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湘寧心一橫。


    霍謹行再怎麽樣,至少也是個正兒八經的人,總不能真對自己做點什麽不人道的事情來。


    她跟在霍謹行身後鑽下車,司機心領神會地離開,一時間附近隻剩下了她與霍謹行兩人。


    “那麽緊張幹什麽?”


    霍謹行饒有興致地打量著林湘寧。


    這個女人在他麵前從來強勢又倔強,鮮少有如此摸不著頭腦的時候。


    像是一隻正在熟悉周圍環境的貓,隨時等待著出手。


    霍謹行偏偏喜歡逗弄,他拉著林湘寧坐到車頂,開口道:“喜歡這裏嗎?”


    林湘寧呼吸一滯,一時間摸不著頭腦,不知霍謹行葫蘆裏麵賣得究竟是什麽藥。


    “……霍謹行。”林湘寧艱難開口:“你想做什麽直說就是,不用這樣…”


    這樣…暗示。


    霍謹行被她這話逗笑,開口道:“把我想成什麽樣的人了,抬頭。”


    林湘寧將信將疑地抬頭,不知究竟是她運氣好,還是霍謹行有意而為之,在她抬眸的時候,正好有一顆流星劃過天空。


    她沒有來得及許願,卻驟然睜大了眼睛。


    滿天都是星星,或明或暗,忽亮忽閃,她已經許久沒有見過如此美麗的夜空。


    上一次…


    還是很小的時候。


    那時謝長寧一起坐在家中花園裏的秋千上,謝長寧摟著林湘寧的肩膀,一顆一顆地告訴林湘寧,天上的星星都有各自的名字。


    在謝長寧剛剛離去的時候,林湘寧時不時還會看向天空,想象著會不會有一顆星星,上麵是自己母親的名字。


    而現在林湘寧再度看到同樣美麗的夜空,卻驚訝地發覺,她似乎已經快要忘記謝長寧的長相了。


    眼淚順著林湘寧的臉頰滑落,卻被兩根手指輕輕擦去。


    她驚訝轉頭,霍謹行就坐在身側,未收回的指尖堪堪劃過林湘寧的臉龐。


    “怎麽哭了?”


    霍謹行少有聲音溫柔的時候,此時卻好像麵對一個易碎的瓷娃娃,生怕聲音大一點都會將她震碎。


    林湘寧抽了抽鼻子,搖頭:“沒什麽,很漂亮。”


    “我也覺得很漂亮。”霍謹行輕笑,沒有戳穿林湘寧敷衍的謊,順勢抬頭。


    夜空美麗,星星明亮。


    霍謹行突然開口:“我以前遇到過一個人,她說自己很喜歡看星星。”


    “她還說,因為天上的星星都有自己的名字,可惜,我們認識的那些天,總是陰雨連綿,一個晴天都沒有趕上。”


    霍謹行頓了頓,笑道:“也不知道,她能不能看到這麽美麗的夜晚。”


    林湘寧知道霍謹行說得是誰。


    她腦中剛才閃過的諸多記憶中,全是在昏昏沉沉的陰雨天。


    唯有她第一次看到那個與自己年紀相仿的男孩時,是一個晴朗無比的天氣。


    林湘寧心尖顫動,她突然明白為什麽霍謹行會出現在那間會所當中。


    他確實與自己不是偶遇。


    是霍謹行蓄謀已久的久別重逢。


    隻是自己忘記了他而已。


    林湘寧不敢想霍謹行在第二天清晨聽到自己話時究竟是什麽心情,而他接踵而來的報複,似乎也情有可原。


    隻不過…


    自己如今有想起來的資格嗎?


    林湘寧一向堅強的心頭一次開始動搖。


    霍家與謝家,究竟有沒有關係,霍謹行的家中人,到底是不是害死謝長寧的凶手?


    如果真的是,自己應該如何麵對霍謹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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