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文君的母親,李正澤仍舊記得那位與他母親交好的雲姨,她麵容姣好,溫婉賢淑,臉上總是帶著恬淡的笑容。尤其是做的一手好吃的江南糕點,便是那時不愛吃甜的他都能用上幾塊。


    他學著小時候用來哄睡她的手法,用毯子將她緊緊裹住,大掌在她身上輕輕拍著,唇邊不自覺哼唱起小時候雲姨哄她睡下時總唱的一首曲子。


    漸漸地,睡夢中的女子似是擺脫了桎梏,眉頭舒緩開來,一滴清淚自她眼角滑落,隱匿入鬢邊。


    看她睡的安穩了,李正澤才熄滅了油燈,關了廂門,走出去。


    甲板上,已經被打掃幹淨,隻是順著寒風還有陣陣血腥氣彰顯著適才並不輕鬆的廝殺。


    慶雲上前來行禮:“主子,幸而您安排了後手,才將那些人製服。現下都招了,是太子的人。”


    李正澤毫不意外,早在之前他的人就察覺出了長公主和太子的異動。


    他近來與二皇子來往過密,想來早就引起了太子的覬覦。


    這次出來,不過也是存了引蛇出洞,順勢而為的意思。


    隻是沒曾想到對方會下這麽大的手筆來置他於死地,差點讓隨行而來的裴文君遭了殃。


    “都布置下去吧,這一次,不要讓他們再有反撲的機會。”李正澤看向遠處漆黑的夜,眸中現出殺伐果斷的狠厲之色。


    慶雲依著吩咐去安排。


    寒風中,李正澤立於船頭,他抬頭看天,靜謐夜色下不時有星子閃耀,就如當年的那個夜晚。


    行船呈破竹之勢不斷向前,仿若某些征兆。


    ………


    長公主府。


    四角長腿方桌上的一頂藍釉螭耳彞爐裏升騰著嫋嫋薄煙。


    圓椅裏坐著個身著明黃長袍,頭戴緙絲雙龍盤雲金簪的男子。


    他手上端著茶盞,眼睛總是不時往門外瞧去,一副心神不寧的樣子。


    此人正是當朝太子朱載乾,乃是當今皇後獨子。


    一陣腳步的走動聲由遠及近響起,未見其人,先聞其聲。


    “讓皇侄久等了。”長公主說話間翩然而至。


    朱載乾慌忙站起身行禮。


    “侄兒給姑母請安。”


    長公主擺著手讓他免禮,笑道:“你今日怎的得空來了我這裏,有什麽事讓下人來傳個話就是,何苦大冷的天來走這一遭。”


    她身後的大氅被婢女接過拿了下去,又自有其他婢女往堂中碳爐裏添了新的銀絲碳。


    冬日的天,著實有些冷。若不是他心中有事要求證,他也不願出來這一趟。


    摩挲著手中織錦暖爐套子,感受著從手心處不斷傳來的暖意,長公主心底裏熨帖的緊。


    籌謀許久之事終於辦成,昨日傳回京中,她便等著皇帝將那王家發落了。


    孰料半路衝出來個平陽王攬過了差事,去求了皇帝要查明真相,更為意外的是那裴文君竟然同他一起出了城,好一對野命鴛鴦,正好一同料理了便是。


    她唇邊帶著淺淡笑意,看向坐於下首的人,等著他回話。


    朱載乾心中躊躇,不知該如何開口。


    暗自咬了咬牙,問道:“姑母,可知昨夜平陽王的船遭遇水匪一事?”


    長公主理了理袍角,漫不經心的開口:“你也知道此事了?對此可有看法?”


    她自然是知道的,這事便是她安排人去做的,自家女兒對那平陽王芳心暗許,無奈那平陽王卻仗著軍功,得了皇上的青眼,瞧不上她的掌上明珠,倒與那裴家的女兒互通有無。


    得不到的不如毀掉,世間男子千千萬,何愁找不出一個聽話的女婿?


    “侄兒並無什麽看法,隻是我府中的兩隊府兵失了蹤跡,可是被姑母安排去做事?”


    朱載乾麵上惴惴,母親時常在耳畔提醒他要與長公主交好,身後勢力多一份,將來行事也方便些。是以他府中之事也多由她這位姑母插手安排。


    “是我將他們派出去了,你近來不正擔憂二皇子與那平陽王相交甚密嗎?姑母現下就為你掃除了這個障礙。”


    朱載乾被嚇的手中茶盞差點拿不住,平陽王年少有為,軍功卓絕,深得皇帝看重。事後此事若是被追查起來,隻怕是會牽連到自己身上。


    長公主掀起眼簾瞧著那位座上的太子,心下歎息,他膽子這般的小,以後如何能坐穩皇位。


    可這不正是自己想要的嗎?一個隻會窩裏橫欺負弟兄的太子,對她敬重有加,唯命是從,是個好用的傀儡。


    口中安慰道:“此事你且放心,就算他們失手事情也連累不到你身上。況且我派了那麽多人,不怕事情不成。”


    看著上座處長公主一臉信心的模樣,朱載乾這才放下心來,安心的吃起茶來。


    翌日一早,就有言官遞了折子,彈劾太子私養府兵,截殺朝廷大臣。


    奏折呈至內閣,茲事體大,由幾位內閣長老商議之後直呈給了皇帝。


    皇城西苑萬壽宮內,仙鶴銅爐上燃著沉香,幽靜而深遠。


    大殿正中的蒲團之上,坐著位身穿道袍閉目打坐的長須男子。


    一旁侍候的呂公公瞧著漏刻上的時辰上前弓腰輕聲提醒:“萬歲爺,時辰到了。讓奴才伺候您安歇吧。”


    長須男子正是當今大乾朝的皇帝嘉景帝,他一心修道,久不上朝,期盼著早日成仙。


    他緩緩吐出一口濁氣,慢慢睜開了眼。


    瞧著一旁呂公公奉上的丹藥,他用下一丸,這才從蒲團上站起坐到了一旁的梨花木羅漢椅裏。


    呂公公端了盛了熱水的金盆為他擦臉。


    嘉景帝感受著麵上巾帕傳來的熱氣,舒緩歎出一口氣。


    “可是有事?”


    呂公公忙活著手中的活計,仿若才想起來事情一般,笑著道:“老奴確實有一事要呈報,隻是怕耽擱了萬歲爺的清修,這才沒敢亂開口。”


    當即把內閣呈報的言官彈劾太子一事說於他聽。


    嘉景帝將帕子扔回金盆裏,眼神微眯,麵色冷了幾分。


    “太子溫吞這些年,也隻會在他幾個兄弟間耍耍威風,哪裏有這麽大的膽子?”


    呂公公口中讚歎:“萬歲爺聖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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