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榆晚的心很快靜了下來。


    明一的調查絕對沒有問題。


    照片是真的。


    薄星瀾如此慌張,這事一定還另有隱情。


    方怡見自己女兒瑟瑟發抖,心裏咯噔了一下,一把握住她的手,低聲道,“慌什麽?”


    薄星瀾睫毛顫了顫,眼底有淚光浮動,沒有吭聲。


    薄寒山瞟了她一眼,眼裏有一種恨鐵不成鋼的怒意。他緊攥著手機,對著方怡憤恨道,“她不舒服,你看不出來嗎?還不帶她下去。”


    方怡正想著帶薄星瀾離開,聽到這話,急忙起身。


    正要把自己女兒拉起來,容止開口了。


    “三嬸,家主還沒發話呢。”


    低沉的男聲融入夜色,涼薄又充滿危險。


    方怡的心狠狠揪了一下,臉色又青又白。汲氣,抬眸,看向主位上的女人,壓著怒意和心慌。


    “家主,星瀾懷了孩子,反應嚴重,還請你先讓她下去休息。”


    “三嬸,懷孕的人,不隻有她。”容止唇邊圈起大團的嘲弄,陰沉沉,有些駭人。


    方怡表情一滯。


    坐在主位上的那個女人也懷孕了,她上了一天班,都沒抱怨。


    薄星瀾和她相比,太過矯情。


    方怡有些不知所措,轉頭又看向了薄寒山。


    薄寒山氣得恨不得扇她一巴掌,咬牙,低聲怒罵了一句,“沒用的東西。”


    方怡憤憤坐下,握緊了薄星瀾的手。


    三房這邊鬧翻了天,二房一家靜悄悄的。


    薄譽衡儼然已經睡著了,其他人沒什麽情緒,全都安靜坐著。


    薄寒山心理失衡,胸腔鼓脹,“容止,你到底想要幹什麽?”


    容止臉色冷沉,“三叔,你造謠我和大嫂關係親密,到底有什麽目的?”


    大廳裏所有人的神經都繃了一下,雙眸微闔的薄譽衡眼皮跳了跳。


    薄寒山怒道,“一屋子的人,你憑什麽說是我造謠?”


    手機裏的證據沒了,還多了一些自己不堪的視頻,他心虛不少。


    “我當然有證據。”容止緩緩開口,“三叔,天藝傳媒的‘韋小寶’認識嗎?”


    薄寒山橫眉,“我怎麽會認識一個狗仔。”


    容止似笑非笑,“你怎知他是狗仔?”


    薄寒山一愣,胸口起伏了下,“他不是經常在網上曝明星隱私嗎?”


    容止冷笑著糾正,“網上,他叫‘康大錘’。私下攬活才用‘韋小寶’這個名字。”


    薄寒山如遭雷擊,整張臉都黑了,“你在套我話?”


    主位上的桑榆晚掃了他一眼,冷冷出聲,“三叔,兩個小時前,這個‘韋小寶’從我手裏拿走了八千萬。”


    薄寒山心“撲通撲通”狂跳。


    容止和桑榆晚兩人攜手,前後夾擊,他完全招架不住。


    他又看了薄譽衡一眼,對方好像睡得更沉了。


    薄寒山氣得快要把手機捏碎,心一橫,眸光狠戾,“這和我有什麽關係?”


    桑榆晚眼尾浮出一抹薄笑,“他拿你家星瀾的私密照威脅我,不給錢,便要曝光她。”


    薄星瀾心髒瑟縮,眼淚吧嗒吧嗒掉了下來。


    方怡急忙摟住她,“別哭。”


    薄星瀾低著頭,絞著手指,雙唇咬得死死的。


    薄寒山瞪了她一眼,眼裏快要噴出火來。視線一轉,看向桑榆晚,語氣陰狠,“照片上的人,又不是隻有她,這筆賬你可不能算在她一個人的頭上。”


    桑榆晚“嗯”了一聲。


    薄寒山嘴角抽搐了一下,“再說了,你想要維護的人,根本就不是我家星瀾,而是明二少爺。”


    容止挑眉,笑意莫名。他眼簾微垂,勾了一下唇角,“三叔,這話真讓人寒心。那樣的照片一旦曝光,吃虧的隻會是女人。”


    薄寒山怒聲駁斥,“你說反了,照片曝光,分明對明戰影響最大。他剛拿了冠軍,讓人知道私生活如此混亂,一定會受到唾棄。”


    桑榆晚目光一沉,俏臉落了一層寒霜,說出來的話能凍死人,“我今天和韋小寶太談判時,他接了一個電話,口口聲聲稱他為老板。三叔,這個人是你嗎?”


    薄寒山感覺有些不對勁,“都說了我不認識他……”


    “不是你,你怎麽知道他要曝光的照片,是明戰和六妹的床照。”桑榆晚厲聲道。“我剛剛可沒說這話。”


    薄寒山這才反應過來,為什麽感覺不對勁了。重重喘息,指著桑榆晚和容止,“你……你們……”


    容止冷笑。


    桑榆晚眼中寒芒畢露,一字一頓,“三叔,韋小寶拿到錢之後,分別給另外兩個賬戶轉5000萬和2000萬。其中一個就是你的賬戶。”


    她稍稍頓了頓,繼續說道,“三叔,另外一個是誰,不用我說,你應該很清楚。照片是你提供的,你卻隻拿到了2000萬,你甘心嗎?”


    容止橫插一句,“三叔,我都替你感到不公平。”


    薄寒山徹底激怒,理智全失,他拿起手機,朝著薄譽衡狠狠砸去,“二哥,有你這麽做事的嗎?”


    手機擊中薄譽衡的胸口,他猛地睜開了眼睛,如同一隻剛蘇醒過來的野獸,滿身戾氣。


    “三弟,放肆。”


    容止見狀,踱步,走到桑榆晚下首的位置,坐下。揚手,讓管家給他上茶。


    桑榆晚眉角輕輕一壓,飛快閃過一絲冷淡的殺意。


    今天這場戲,終於正式開演了。


    結局,她早已寫好。


    二房的人,臉上早已沒有剛才的平靜,個個都緊繃了起來。


    薄寒山看著薄譽衡,眼中盡是陰鬱和瘋狂,“二哥,虧我一直替你賣命,到頭來,你竟然如此算計我。”


    “三弟,慎言。”薄譽衡怒斥。


    薄寒山笑得毛骨悚然,“嗬嗬。二哥,你這是害怕了?”


    薄譽衡眉心折痕凝著滔天的怒意,“不想死,就給我閉嘴。”


    薄寒山氣得失去理智,隻想宣泄心中的憤恨,完全沒有考慮後果。


    “韋小寶背後的那個老板就是你吧……”


    薄譽衡嗬斥,“三弟,我看你是瘋了。”


    薄寒山眼眸猩紅,五官猙獰,“你要我把照片拿給你,說讓桑榆晚出出血。嗬嗬,八千萬啊,二哥,我鞍前馬後,最後分到的,竟然還沒有你的一半。”


    大廳裏的人,除了桑榆晚和容止,心都卡在了嗓子眼。


    寧婉珍臉色鐵青,手指抓住了椅子扶手。


    這個時候,她才真正明白,薄遠山為什麽寧可把薄家交到桑榆晚手裏,也不願給薄譽衡和薄寒山。


    吧嗒——


    薄譽衡手中的佛珠串,猝然斷裂,一顆顆的珠子掉在青石地磚上,翻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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