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湘寧傻了眼。


    山洪咆哮著卷起泥土,從山頂呼嘯而至,轉眼便到了眼前。


    “快走。”


    林湘寧回過身,想要將霍謹行拉起來,可是已經來不及了。


    隨著一陣天旋地轉,林湘寧的後背傳來劇烈的疼痛。


    應該是脊骨裝上了車架,所以才會疼得這麽厲害。


    她能感覺但自己在車中翻湧,直到被人抱在懷中,失重的感覺才稍有緩和。


    不知過了多久,四周終於靜了下來。


    林湘寧忍痛睜開了眼睛,近在咫尺的,是霍謹行格外蒼白的臉。


    鮮血浸濕了林湘寧割成布條的外套,霍謹行雙目緊閉,似在忍受著極大的疼痛。


    ”霍謹行…“


    林湘寧顫抖著開口,她甚至不敢去碰霍謹行。


    她從未覺得自己會這麽膽小。


    膽小到不敢確定霍謹行的生死。


    “霍謹行,霍謹行?”林湘寧喃喃著霍謹行的名字,她的心底隻剩下了無窮盡的後怕。


    四周一片漆黑,唯有車內的燈,還斷斷續續地閃爍著。


    林湘寧知道,他們大概已經被埋在了洪流之下。


    如果長時間不被救援,怕是要缺氧而死。


    至於四周的寂靜,如今也說不好是聲音被隔絕,還是雨已經停了。


    或許自己的運氣真的不夠好,又或許老天爺生氣於自己的狐假虎威,所以要降下懲罰。


    林湘寧如今也已經不去想了,霍謹行說得沒錯,誰死後不是一堆塵土?


    至少現在,她還能陪在霍謹行的身旁。


    林湘寧苦笑著枕在霍謹行的肩膀,喃喃自語一般地開口:“霍謹行…你之前總問我能不能與你坦白,我一直找不到機會。”


    “但是現在如果再不說,才是真的沒機會了。”


    林湘寧抽了抽鼻子,將哭腔壓了回去。


    “聽說人死前最後消失的是聽覺…”林湘寧頓了頓,釋懷道:“其實我已經想起來了,我們以前是見過的。”


    “我小時候似乎還說過喜歡你,不過童言無忌,我也沒想到你會一直記得。”


    “如果…我是說如果,我們真能平安無事地出去…當我男朋友吧?”


    “或許我早就應該與你說這句話的。”


    林湘寧說罷,不再言語,隻安靜地與霍謹行肌膚相貼。


    或許是因為氧氣愈發稀薄,林湘寧的頭腦愈發昏沉。


    她昏厥之前,還強撐著吻上了霍謹行的唇。


    如果他們死後真被發現,總要讓那些人知道,自己和霍謹行之間,已經是相愛的關係。


    “就在附近,快找——”


    層層泥土外,搜尋隊正忙碌地尋找著汽車的蹤跡。


    郭特助滿臉焦急,身後還站著一個哭得上氣不接下氣的宋豔豔。


    等林湘寧再度睜開眼的時候,入目之處皆是一片純淨的白色。


    天堂嗎?


    林湘寧苦笑,自己這種人,死後竟然還能上天堂嗎?


    該不會是上帝的惡作劇,非要將她和霍謹行兩個人分開吧?


    林湘寧想要轉頭看看四周,可是劇烈的疼痛,卻隨著她的動作而襲來。


    霍謹行騙自己,林湘寧遲鈍地想著。


    他明明說過,人死了之後就什麽也感覺不到了,怎麽自己現在還是這麽疼?


    難不成是給她的懲罰嗎?


    “醫生,林小姐似乎醒了。”


    直到有人驚喜的聲音從不遠處傳來,林湘寧方才後知後覺地明白了一件事。


    自己好像…福大命大地活了下來。


    身穿白衣的醫生走到了林湘寧的床前,溫和開口道:“林小姐,您現在感覺怎麽樣?”


    “疼。”林湘寧實話實說,又忙不迭問道:“我還活著?”


    “缺氧確實會令大腦受到影響。”醫生似乎是為了寬慰林湘寧,聲音愈發像哄孩子一般:“不過隻要好好治療,不會太影響生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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