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走是不走?”虞翰飛終於主動繞開了話題,“還是喜歡繼續站在此地,生根發芽了?”


    雲棠珺伸長脖子,望了望前方終點所在的位置,心中暗暗叫苦。


    路漫漫其修遠兮,那叫一個“任重道遠”哦。


    但是他跟他之間的場麵已經被整得硬邦邦地僵持在這裏了,再尬聊些什麽,好像都不怎麽合適,因此不得不咬緊牙關,將這其實還不到四百米的“負重前行”堅持下去。


    “那走吧。”


    至於鼓勵自己的話,就用“隻要堅持到底,就可以暫且擺脫此人”好了。


    隻是這捆在小腿上的鐐銬頗為怪異,哪怕上一秒好像是習慣了,以為找回了點力氣,下一秒必然又像是被一股腦抽幹了的鹹魚……難不成還是個智能的“氣力吞噬怪”?難辦了。


    這不,才走了不到一會兒功夫,雲棠珺就被紛紛滴落的汗水如同洋洋灑灑的雨幕一般呼啦啦地蒙住了眼睛。


    哪怕瘋狂地抖動睫毛,也顯得無濟於事。


    沒關係,有感覺到身體正在被逐漸掏空的雲棠珺默默寬慰自己,眼睛上的汗水嘛,擦一擦,總是會重見光明的。


    他抹了一把額頭,用力地擰了擰眉心,以圖驅散因為過於疲憊導致的頭昏腦漲的暈眩感。


    還有饑餓——


    不提這個還好,一旦念及,肚子的咕咕聲接收到命令的信號機,立刻應聲而起。


    啊!真是夠夠的了!昨晚明明吃得還算不錯……


    快停下,不許再叫喚了!


    此刻的雲棠珺心如擂鼓,隻覺得沒臉見人。


    尤其是此刻身邊的這位,怎麽能被他聽到……


    想也知道,這個人必然是樂得看此笑話……


    因為綁定了“二人三足”的緣故,虞翰飛理所當然就近圍觀了這突然發生的一切。


    得此大好機會,外表冷漠的少年也抵不過本來的少年氣性,挖苦的話更是不假思索地脫口而出:“要不,我們來猜一猜現在的你最為適配的詞兒,譬如,好吃懶做?”


    雲棠珺徹底炸毛,怒目圓睜,就知道這張討厭的狗嘴裏吐不出象牙來!


    “好吃懶做怎麽啦?要你多管閑事!吃你家的大米啦?”


    fuck!我需要氧氣罐!大大的氧氣罐!


    可偏偏虞翰飛這人惡劣得緊,他越是生氣,他越是開心:“我若不管,就你這樣,知道吃飯的食堂在哪裏嗎?”


    “……”不幸的是,雲棠珺來了這間學校多日,竟然隻知道校醫院裏有一間食堂,同時供醫護人員和病人使用,確實不知有還有其他食堂矗立何方。


    但是這一點兒也不妨礙他的嘴硬:“不知道有什麽打緊,我可以自己去找!”


    呼呼呼!真累啊!


    尤其還得與這麽一個毫無同情心的冰山人相處,簡直累得想亖!


    虞翰飛卻是不緊不慢地介紹了起來:“食堂的工作人員按時上下班,到點收攤走人,待你找到了,不隻黃花菜,隻怕是保潔阿姨的拖把都涼了。”


    差不多即將靈魂出竅的雲棠珺幹脆破罐子破摔:“那你說,食堂在哪兒?”


    虞翰飛專注地觀察他的神色,竟然難得見到了一點兒自暴自棄的苗頭,於是露出了一個頗為狡猾的笑容,


    “這樣吧,你老老實實跟我一塊兒走到終點,不要在半路上搞事情,我就告訴你。”


    被這家夥氣得半死、從來沒有放棄過想要暗戳戳搞億點事情的雲棠珺:……呀!你可真是好了解我哦!這怎麽好意思呢?


    事出突然,計劃有變。


    雲棠珺的眼珠子呲溜一轉,便努力在臉上堆起了一個太陽一般明晃晃的燦爛微笑:“那是必然的,誰讓我們是必須要通力合作的好室友呢?一起加油哦!幹巴爹!”


    “好室友”幾個字被他特意加上了重音,聽著頗有些咬牙切齒的味道。


    虞翰飛被那十足閃耀的笑容晃花了眼,心情略微好轉,倒是不太介意當下某個小家夥其實沒啥威懾力的偷偷齜牙:“如此最好。”


    雲棠珺一錘定音:“一言為定!”


    既然有此約定,也就不再好再花心思相互使那個絆子了。


    隻是按照二人三足的節奏,專心趕路即可。


    雲棠珺這一路上走得身累心累,能不開口時必定不愛多說一句,虞翰飛又是個慣常沉默的,二人不再多言,周圍的空氣再次變得安靜了下來。


    隻是此刻,相較他們之間最初時候的沉默,麵上還是一樣,內裏卻又好像有些不一樣了。


    可到底是哪裏不一樣,真不好說。


    **


    話說兩頭,再看看我們可憐的、被提溜走的董頌明同學。


    就這樣當著眾人被毫不客氣地拖走了,他自是滿眼的不甘,滿腔的憤怒。


    可是哪他怕使出滿身蠻牛一般的力氣,卻也始終掙不過那正在致力於把人拖得越遠越好的阮華章。


    少年張牙舞爪,怒氣衝衝地提出質問:“我記得很清楚,你說的是用任何方法到達終點都可以,根本就沒有說不可以幫助別人……”


    阮華章一臉暴躁地粗聲打斷了眼前這個不懂事的娃兒,神情那叫一個恨鐵不成鋼:“討人嫌的小兔子崽子,快點別逼逼了,這都想不明白嗎?我是在救你啊!”


    董頌明瞠目結舌:啊? 你說嗦神馬?


    阮華章表現得比他還要暴躁:“你說你好好的,非得要去招惹他幹什麽?不要命了?”


    董頌明的表情茫然得像是一張白紙,白紙上畫滿了問號:“他?哪個他?”


    阮華章不得不熱心為這不懂事的小孩子介紹起了虞翰飛這個大魔王:“認真地說,我也見不得一定打得過他,如今他願意叫我一聲老師,隻是因為人家教養好,給麵子罷了。”


    董頌明大呼冤枉:“不是!我……”


    怎麽就紅口白牙地變成我去招惹他了?


    請問你們這裏還有地兒講理沒有?


    明明是那個姓虞的腦子有病,先蹦出來挑釁我的好吧?


    這種人,哪裏教養好了?


    但凡仔細看看那雙眼睛,就知道他瞅我的眼神有多麽令人不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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