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啟三年正月,京師飄飛著小雪,大地一片白茫茫的。


    一隊騎兵在官道上慢悠悠的行進著,這一行人就是收到旨意回京城的韓熙。


    收到旨意的韓熙回京師的速度並不是很快。


    因為冬季,遼東大雪封路,加上海麵也有不少的地方結冰。


    所以出行受到了一定的影響,韓熙騎在馬上,看著沿途荒涼的場景,心中不由有些感慨。


    這可是京師之地,一路上那些荒廢的耕地連綿數百裏,真是看的人心痛。


    前一次進京城的時候,韓熙還是能看到很多田埂的。


    “可惜啊,這麽多的耕地。”韓熙不禁開口道。


    聽到韓熙的歎息,一旁的徐瑞年忍不住說道:“經略,這田地荒廢,多少都有我的原因吧。”


    徐瑞年的話讓韓熙愣了下,隨後有些不解的問道:“關我們什麽事情,不應該是那些無良地主壓迫百姓,導致百姓不得不背井離鄉麽?”


    “額!”


    徐瑞年聽到韓熙的話也是怔住,但最後還是說道:“就上一年,運行和商行新招募了二萬人,因為運貨,天津衛和京師多出了數萬苦力在天津和京師徘徊。”


    “特別是京杭運河受堵的這段時間,原本的漕工也跑過來,人數增加的最快。”


    聽了徐瑞年說的話,韓熙頓時明白怎麽,打工賺錢,種地賠錢,是個人都會選擇吧。


    而且這個時候打工還不要交稅,簡直不要太美了。


    當然,打工不用交稅,但官府一些人頭稅和雜碎還是要交的,不過這就比田稅要低很多。


    一家七八口人,出兩三個勞動力,一年賺個二三十兩銀子,買點便宜的糧食混著野菜吃,一年說不得還能省下個十兩銀子。


    韓熙這算不算幫助朝廷轉移了一部分階級壓力?


    畢竟韓熙創造了二萬個工作崗位,同時還帶動了一批副業崗位。


    二萬個工作崗位都是發工資的,普通員工一年大概十兩銀子,主管二十兩,高管四十兩。


    掌事一年更是有一百兩銀子。


    所以兩萬人一年就要三十萬兩銀子的工資,還要發放各種補貼,比如年節,寒冬炭火補貼。一共合計要三十五萬兩銀子。


    加上馬匹馬料和更換,車子維護。一年在遼東到北直隸各地投入的成本就高達四十多萬兩銀子。


    不過收益也是很可觀的,就天啟二年,收上來的銀子就有一百五十多萬兩。


    韓熙這麽搞確實有帶起一條名叫服務產業鏈的勢頭,不過這可能有和京杭河運搶生意的感覺。


    畢竟韓熙不在的時候,京師所有物資,都是靠京杭運河送過來的。


    就是京杭這條運河,養活了幾百萬人,運河上的漕工就有十幾萬人。


    幸好韓熙就做一些精致品,蔬菜,水果,香料,糧食買賣而已,要是他開展其他業務,估計要運河上受益的勢力要直接和他開撕。


    不過這樣拉動的就業崗位終究是空中樓閣,隻要韓熙消失,那麽這種模式將會瞬間崩盤。


    到時各種問題將會爆發出來,最先受到影響的恐怕就是糧食,也是最嚴重的問題。


    現在韓熙往京師出售的糧食每日都以一個恐怖的速度在增長。


    到前年十二底的時候,僅是一月的運送糧食就多達二十萬石。


    糧食需求還在不斷的上漲,按照這個趨勢,在天啟三年,一年時間可能要運送將近三百萬石糧食過來。


    光是這些糧食數量就價值就達到兩百六七十萬兩銀子,光是糧食,韓熙在今年就能含淚賺個一百多萬兩銀子。


    要是韓熙這個運售糧食的突然消失,一年三百萬石糧食沒了,想想朝廷要怎麽補這個麽大的缺口。


    沒有糧食,到時最可能出現的現象就是起義。


    所以,農戶拋棄田地去打工,這種經濟現象對大明隻能說是一把雙刃劍吧,有好有壞。


    “現在京師糧食價格多少怎麽樣?”韓熙突然問道。


    徐瑞年沉思片刻,最後說道:“價格我們和本地糧商商議好,一兩銀子一石。出售給會員的價格是七錢一石。”


    “嗯?那不是差不多要八文一斤糧食,怎麽能這麽高?底下那些貧苦老百姓怎麽活?”韓熙開口道。


    假如一家五口人,省著吃,一天吃兩斤糧食,一天也要十六文,加點小菜什麽的,一月下來就是七錢銀子才能活下來。


    但這樣的五口之家,一月下來,收入可能隻有一二兩銀子。


    除了吃的,還有穿的問題要解決,做苦力也是要交稅的,就和漕工一樣。


    所以說,這個糧食價格對底層百姓來說,確實太高了。


    徐瑞年聽到韓熙這話,臉上不由抽搐起來,這位爺不會又要大發善心,將糧食價格壓下來吧?


    那到時得罪的人可不是一般的多。


    果然,就如同徐瑞年想的一樣,隻聽韓熙開口說道:“一石下降一錢銀子吧,會員那邊的價格也降到到六錢。”


    糧食韓熙係統的成本價格是三錢銀子,每運送一千裏,成本會上漲一錢銀子。


    現在糧食主要在順天府,保定府,河間府三地出售,成本維持在四錢五分銀子左右。


    之所以要降價,當然是為了更好的提價。糧食便宜,種地人少,等後麵沒人種地,韓熙溫水煮青蛙,漲到二三兩銀子這些人都要受著。


    別說二三兩,就是四五兩都要受著,崇禎年間四五兩銀子一石糧食,那不是很正常的事情麽?


    不是有一句話是這麽說的,當你掌握了糧食,那就是掌握了全人類。


    當然,這麽超前的思想,幕僚徐瑞年是不會懂的,他隻會覺得韓熙心太善良,就是見不得底層人受苦。


    不過北直立三府的市場慢慢開始完善,降價已經不是韓熙一句話就能完成。


    現在先是要通知各府城的掌事,然後由掌事通知到底下各縣城高管,再由高管通知到直營糧店的主管。


    加上快到年節了,所以糧食降價的事情,最遲要等明年二月才能落實到直營糧店。


    這就是體量變大後,效率下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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