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了,今天的場合不適合說這麽掃興的話。”


    陸向南擺擺手,自顧自地往大門走。


    林湘寧詫異於他今天竟然一句話都沒有與自己說。


    可是卻很快,就被更大的違和感代替。


    這裏是霍家。


    陸向南一個不被承認的孩子,來這裏做什麽?


    她不解地望向霍謹行,卻發覺他的臉早已被慍怒代替。


    慍怒中,卻又夾雜著幾分林湘寧看不懂得情緒。


    “走吧。”


    霍謹行低聲開口,林湘寧這才回過神,小聲問道:“他怎麽會來這裏?”


    “人老了之後,看著子女脫離自己的掌控,就會想方設法地尋找鎖鏈,妄圖重新奪回控製權。”


    霍謹行語氣低沉,不悅解釋:“陸向南就是他找到的鐵鏈。”


    “……”


    對於霍謹行的憤怒,林湘寧可以感同身受。


    她清楚得知道,這件事情所傷害得不僅是霍謹行。


    甚至,霍謹行可以毫發無傷地抽身,唯一難以接受的,大概隻有霍夫人一個。


    想到霍夫人平日裏的模樣,林湘寧不由加快了腳下的步伐。


    她快步走進別墅,恰好聽到了一聲脆響,是盤子落地的聲音。


    “夫人。”


    林湘寧撥開人群,走到客廳,隻見陸向南麵色無辜地站在最中間。


    關昭昭護在霍夫人身前,盤子就落在她的腳邊。


    “夫人。”林湘寧不緊不慢地靠近,不動聲色地用眼神示意關昭昭將霍夫人扶到一旁。


    關昭昭難得聰明一次,開口解圍道:“姑姑,您又心悸了,是不是沒有按時吃藥?”


    她一邊安撫霍夫人,一邊吩咐傻眼的傭人們:“還不快點把這裏給收拾了,淨讓外人看笑話。”


    幾個傭人上前,分工明確地打掃碎片,恰好擋在二人之間,掩去了兩人的視線交匯。


    “你也坐吧。”


    霍夫人緩過神後,努力維持體麵:“既然是老爺邀請回來的,哪裏有招待不周的道理。”


    “謝謝——”


    陸向南挑釁似地望向神色淡漠的霍謹行,無視了他殺人一樣的眼神,自顧自地找了一旁的位置坐下。


    “伯母。”


    他故意咬重了後麵兩字,擺明讓霍謹行與霍夫人都覺得不適。


    林湘寧幾乎覺得,他今天來這裏的目的,就是為了挑釁。


    可是這與林湘寧所認識的陸向南並不相同。


    她始終相信,陸向南對她說過的話,表露出的情緒,並非全然作假。


    至少,他對霍家的恨,從來都是真心實意。


    “怎麽都不說話?”


    陸向南看屋中鴉雀無聲,索性主動挑起了話題。


    “是覺得我不應該現在過來嗎,其實我也覺得,作為第一次正式會麵,我實在沒有什麽準備。”


    陸向南話說得客氣,卻沒有半點想要起身的意思:“事實上,我根本沒想過自己還會回來,畢竟我上一次來這裏的時候,還親眼看到…”


    他故意停頓,望向落地窗外的花田。


    已經有一片被他的輪胎蔫壞,花朵蔫噠噠地垂落在地上,瞧著實在有礙觀瞻。


    “那時候我就站在那裏,隻是院子裏麵的話,沒有現在得多,不知道究竟用了什麽養料,才能養出這麽嬌貴的花?”


    “啊——”


    隨著一聲尖叫響起,陸向南的西裝洇濕了一塊。


    甚至有根茶葉,還糾纏地停留在他的領口。


    陸向南垂下眸子,用指尖捏起,輕輕碾碎。


    他笑著抬眸,看向林湘寧,耐心詢問:“你是不小心,對嗎?”


    “其實我是故意的。”林湘寧挑眉,化解了當下的尷尬:“你這身衣服不好看,我不小心看走了眼,真不好意思。”


    “沒關係,我不會和你計較的。”


    “快,帶二少爺去換身衣服。”霍夫人鬆了口氣,“少爺那裏多得是備用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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