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選撲火。”


    “?”黎陌一臉疑惑的神情。


    “在展館的時候,那幅畫,你當時問過我,如果我是蝴蝶,有自己思想的時候,還會不會撲向火焰。”


    黎陌想起來了,當時那幅畫確實給她很多震撼,隨口問的季諺桉,沒想到他還記得。


    她記得,那是一幅很唯美的畫,深沉的背景猶如靜謐的黑夜,卻被一團躍動的火焰撕裂了黑暗。


    那火焰,恰似一朵綻放的橙紅色花朵,熱烈而奔放,每一絲跳躍的火苗都仿佛是靈動的舞者,在盡情展示著生命的激情與活力。


    火焰的周圍,幾隻蝴蝶翩然而至。它們的翅膀薄如蟬翼,閃爍著五彩斑斕的光芒,宛如夢幻的錦緞。有的蝴蝶翅膀邊緣呈現出淡雅的粉色,如同天邊初升的朝霞;有的則是神秘的紫色,仿佛夜空中最璀璨的星辰灑落其上。


    其餘蝴蝶都懼怕火焰,四散在周圍,唯獨有一隻藍色斑紋的蝴蝶,輕盈地靠近火焰,它的觸角微微顫動,仿佛在與火焰低語。


    火焰的熱度似乎並未讓它感到恐懼,反而像是一種致命的誘惑,吸引著它不斷靠近,去探尋那溫暖與光明的奧秘。


    在火焰的映照下,藍色蝴蝶身上的光芒愈發耀眼,仿佛被賦予了神聖的光輝。它在空中翩翩起舞,翅膀的每一次扇動都像是在一位勇士在努力書寫它的故事。


    這幅畫中,蝴蝶與火焰相互交織,火焰的熱烈與蝴蝶的靈動完美融合,像在訴說著一個關於愛與勇氣、欲望與放下的故事。


    當時黎陌和季諺桉都很喜歡這幅畫,相比於飛蛾撲火,黎陌尊重理解,大部分人嘲笑蝴蝶的弱小,嘲笑撲火的這種行為是愚蠢的,但黎陌覺得,不管什麽生物,生命的終點都是一樣的,不同的在於生命的過程。


    蝴蝶用盡一生去靠近那抹美麗模糊又絢爛的火焰,並沒有什麽不可。


    正如黎陌很喜歡的一句德語一樣:alles hat seine zeit


    翻譯過來的意思是:萬物皆有其時。


    “猜到了,你不說我也知道你會選什麽。”


    “這麽肯定?”


    “嗯,一個人的性格是跟他的做事風格有很多相似之處,火焰燃燒的時候因為氣溫的變化,周圍會出現氣流,如果蝴蝶有思想,大部分人應該會選順著氣流避開火焰飛向別的地方,但你, 季諺桉,不會選這樣的結局。”


    黎陌端正的坐在椅子上,一頭如瀑的黑發卷發垂落在她的雙肩,窗戶外傳進來微微的風,拂過她的時候,幾縷發絲輕輕飄動著。


    女人的麵龐白皙而精致,猶如羊脂玉般溫潤,細膩的肌膚在陽光下泛著淡淡的光澤。


    一雙明亮而深邃的眼睛,那眼神,恰似一泓清澈的湖水,漂亮得能讓人深陷其中,


    但黎陌可不隻是一個“花瓶”,當仔細凝視她的時候,會發現她現在散發出的神態和氣場,溫柔之中又透著一股堅定。


    她微微眯起雙眸時,目光中閃爍著一種不容置疑的力量,像是漫天的星辰,雖柔和卻又讓人無法忽視它的存在。


    “那你呢,如果我問你這個問題,你怎麽回答?”


    “跟你一樣。”


    黎陌說的很肯定。


    “跟我一樣?”


    季諺桉有些詫異,看向黎陌的眼神帶著點難以置信和疑惑。


    他原本以為相處的這段日子裏自己已經很了解黎陌了,但現在看來似乎並不是這樣。


    黎陌的表現讓他感到十分意外,季諺桉的目光緊緊地盯著黎陌,試圖從她的表情和眼神中找到一些端倪。


    然而,黎陌的臉上卻沒有絲毫的波瀾。


    “嗯,蝴蝶的一生很短,如果隻是為了生命的延長,日複一日做著重複的事,最精彩的風景最獨特的體驗都沒看到過,還不如選擇撲火,起碼見到了離自己最近的焰火,不是嗎?”


    聽到黎陌的答案後,男人靜靜地坐在病床上,低垂著頭,額前的幾縷碎發隨意地散落,遮住了一部分眉眼。


    黎陌和季諺桉都是聰明人,他們兩個都清楚,表麵上是在說蝴蝶和火焰的事,但他們其實真正想聽到的答案,他們二人心裏都已經了然。


    他的雙肩微微下沉,仿佛被無形的重擔壓著。


    季諺桉的眼神深邃而複雜,像是一潭深不見底的湖水,其中交織著思考、困惑和決心。


    那目光時而黯淡,仿佛沉浸在過往錯誤的陰影中;時而又燃起一絲光亮,透露出些許渴望。


    他緊蹙著眉頭,眉心形成了一道深深的褶皺,雙唇緊閉成一條直線,顯示出內心的糾結。


    他的呼吸輕緩而沉重,每一次呼吸都伴隨著思緒的翻騰。


    “你走吧,我沒什麽別的要說的了。”


    “真沒了?不再問我別的事情了嗎?”


    “不需要。”


    “那我走了,別鬧絕食那一套了,小孩才會跟父母耍賴皮,想光明正大地成為我男人的對手,先把肚子填飽。”


    黎陌起身,快要走到房間門口的時候,季諺桉在她身後淡淡的說了幾個字。


    “黎陌,你挺不一樣的。”


    “你也是。”


    說完,黎陌打開了門,門外站著封棲遲,剛剛的那段時間,男人抱著胸來來回回地踱步,好幾次都想開門進去,還是被斯特凡阻攔下來的。


    封棲遲就是太緊張黎陌了,如果可以的話,他恨不得把黎陌放在一個三百六十度無死角的空間裏,隻有他能觸碰到黎陌。


    “沒事吧。”封棲遲一邊問著,眼睛一邊上上下下全方位的掃描著黎陌的身體。


    “隻是說了幾句話而已,讓人給他拿點吃的,他嘴唇都變白了。”


    “他自己絕食能怪誰?不用拿了,反正他也不吃,給他注射點葡萄糖死不了就行。”


    封棲遲的臉上滿是嘲諷的神情,換作遇見黎陌之前,他下手隻會更狠。


    “封棲遲!”


    “好好好,等會給他行了吧。”


    封棲遲認錯的很快,也不顧及身邊還有一堆保鏢,在黎陌麵前表現出來的樣子完全就是一個“妻管嚴”。


    封棲遲帶著黎陌離開了,傭人端著一盤餐食進入房間的時候,季諺桉真的很安靜,不砸東西也不吵了,也開始吃飯了,隻不過他依舊對外人的接觸很抵觸,不肯跟別人多說一句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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