天也將是在可以預見的未來日子中,最後的涼爽了。


    袁老師選擇了今天作為文學社外出活動的日子,至少“天時”這一條是已經占上了。


    肖堯其實不太了解舟莊,隻知道那是個典型的江南水鄉,然後那兒有個“沈廳”,是明初投資鬼才沈萬三的故居(題外話:自打認識沈婕以後,這“沈廳”二字也就莫名其妙的給了他家的溫暖感)。


    除此以外,他還知道舟莊是這周邊文人必去的地方,用天韻的話說叫“打卡”,這就已經足夠了。


    初一的時候讀小說《四重門》,裏麵的文學社去的就是舟莊,肖堯身不能至而心向往之。


    身不能至的原因是,他覺得自己僅以遊客的身份前來有辱斯文,非要帶妹子,或者跟文學同好一並前來,方顯風騷。


    而如今,這本該是雙份的快樂疊加在一起,卻因為……種種原因,少了一半……好吧,樂觀地看,不是還有一半嗎?


    不知道宋海建除了向鬱麗華告黑狀以外,還會不會有其它動作,這就好像是平靜的海麵下洶湧的暗潮。


    但這件事情比起詭譎莫測的“影時間”來說,又顯得不足掛齒了。


    “影時間”無跡可尋,就好像是一把高懸在頭頂的達摩克利斯之劍,隨時會要了他們幾個人的狗命,卻沒有任何征兆和預警。


    上一次我們齊心協力熬過了時間,那下一次呢?


    當我們在一起的時候,尚且如此難以抵禦,若是在我們分開的時候,各自為戰呢?


    肖堯有些不敢想,鬱波也沒有給他們明確的指引和答案。


    比起宋海建和影時間的威脅,肖堯現在還有一個非常蛋疼的困擾,那就是他現在非常蛋疼。


    眾所周知,肖堯有一個表弟名叫肖二,興許是昨天晚上他和別人抱太緊了,所以肖二很興奮,開動馬力製造了很多好東西,準備為愛衝衝衝。


    結果最後肖堯對肖二說“隻是抱抱”,於是好兄弟的反應必然是“就這?你特麽在逗我?”


    然後肖二就生氣了,就作給他看了。


    真是一位令人不省心的表親啊,肖堯想。


    也許,之後還是應該讓某人上天韻的房裏睡去,這樣對自己會比較好一點。


    文學社包的這輛大巴就停在聖方濟各中學和教堂的馬路正中間,肖堯沒有看到鬱波,就徑直上了車。


    車上已經大約有二十來個人了,其中大約80%是女生,嘁嘁喳喳的。


    現在能有兩成男生,已經挺不錯的了,不像自己初中的時候,文學社裏,他是唯一的男性。


    聽起來好像是獅群中的雄獅,後宮中的帝王,實際上什麽卵用也沒有。


    肖堯向這些社團裏的男生和女生們微笑點頭致意,人家卻臉上掛著假笑,似是回了又好像沒有回,然後就把臉轉過去和別人交談了。


    這讓肖堯意識並回憶起來,其實自己在文學社的社交處境上,也就比班上強點有限。


    肖堯找了一個沒人坐的後排,占下兩個位置,坐下來等。


    等等,鬱璐穎怎麽還沒來?還有8分鍾就要開車了吧?


    難不成她被她那個媽媽關在家裏,出不來了?


    那樣的話,自己貿然跑到舟莊去,豈不是又……又要大夥兒一起口吐白沫了?


    這要是抽在車上,怕是要沒命。肖堯意識到這一點,趕緊起身,想要先下車,再聯係一下鬱璐穎或者鬱波。


    然後鬱璐穎……和趙曉梅就一起上車來了。


    鬱璐穎今天穿的還是那件她之前穿過的,很文藝的素色長裙,腳穿棕色的露腳背搭扣小皮鞋,光腳沒穿襪子。


    趙曉梅則身穿一件碎花的藍色牛仔衣,裏麵搭粉紅色的t恤,下身是一條水藍色的高腰牛仔長褲,腳蹬白色帆布鞋,褲腿和鞋幫中間露出一圈大大的白色蕾絲花邊,也不知道是褲子的一部分還是襪子的一部分。


    肖堯剛要向鬱璐穎走去,她卻徑直坐到了周瑤的旁邊——這周瑤是鬱璐穎在班上的同桌,同樣也是文學社的人。


    “肖堯同學早上好呀。”趙曉梅徑直走過來,大喇喇地坐在了肖堯身邊,柑橘與百合的淡淡香氣縈繞在她的周圍。


    “你幹嘛哎喲?”肖堯一時著急,口氣就有點躁。


    “肖堯同學,這裏沒有人吧?”趙曉梅看起來倒是一點也沒有生氣,一笑露出兩顆可愛的小虎牙。


    “其實……沒有。”肖堯強行擠出一個笑臉:“趙同學早上好。那個,剛剛,不好意思。”


    這倒不是因為他不懂拒絕,實在是一來,伸手不打笑臉人,趙曉梅昨天來幫自己過生日,又是送禮物又是開香檳,二來,早上沈天韻和他說,自己因為趙曉梅不夠漂亮而嫌棄她,肖堯多少也有點因此而叛逆,想用實際行動來反駁她。


    再說了,沈婕不是總說,要對那些對自己好的人心存善意嗎?


    反正鬱璐穎也被周瑤給占了,一會再另想辦法。


    話說回來,趙曉梅到底哪裏不漂亮了……?沈天韻的眼光還真是高。


    想到這裏,眼神便不自覺地偷偷用餘光打量趙曉梅。


    從側麵看她那微卷的栗色短發、若有若無的小小酒窩和微微揚起弧度的唇角,她圓滿的蘋果肌在清晨陽光的照耀下顯出白玉般的光澤,甚是甜美可人。


    “其實追求趙曉梅同學的人也應該不少吧?”不知道為什麽,肖堯脫口而出。


    “僅論數量的話,確實還可以。”趙曉梅嫣然一笑,再次露出那兩顆小虎牙:“隻可惜都是些庸脂俗粉。”


    庸脂俗粉形容男人還真新穎,肖堯想。可是,這車上最脂粉的人不就是伱自己嗎?


    他想問問趙曉梅到底喜歡自己什麽,想和趙曉梅再次強調自己已經有了女朋友的事實,可是一想到對方並沒有明確告白,自己率先說這些鳥話反而顯得怪怪的。


    真是愁人啊,肖堯想。


    “隻有像肖堯同學一樣的人,才能讓曉梅在暑假還跑出來參加學校的活動呢。”趙曉梅接著說道:“昨天的生日會,曉梅也玩得很開心。”


    肖堯當然知道趙曉梅跑過來多半是為了自己,卻沒想到對方就這麽打了直球,一時不知說什麽好,隻得幹笑了一聲,假裝看向窗外。


    其實,有一個女生可以為自己做到這個地步,無論如何都是一件令人開心的事情。


    但是對不起,你來晚了,我也很為難啊。


    等等,好像哪裏不對勁……究竟是哪裏呢?


    如果真的有這麽個人,熱情地追求自己,那麽自己在原時間線,為什麽會單身到30歲呢?這不合理。


    難道是因為沈天韻對自己高中時代的戀情並不知情?這也是說得通的。


    還有一種可能性是,原時間線的自己吊死在鬱璐穎一顆樹上,對其她女生的暗送秋波視而不見?


    我什麽時候那麽死心眼了……


    最大的可能性還是,趙曉梅的出現,也是現在這條時間線上的一個“變量”。


    袁老師在車上點好了名,大巴車便啟動了。汽車在市區裏走走停停,讓肖堯覺得有些暈車,加之這兩天也確實是累了,肖堯雖然在努力地保持清醒,但還是不知不覺就睡著了。


    醒過來的時候,右肩有重量,柑橘與百合的氣息愈發濃鬱。


    肖堯不用看就知道,是趙曉梅“不小心”靠在他的肩上睡著了。


    未免也太刻意了吧我說。


    “趙曉梅同學,趙曉梅同學。”肖堯用右肩輕輕頂了她兩下,口中輕喚她的名字。


    “啊,啊!不好意思!”趙曉梅一副忽然驚醒的模樣,頭一下子彈了起來,擱在左膝上的右腳像是膝跳反射一般踢了肖堯一腳:“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


    這次肖堯看清了,那花邊應該是襪子上的邊邊,真好看。


    這讓他想起了昨天晚上的生日趴上,玩殺人遊戲的時候,趙曉梅故意對自己扭動的那幾下腳趾。


    肖堯本想說“趙同學請自重”,最終還是沒能忍心說重話,隻是搖頭道“沒事。”


    “肖堯同學覺得好看嗎?”趙曉梅沿著肖堯的目光,看向了自己的襪子邊邊。


    “好——還行吧。”肖堯故意擺出一副冷淡的口吻。


    趙曉梅忽然把右腳平行於地麵擱在左腿的膝蓋上,一把抓起肖堯的手,把它按在自己腳踝的襪子花邊上:“不僅好看,而且穿著也很舒服,肖堯同學可以感受一下。”


    肖堯差點又要“你幹嘛——”起來了,不過他看了看周圍昏昏欲睡的文學社同學,最終選擇了默不作聲。


    五秒鍾以後,他把手抽了回去,不過趙曉梅手心的溫軟,並她腳踝上的溫度,混合著羊毛?還是純棉?與蕾絲邊布料獨有的柔軟和粗糙感,還是長久地停留在了自己的指腹。


    肖堯覺得自己更蛋疼了,此地不宜久留:“是挺舒服的——趙同學請讓一下,我找別的同學有點事。”


    趙曉梅沒再繼續糾纏,隻是麵露乖巧地向右轉身,把兩條細長的腿擱在走道上,為肖堯讓出了路。


    肖堯倉皇地從趙曉梅的溫柔陷阱裏逃了出來,扶著兩邊柔軟的椅背,搖搖晃晃地走到了鬱璐穎和周瑤的跟前。


    “周瑤同學——周瑤,”媽的,我什麽時候也沾染了趙曉梅的口癖:“我跟鬱璐穎說幾句話,麻煩你……”


    周圍的女生朝肖堯投來了意味複雜的目光,周瑤則拉長了本來就已經很長的臉:“那要看鬱璐穎願不願意。”


    鬱璐穎和周瑤耳語了幾句,那周瑤滿臉不情願地站起身來,走到後排去了。


    肖堯在鬱璐穎的身邊坐下,他覺得身下被周瑤坐得火熱。


    “來了啊?我還以為你在趙曉梅那裏很開心呢。”


    聲音是鬱璐穎的聲音,可是她的嘴唇卻完全沒有動——莫非,自己是因為太累而產生幻聽了嗎?


    “鬱璐穎。”肖堯定了定神,開口喚道。


    鬱璐穎沒有開口回答他,隻是摘下自己左耳的耳機,塞進了肖堯的右耳裏。


    是許巍的《旅行》。


    “陣陣晚風吹動著鬆濤,吹響這風鈴聲如天籟。


    站在這城市的寂靜處,讓一切喧囂走遠。


    隻有青山藏在白雲間,蝴蝶自由穿行在清澗。


    看那晚霞盛開在天邊,有一群向西歸鳥。”


    這也是肖堯很喜歡的一首歌,他想起了自己和沈婕的第一次約會,在共青森林公園一起騎雙人自行車的時候,自己所大聲歌唱的,便是這一首。


    鬱璐穎還是和從前一樣,與自己誌趣相投,心意相通。


    又有一陣子沒這樣和鬱璐穎一起聽歌了,肖堯想。


    此時大巴車已經駛出了市區,鬱璐穎脖子上掛著一個相機,她不時舉起來,對著車窗外掠過的農田和破敗的民居按下三連的快門。


    “這樣拍不會糊掉嗎?”肖堯問她。


    “你想說什麽就直接說吧,我知道你不在乎這些老房子。”鬱璐穎淡淡地說。


    “?”肖堯有點懵:“我跟你閑聊都不行了嗎?”


    少女沒有說話,隻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又拍起了照。


    “你昨天……和你媽,後來怎麽樣了?”肖堯無奈,隻得切入正題。


    “挺好的,”少女語調輕快地回答道:“我要謝謝你們把我帶到清浦,也要謝謝宋老師把這件事捅到我媽媽那裏。”


    “?”你在這說啥呢。


    “不然的話,我恐怕永遠也找不到一個合適的機會坦白共……坦白這件事情?”少女刻意壓低了聲音,生怕隔座有耳。


    原來,昨天宋海建在七天連鎖酒店撞見他們三個之後,當場就打電話給鬱麗華了——這部分其實是沒有什麽意外的。


    昨天下午,鬱麗華心急火燎地趕回到家,二話不說就上手,幸好還沒怎麽樣,鬱波就及時趕到了。


    在鬱波的人證下,鬱璐穎和鬱波原原本本向鬱麗華交代清楚了有關共生的事情。


    “為了避免我媽覺得我倆一起瞞著她太久,我說這個是去餘山發癲癇那天才開始的,下次我媽問你的時候,你別說漏嘴了。”鬱璐穎叮囑道。


    “你媽問我?”肖堯說。


    “嗯,我媽說要找你談談。”


    “行吧。”肖堯想,這也是理所當然的吧。


    鬱璐穎和肖堯解釋著她現在有多輕鬆——肖堯理解下來,打個不恰當的比方啊,比如說——就像一個逃犯,有一天終於落網,戴上手銬時反而一身輕鬆,哪怕會被重判,但心裏卻滿是萬類霜天竟自由。


    但其實,沒到那一步就能自己覺悟去主動投案自首的人寥寥無幾——起碼鬱璐穎就是這樣的性格。


    雖然肖堯還是很不明白:畢竟共生又不是鬱璐穎的錯,和在作奸犯科還是有本質差別的。


    “哦對了,宋海建那邊,”肖堯換了一個新的議題:“我仔細想了一下,我打算去和姓宋的談談,如果他要處分我,處分我肖堯自己,雙倍也無所謂,”他咬了一下牙:“大不了我肖堯退學去當街溜子,也絕對不會連累你。”


    “好巧哦,我媽也是這麽打算的,你們兩個一定能談得來。”鬱璐穎輕輕地笑了一下,好像想起了有趣的事情。


    “那就隻要做通宋海建的工作就好。”肖堯沒有理會鬱璐穎的揶揄。


    “根本不需要做工作,反正宋老師現在就是說,要把壞學生肖堯開除,然後給好學生鬱璐穎一個處分,接下來好學生的媽媽就會去找她過去的好學生——也就是我們尊敬的教導主任林老師,曉以利害,宋老師就會從善如流,於是好學生依然玉潔冰清,隻有壞學生受傷的結局就完美達成了。”


    肖堯有些驚訝。


    在這個國度,“男生”與“女生”,“優生”和“差生”,從來都是不同的品種,雙標才是常態——肖堯對此心知肚明。


    但沒想到,鬱璐穎這個一直以來,在他的印象裏都可用“柔弱”來形容的乖女孩、好學生,竟然會用這樣的語氣,說出這樣的話。


    “但我是不會允許那樣的結局發生的。”鬱璐穎輕輕聳了聳肩,再次看向窗外。


    肖堯不知道鬱璐穎所說的“不允許”,到底是一種什麽含義的宣言,也不知道該不該問她“憑什麽不允許”,隻覺得雖然她今天始終有點怪怪的,但聽到她這麽說,終究是覺得心裏很暖。


    “那個啥,”肖堯沉默了一下,決定進入下一題:“其實昨天你……我們……沈婕告訴你天韻的秘密以後,你一點反應都沒有,我們還都覺得蠻奇怪的。”


    “你想看什麽反應?”鬱璐穎奇怪地看了他一眼。


    “……”肖堯沉默。


    “作為超出人類現有科技能解釋範疇的現象,如果放在幾個月前,我應該會驚訝到啊啊啊的尖叫,”鬱璐穎解釋說:“但是最近這樣的事情接二連三的……共生,影子,鏡子,你知道的,每一件事對我來說,都比你有個14歲的女兒來得更有壓力,我確實是有些麻了。”


    “理解。”肖堯點頭道。


    “如果非要說的話,我倒是有一件事情想要拜托你啦。”鬱璐穎咬了咬自己的嘴唇,看向肖堯。


    “你說。”肖堯連忙道。


    “可以讓你女兒幫忙打聽一下,”鬱璐穎猶疑地開口了:“未來的鬱璐穎是什麽樣子的嗎?”


    沈天韻隻是個初中生,除非鬱璐穎就在她的人際圈子裏,不然很難打聽到什麽,但……


    “我……我問問看吧。”肖堯沉默了半晌,這樣說道。


    講真,他真心覺得,窺探未來未必是個好主意。


    所以一直到現在,他都沒有跟沈天韻真的深究過,未來的肖堯和沈婕究竟去哪了。


    不過,既然鬱璐穎提出了這樣的願望的話……


    “為難的話就算了,”鬱璐穎看出他臉上的神色,連忙道:“其實我自己也挺猶豫的,覺得不一定是好事……”


    肖堯知道,鬱璐穎又和他想到一塊兒去了:“沒事,我一定幫你問。”


    談話進行到了這一步,兩個人之間的氣氛,已經由方才怪怪的冷淡,轉回到了日常的融洽。


    “其實,沈婕既然決定把我們的秘密告訴你,我以為你本來也會借勢把我們的事情告訴她的。”肖堯說。


    “我本來也是這麽打算的,可是話到嘴邊,卻又一下子說不出來了,”鬱璐穎的神色有些黯然:“就像以前麵對媽媽的時候一樣。”


    “所以,你到底在顧慮些什麽呢?”肖堯溫和地問道。


    鬱璐穎垂下頭,沒有說話。


    肖堯覺得,最好是不要逼她:“其實沈婕能決定把這件事情告訴你,我心裏也是鬆了一口氣。”


    “為什麽呢?”少女張著晶晶亮的眸子望向他。


    “我覺得,這樣的話,你就會更理解我做出的選擇了。”肖堯告訴她。


    “肖堯,我都放下了,你還沒有放下嗎?”鬱璐穎的語氣又冷了一些。


    “我不是這個意思……”


    “如果真的因為愛情你們在一起,我會祝福你們。”鬱璐穎的語氣忽而又開始激動:“可是這……對不起,我覺得太可笑了。”


    “什麽?”肖堯吃驚地問。


    “沒什麽。”鬱璐穎聽起來像是在控製自己的情緒。


    “說呀,說話說一半。”


    “反正如果是我的話,即使知道了未來的結局,我也不想做命運的木偶。”鬱璐穎如是說。


    “?”


    “你們,你和沈婕,你們兩個十幾歲的人,為什麽思維模式會跟我媽媽一樣啊?”鬱璐穎把頭靠在大巴的高椅背上,閉上了眼睛:“什麽都是主的安排,什麽都是去服從……”


    “那,”肖堯小心翼翼地請教道:“它,命運,難道不是主的安排嗎?”


    “教會從來不是宿命論的擁簇,”鬱璐穎用力地睜開了自己的眼睛:“自由意誌才是祂賜給我們最寶貴的禮物,不是嗎?”


    “我不太懂這些神學的東西……”肖堯說。


    鬱璐穎沒再說話。


    “那你的意思是,我應該不跟沈婕在一起,應該跟你在一起嗎?可是沈天……”肖堯脫口而出。


    鬱璐穎的臉漲得通紅,不知道是因為害羞還是生氣:“肖堯你聽好了,我是有點喜歡你過,但是我都放下了,你還沒放下。我說這些不是為了我自己,而是我不理解你們的選擇。”


    “這有什麽好不理解的?”肖堯不解道:“退一萬步說,我不和她在一起,女兒就會變沒……”


    “有些小孩子本來從一開始就不該存在。”鬱璐穎說。


    “?”肖堯沒有說話,但是他有些開始生氣了。


    “抱歉,我說的不是你的小孩。”鬱璐穎也自覺失言,向肖堯道歉。


    肖堯長長地出了一口氣:“呼……不說這個了吧。”


    “嗯,不說這個了。”鬱璐穎點頭表示同意。


    汽車駛入了一個高速上的休息區,緩緩熄火停下。


    首先祝大家今天都沒空看我的更新。


    然後我這裏要說聲抱歉,先前通知說今天夜裏12點連續更新兩章,目前看來第二章怕是要…稍微晚那麽一點點了。


    其實臨時調整更新時間安排,並不是因為我過節去了,而是整個115+116加起來才是一個完整的一萬兩千字大章,分開兩天更新的話,我擔心會對閱讀體驗造成負麵影響,所以才想出了這一招,又能一口氣更完,又能不斷全勤。


    但是目前看來…116還需要一些修改調整,雖然我已經在快馬加鞭了,但還是不能保證12點可以拿出來一個精修精校的成品。


    所以,這一章115就提前更新了,116將在12點後弄好以後立刻放出,再次對大家說聲對不起。


    之後還是會正常15點更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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