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棠珺隨著聲浪奔湧的方向往高處看去,來的正是一眾教師。


    他們一個接一個地走上了操場上唯一的那一座高台,隔著半個人高的灰牆,與台下的學生們相對而望。


    陽光之下,雖然不盡然可以看得清楚那些人的臉,但是也能夠描繪出一個大概的輪廓。


    不至於完全辨認不清。


    這其中,最令人矚目的當屬是一向以騷包著稱的葛石梁。


    他是這家學校的教導主任,在雲棠珺的理解中,更是一名致力於將自我奇葩貫徹到底且時不時抽風經常不幹人事的男子。


    這種人,這樣飛揚跋扈的性格,不隻自身喜歡成為人群的中心,往往現實也是如此。


    人群中,第一眼很難不去注意到他。


    雲棠珺也沒能夠免俗。


    隻一眼,遠遠的一眼,就被這個人牢牢地抓住了視線。


    理由很是簡單。


    因為此人今日出門好像是換掉了一個新鮮的腦子,出乎意料地拋卻了那與他相襯得完全不倫不類的粉色衣裳,而是穿了一件標致的黑西裝,裏襯是正常得不能再正常的白襯衫。


    更不可思議的是,竟然還好好打上了領帶,端得是一副人模狗樣的做派。


    在沒開口之前,很有中年魅力大叔那味兒了。


    更重要的是,他今兒完全是靠著步行走上高台的,根本沒有用到那隻充斥著少女粉的遊泳圈飄著上去。


    難道這還不值得道一聲“可喜可賀”嗎?


    作為曾被“各種各樣少女純真的粉紅色”汙染眼睛許久的學生們的一員,雲棠珺實在很難忽視掉這個從裏到外好像突然遭遇了正常“奇跡暖暖”搭配師的家夥。


    並為此倒抽了一口涼氣。


    我竟然有因為一個男人穿黑西裝搭配白襯衫差點感動落淚的一天,雲棠珺無可奈何地眼神死,這世道,當真是沒得救了啊!


    “喲!同學們好啊!昨日一別,今日才見,你們有在好好地想我嗎?”


    葛石梁放大了聲音,十分招搖地向底下的人群揮手示意。


    一番“甜言蜜語”好像一群到處亂拱的小蟲子,肆無忌憚地爬入大家的耳朵,然後直衝天靈蓋的方向湧了去。


    頭皮不止發麻了,還發炸。


    炸得現在每一個人的每一根頭發都像是經曆了一場慘不忍睹的五雷轟頂。


    一下子就變得又焦又脆的。


    但凡拔下來,都可以當做是海苔絲砸吧砸吧吃了。


    咬一口,倍兒香!


    可問題就是,聽他說完了這話,整個操場上,無論台上還是台下,眾人的嘴角皆出現了不同程度的抽搐情況,好像就他這個說話人笑得最真實最開心了。


    也不曉得這人到底在樂個什麽東西。


    是真的一點兒也不顧及周圍氛圍如何啊!


    沒看到根本就沒有人想要搭理你嗎?


    葛石梁為人,說他沒有自知之明吧,細品他的話,其實還是有的。


    “看起來是想念得寢食難安啊!哈,我深感榮幸!”


    遠遠看著葛石梁那副理所當然甚至以此為榮的嘚瑟模樣,雲棠珺隻覺得不忍直視。


    他默默地別開了眼。


    趁著所有人都被雷得焦香四溢的這會兒,正好去偷瞄虞翰飛的實時反應。


    然後見到那人仍然形單影隻地站在一處牆根的底下,反應就是……把眼睛微微闔上了。


    看看人家,即使也覺得不忍直視,卻是一派淡定得不能再淡定的從容模樣。


    看起來,像是對這種惡趣味之極而且惡意深重的糖衣炮彈已經感覺到習以為常了。


    甚至習慣到,被葛主任發動的無窮碎碎念念叨得差點馬上要就地睡著了。


    雲棠珺雖然嘴上蹦不出幾句好話,但是之前就打心眼兒裏佩服虞翰飛這家夥“泰山崩於前而色不變”的鎮定氣質。


    現在想來,大概隻是從小經曆得太多,已經被歲月的鐮刀蹉跎得免疫了。


    想必,葛石梁這沒個正行的玩意兒在其中的貢獻,應該是豐功至偉吧!


    雲棠珺心裏的小人兒雙手合十。


    阿彌陀佛,關係戶,你過得也是真不容易啊!


    先淺淺地同情一秒好了。


    不能再多了。


    虞翰飛全程欣然接收著來自於雲棠珺的稍顯複雜的目光,且不為所動。


    或者,也是因為習慣了?


    **


    不過,既然說是一眾教師,那必然不可能讓葛石梁一個人搶走全部的風頭。


    因為先聲奪人的緣故,這個被學生們在背後稱作是葛朗台的男人的確率先吸走了全部人的第一眼目光,但其實真正最先亮相在所有人眼前的,卻是被他緩緩推至台前的一台輪椅。


    那張輪椅上坐著一個男人,身著一身雪白得纖塵不染的西裝。


    與葛石梁的黑西裝配在一起,竟不知該說是妙不可言還是不可言說。


    且因為那堵半人高灰牆的緣故,這前行緩慢的輪椅隻從牆後露出了一截黑色把手。


    兩隻把手上放著的,正是葛石梁的手掌。


    而那個坐在輪椅上的男人,隻堪堪地露出了一塊布滿了劉海的額頭,還有一雙差不多被額發蓋住了一大半的眼睛。


    大部分時間,他的眼神是往下看的。


    不知道因為困倦,或者羞怯,還是別的什麽原因。


    在葛石梁的日常發癲結束之後,這個男人終於抬頭發話了。


    雲棠珺心馳神往。


    聽他說話,才能真正感受到什麽叫做“君子端方,溫潤如玉。”


    男人自我介紹,稱是這所學校的校長,叫做黃遊闕。


    雲棠珺重新踮起腳尖努力地觀察了一番。


    從表麵上看,這位校長是一個麵容清俊溫和但是不良於行的人。


    他的頭發有一些長了,斜斜地搭在耳垂兩側,經由秋日裏涼涼的清風一吹,會揚起小小的弧度,稍微不慎,就會飄落在額角臉頰處,酥酥麻麻地撓著癢兒,十分頑皮。


    之後,黃校長與葛主任的身後又陸陸續續地來了幾人,男女皆有,各自上了高台,隨後散落站開,距離有遠有近。


    雲棠珺離得太遠,粗略一看,不由得默默驚歎。


    哎喲喂,這裏頭熟人當真是不少,可謂一水兒全明星陣容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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