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臨時加更,一方麵是補聖誕節的請假,另一方麵也是覺得副本的更新節奏不宜拖得太長。最近幾天【可能】會在力所能及的情況下,略微增加更新的速度。*


    在一臉問號地離開了一座無人的金鑾大殿之後,肖堯和沈婕終於在另一間教室門外聽到了一些動靜。


    肖堯把耳朵貼上了教室門,隻聽得隱約的鞭打和哀嚎聲。他嚐試轉動把手,這次門卻是鎖住的了。


    難道他們被關在這裏嚴刑拷打?


    肖堯回頭和沈婕交換了一下眼神,但沒有把這個想法說出來。


    “你扛我起來,我從高窗看看裏麵什麽情況。”沈婕當機立斷。


    “我抗你起來?”


    肖堯還沒有反應過來,沈婕就墊起腳,雙手扒拉住肖堯的雙肩。


    “你要幹嘛?”肖堯覺得沈婕這個姿勢像是下一秒就要抱上來,咽了一口水。


    “蹲下!”沈婕的兩手把肖堯往下按。


    肖堯想說“不合適吧”,張了張嘴卻什麽也沒說,老老實實麵對教室門蹲了下來。


    沈婕把那厚厚的老爹鞋踩上了肖堯的左肩,然後是右肩。


    百十斤的壓力瞬間壓在兩隻鞋底下的肩膀上,巨大的壓強令平時肩不能擔的肖堯心中暗道不妙,伸手去抓少女的腳踝,沈婕卻一個趔趄,兩個人便一起往後倒去。


    “你幹什麽呀?”倆人摔在地上,各自揉著自己的頭和身體,異口同聲地發問道。


    “你年紀輕輕的,腰不會比我大表舅還差吧?”沈婕沒好氣道:“我又沒多重!”


    “你怎麽能這麽騎啊?”


    “那要怎麽騎啊?”


    肖堯重新蹲下來,指揮著沈婕把左腿跨在他肩上,然後是右腿。


    “坐穩了,起!”


    肖堯兩手抱著沈婕的兩條小腿,努力保持平衡挺身起來,幸好她的確不重。


    沈婕的兩手緊緊抓著肖堯的頭發——這時候的她,已經開始後悔了。


    “輕點,疼。”肖堯嘴上這麽說著,注意力卻全被自己脖子後麵的熱氣吸引住了。


    平心而論,他倒不是蓄意想要占沈婕的便宜,隻是一直到這會才意識到情況有些微妙。


    他腦子裏莫名冒出《一千零一夜》中那個騎在主角脖子上就再也不肯下來的老頭,接著又想到王小波在《我的陰陽兩界》中提到的那個丫鬟。


    正所謂“王侯將相,皆出於此也”……


    “監獄啊?”沈婕通過窗口觀察了一下,自言自語道。


    “什麽監獄?不至於啊,想想就要進監獄嗎?”肖堯緊張地反駁道。


    “誰讓你進監獄了?”沈婕拍了一下肖堯的頭,發出“咚”的一聲:“這裏麵是監獄,還是用火把照明的那種苦牢,鐵籠子一間間的,牆上掛著鐵銬和十字木架,看著就惡心。”


    “有看到人嗎?聲音從哪來的?”


    “這邊幾間都空的,最裏麵有一間有人,有個沒穿衣服的人被銬在一根細柱子上打。但是看不見打人的人。”


    “沒穿衣服?長什麽樣?”


    “看不清。”


    “男的女的?”


    “看不清啊。”


    “不是,你什麽眼神啊?”肖堯哭笑不得。


    “就幾個火把照明很黑啊,我能看見是個人就不錯了。”沈婕怒道。


    “你能看見什麽,告訴我。”


    “這個挨打的人……腹肌挺結實的……”


    “腹肌?那沒事了,不是咱們要找的人。”


    “你們兩個!在幹什麽?”


    “!!”突然一個聲音嚇了肖堯一跳。


    他扭頭一看,愣住了。


    “周琦?可算找到你了!”肖堯喊道。


    “她就是周琦?”沈婕一邊扶著牆下來,一邊問道。


    隻見周琦畫了淡妝,頭發盤在腦後,穿著一身規整的西服套裙,黑絲襪高跟鞋,看起來比以前大了一輪,明明隻有中等身材,在肖堯麵前卻有著居高臨下的氣勢。


    “學生證我看看。”周琦伸出手來,語氣中絲毫沒有認識肖堯的意思。


    “沒有?新來的?”


    看著周琦的眉眼、著裝和舉止,肖堯恍然大悟,眼前的人不是周琦,而是和昨天遇到的一樣,是那種叫做賽克爾的機器人。


    昨天那個腦袋被斧子砍了沒有認出來,但是現在想想,那不就是周琦的臉?


    周琦和這個地方到底有什麽關係?


    對了,那自己在錢櫃ktv碰到的周琦,其實也是個賽克爾咯?


    “怎麽辦?”沈婕勾了勾肖堯的小指尖,小聲問。


    “還沒有報名的話,請跟我來辦下手續吧。”這個賽克爾的要求中似乎完全沒有考慮被拒絕的可能性。


    “反正不能跟著她的思路走,上次我們就著了道了。”肖堯一邊跟著她走,一邊回答沈婕說。


    沈婕點了點頭。


    肖堯還沒來得及把下半句“但是也不能動粗,這家夥可是被斧頭劈中腦門都沒事兒。”說出口,沈婕忽然“哈”的一個上段踢,正中“周琦”的後腦勺。


    完犢子了!肖堯心裏暗暗叫苦。


    正常來說,正常人挨這一下,肯定就倒了。


    可惜,賽克爾不是正常人。


    “跑!”肖堯拉起沈婕的手,可沈婕已經倒了下去。


    接著,肖堯眼前一黑。


    唉,還是老一套。


    ……


    ……


    ……


    ……


    一口冷水嗆進喉嚨,泥沙從鼻子裏噴出,腥臭的回味瞬間讓大腦恢複清醒。


    “你醒啦?”


    聲音來自身後抱著自己的人。


    “伱自己站好,我實在沒力氣了。”是沈婕。


    肖堯連忙找到自己的雙腿,讓它們進入角色。


    為了支撐昏迷的肖堯不要淹水,沈婕一直努力抱著他,讓他的臉維持在水平線以上。


    這讓她看起來有些狼狽,幾縷濕頭發貼在額頭上,臉上的妝也花了。


    肖堯心裏又感激又心疼——嗯?等等,她居然有化妝?肖堯倒是完全沒看出來。


    少女的胸部以下都淹沒在汙濁的水裏——事實上,汙濁也許更多是想象,因為這個房間很暗,能見度並不高。


    接著,肖堯感覺到右臂傷口傳來的陣陣疼痛。


    “咱們這是在哪兒?”


    “監……監獄吧。”沈婕牙齒打著顫回答道。


    啊,是了。


    用火把照明的苦牢,鐵籠子一間間的,牆上掛著鐵銬和十字木架……還有淹到自己腰部的水?


    不遠不近的鄰房,傳來了鞭打和慘叫的聲音。


    肖堯終於想起來發生了什麽事:“你也太莽了吧……?”


    沈婕張口想要搶白,卻終究是什麽也沒說。


    “我昏過去多久了?”


    “不……知道,”沈婕繼續牙齒打著顫:“……應該……幾個小時了吧?”


    這幾個小時,都是你在托著我嗎?肖堯有些感慨,又有些不可思議。


    “對了!”他叫道:“神父不是給我們一個傳送卷軸……”


    “放在褲兜裏,早就泡爛了,”沈婕打斷了他:“你以為我想不到嗎?”


    “你怎麽不背下來啊!”


    沈婕瞪大了眼睛,看起來怒氣就要爆發,但最終隻是冷冷說道:“對,都是我的錯。”


    “對不起。”肖堯終於注意到了,少女的臉色已經凍得有些發白,嘴唇都紫了。


    按說魔都此時正是夏季,就算晝夜溫差大,也不至於到這種失溫的程度。


    但是在這個世界裏,沒有道理可講。


    “你穿我的外套吧……”肖堯看著沈婕濕透了的,貼在身上的黑色小運動背心,亞撒西地提出了這個建議。


    “濕衣服穿了有什麽用啊……”


    “那現在怎……”肖堯的問題問了一半,便把“麽辦”兩個字吃回了肚子裏。


    什麽都問女生怎麽辦,那還要我幹嘛呢?


    他試圖在水中“走”到水牢的門口,檢查牢門,這才發現自己的左腳被什麽東西給鎖住了。


    “這水是一直在漲的嗎?”肖堯發現了另一個更嚴峻的問題。


    “……”沈婕已經說不出話了。


    好吧,那我們就先假設,水位不會漲,那樣的話,撐到天亮至少不會凍死。監獄至少應該管飯吧。會吧?吧……


    “嗯……”沈婕的神態已經有點迷迷糊糊了。


    “別睡!現在不能睡著!”


    肖堯伸手攬住了沈婕的肩膀。


    少年將少女緊緊摟在懷裏,心裏沒有一絲吃豆腐的邪念,隻想把自己的體溫分享給對方一些,再多一些。


    “對不起……”肖堯說:“真的對不起。”


    少女好像點了點頭,又好像並沒有。黑暗中,肖堯隻聽得見她的呼吸聲。


    “你也和我說說話,千萬別睡著了。”肖堯提醒說。


    其實,就算是他自己,也能感覺到體溫正在飛速地流逝。


    他感到很冷,手腳不自主地抖動,意識也很難說有多清醒。


    “我也……對不起……”沈婕終於又開口了。


    “哈?”肖堯說。


    “前段……時間,那樣對……你,”沈婕說:“非要別人講出來麽?”


    “沒事,沒所謂,反正,”肖堯其實很有所謂,卻故作灑脫道:“反正你早晚都是我老婆,我急什麽?”


    少女把頭倚在肖堯的胸膛上,虛弱地笑了一下:“都要一起死在這裏了,還油腔滑調的。”


    “要是能和你死在一起,也許也蠻好的。”肖堯脫口而出,自己也不知道這話幾分真,幾分假。


    “我就是不喜歡你這種人。”沈婕幽幽地說。


    “什麽?”肖堯一怔。


    “沒什麽。”沈婕閉上了眼睛。


    “我們不會死的,”肖堯給她打氣:“我們會從這裏出去,活到三十多,生……看著沈天韻一天天,從小嬰兒長成大姑娘,然後……”


    “天韻,沈天韻……”沈婕嘴裏咀嚼著這個名字,好像其中有什麽魔力:“如果我們死在這裏,曆史就被改變了,就不會再有沈天韻了對吧?”


    “什——”


    “……你說得對,我們不會死的。”沈婕的聲音忽然提高了一些。


    “嗯……?”


    “這裏是……理型的世界,也就是精神的世界,對吧?”沈婕的眼睛變得炯炯有神:“既然如此,我們為什麽要被別人的認知和意誌所主宰?”


    “說得對啊!”肖堯叫道。


    “我們會活下去,沈家的女兒不會死在這種地方。”沈婕宣布道:“我們會離開這裏,把你的同學都救出去,然後,然後……”


    肖堯還沒聽完她說“然後”什麽,懷中的少女就一把掙脫了出去。


    他聽到腳鏈碎裂的聲響,接著就看到沈婕往水牢的門口走去。


    “小心點啊……”肖堯試了試自己的腳鐐,卻還是紋絲不動。


    “ay,ay,thou art we, we art thou.”另一個聲音憑空在空中響起,那顯然不是沈婕的聲音。


    肖堯覺得她說的英文頗有古代英格蘭貴族的腔調,接著聲音的主人便顯露了她的真身:一個半透明的虛影,身上披著一身血紅的長袍,頭戴布滿十二色寶石並鑲嵌著黃金十字架的王冠,手中穿過的一朵外紅裏白的繽紛玫瑰緊緊地貼在頦下。


    “這是……”肖堯喃喃地說。


    沈婕抬起頭,看到那個虛影身上有一層光,照亮了這個昏暗的水牢。


    她的手心出現了一枚小小的徽章,憑空懸浮在手心。徽章的正麵是一幅肖像,那肖像正與這半透明的虛影別無二致,下麵標注著“mary tudor”的字樣。


    “瑪麗……什麽?”沈婕握住了這枚徽章,把她翻轉了過來。徽章的背麵,是一個白色大理石所雕刻的,國際象棋中“後”的棋子,棋子上的女王雕塑活靈活現,宛若真人,帶有濃厚的文藝複興色彩。


    “我的血統與驕傲全都融於王冠。”沈婕說。


    “你說什麽?”肖堯大聲喊著說。


    之所以需要大聲喊著說,是因為整個水牢都在搖晃,發出隆隆的聲響。


    那身穿血紅長袍的虛影一邊說著肖堯聽不懂的古英語,一邊點燃了火焰,使水牢的木門燃燒起來,但肖堯卻沒有感覺到燒灼,隻有一陣溫暖。


    接著,他的腳鐐開始鬆動,木門也轟然倒了下去。


    虛影和火焰都消失了,他看到沈婕自顧自地往“岸上”爬,裝滿水的闊腿褲像瀑布一樣流著水。那些水流入她的老爹鞋中,又溢了出來,墜向水麵。方熄的火光下,濕透的白色鞋襪反射出熠熠的亮光。


    “也等等我啊!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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