滂沱大雨打歪了裴家池塘裏的新荷，打濕了屋簷下幹燥的土地。
裴彥馨趴在窗欞前望著密如珠簾的雨幕，靜靜的歎了口氣。
一個多月了，她的手腳早就恢複到以前的白嫩。
可是她再也沒有找到機會出去，好在雖然大夫沒有找到徹底醫治娘親的辦法，但在他們的調養下娘親的身子也沒有太大的異常。
除了肚子比別的孕婦大一倍，沒有太大的不適。
雖然父親他們也不是很放心，但看著母親沒有大礙也漸漸的鬆了口氣。
隻有裴彥馨心裏隱隱的擔憂，無奈她人太小，能做的太少。
“終於下雨了，要不這日頭真難熬......”
“是啊，可有絲涼氣兒了，天兒要是還跟前段日子似的，府裏的冰該不夠用了......”
奶娘和篆兒說這話從外麵進來，奶娘見裴彥馨趴在窗欞前看雨，走過去把她抱起來哄道：“福姐兒，吃午食了，夫人說今兒雨太大了，讓在自己屋裏吃了，不用過去了。今兒有福姐兒愛吃的牛乳菱粉香糕。”
裴彥馨乖乖的點了點頭，問道：“娘親今兒天怎麽樣？”
“挺好的，大夫人今兒喝了藥，就著酸豆角吃了一碗飯呢。”
奶娘笑著道。
裴彥馨放心的點了點頭，當做沒看到她同篆兒對視時眼裏的擔憂。
她知道母親雖然的狀況雖然說不上壞，也決算不上好。
府裏祖母走了之後，隻有母親和三嬸兩個婦人，偏偏又同時懷了孕，三嬸懷相不好，母親又生病。
要不是母親托著病體堅持打理中饋，府裏說不定就亂了。
這一個月，大姐也被母親拘在身邊，幫著打理中饋，閑暇的時候母親就總是愛把裴彥馨招到身邊，讓她陪著。
雖然裴彥馨很享受母親溫暖馨香的懷抱，卻不知為何總有種酸楚。
她聽孫嬤嬤說以前母親懷大姐她們的時候臉色紅潤豐滿，可是現在短短一月，母親竟然瘦了一圈兒。
裴彥馨前段時間聽父親同祖父商量，派人從老家請了二祖母盧氏來幫襯段日子。
二祖父和二祖母一直住在聞喜老家，說來，二嬸方氏和四嬸段氏應該在老家伺候長輩的，但是二祖母說在外當官後宅裏沒有當家主母容易出事兒，而且她盼著能早些抱上孫子孫女，堅持讓她們隨著二叔和四叔上任。
後來，二嬸生了長子裴彥鴻後，二叔擔心二祖父兩人在家寂寞無依，就把二哥裴彥鴻送回聞喜，由他們教養。
說來裴家的族長雖然是裴彥馨祖父裴之睿，但他因為身份的關係久居京城，所以裴家族裏的事情都是交由二祖父裴之辛打理的。
聽聞二祖父當年也是京城有名的才子，後來中了進士官居四品，無奈他性子耿直不喜官場，早早的辭了官帶著一家老小回了老家。
而二祖母也是出身世家望族的盧家，雖不是嫡支，血脈卻很近，是那種傳統的世家貴女。
父親給祖母扶靈回聞喜就多次稱讚他們教養的裴彥鴻很好，隻比大哥小兩個月，孝順守禮，機靈聰慧，在讀書上很有天賦。
裴彥馨記得前世那個風流瀟灑的二哥同二祖父一樣，兩榜進士出身卻早早的從官場抽身，隻能做個肆意風流的才子，借酒澆愁發泄苦悶。
而讓裴彥馨一直不解的是，裴家雖然也算得上是世家，卻一直是清貴世家，曆朝曆代都有人在朝為官，也有女子入宮為妃，當時卻從來不曾權傾朝野，更是無法同崔家那些一度把持朝政的五姓七望那些家族相提並論。
即便是大姐做了皇後，卻隻得一女，無論如何都成不了威脅皇權的外戚權臣。
那到底是什麽讓祖父他們那般恐慌，用裴家子弟的前程來保全家族，又是什麽仇恨要讓皇帝竟然拿裴家第一個開刀。
裴彥馨死死的咬著嘴裏的鵝肝，每每想到家族一退再退還是落得家破人亡都是滿心的不甘。
也許就是因為裴家太軟弱了，退的太幹淨了，所以才讓皇帝肆無忌憚的殺雞儆猴。
重來一次，她絕對不允許裴家走上老路。
奶娘拿出絹帕給裴彥馨擦著嘴角屑兒，嘴上笑道：“福姐兒，聽說過兩天二老夫人就來了，大夫人就能輕省一些，好好養胎，一定給福姐兒生個白白胖胖的小弟弟。”
“嗯，福姐兒要娘親也要小弟弟。”
裴彥馨攥著拳頭道。
大雨下了一整天，篆兒被裴彥馨打發著去了一趟主院看往王氏，回來的時候披著蓑笠還是濕了個透，被奶娘趕著換身衣裳：“去洗洗頭，擦幹淨身子，別看天兒熱，邪風入體最容易出事兒......”
篆兒雖然嘴上說著不要緊，還是跟裴彥馨告饒，總不能濕噠噠的伺候主子。
“奶娘，娘親給的那些辣辣的薑片還有，給篆兒沏了薑茶喝！”
裴彥馨脆生的對著奶娘道。
裴彥馨雖然說那些薑片辣，其實都是在外麵裹了層飴糖，喝起來沒有那般辣澀，對她們這些丫鬟來說是求也求不得。
篆兒聽了裴彥馨的話，眼睛晶亮，笑盈盈的衝著裴彥馨道謝。
篆兒跟藤兒是母親撥給她的大丫鬟，今年十一歲了。
她記得篆兒和藤兒十八歲那年，被繼母小王氏配了人，篆兒長得齊整被嫁了小王氏身邊汪嬤嬤的娘家侄子，藤兒嫁了莊子上的小管事。
當時她不過十歲，不知道培養自己的人，篆兒和藤兒走了之後，隻剩下幾個三等小丫鬟，她根本就不熟悉，被小王氏鑽了空子，送來的兩個大丫鬟看上去乖巧聽話，做事兒也利索，可是最後都爬了李明華床。
那是李明華同自己還算恩愛，事後毫不猶豫的把她們打發出府，自己當時還內疚過，覺得自己不賢惠，現在想想真是可笑。
今生篆兒和藤兒也不可能一直都跟著她，她應該提前準備自己的人手。
不過這些都不急，眼下母親才是最重要的，她得想個辦法再去一趟石霜寺才行。
轉眼過了兩日，驕陽似火，蟬聲不絕，襯得人越發慵懶心燥，裴彥馨陪著王氏吃過午食，躺在她身邊一起午休。
“老宅的人來信兒了，大夫人......”
丫鬟的叫聲驚醒了本就沒有睡熟的裴彥馨。
“喊什麽喊，大夫人和小娘都在歇息呢，吵醒了她們，罰你掃院子......”
接著傳來孫嬤嬤壓低嗓子教訓丫頭的聲音。
老宅？難道是二祖母？
裴彥馨看了眼睡著正熟的母親，悄悄的溜下床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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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多月了，她的手腳早就恢複到以前的白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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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肚子比別的孕婦大一倍，沒有太大的不適。
雖然父親他們也不是很放心，但看著母親沒有大礙也漸漸的鬆了口氣。
隻有裴彥馨心裏隱隱的擔憂，無奈她人太小，能做的太少。
“終於下雨了，要不這日頭真難熬......”
“是啊，可有絲涼氣兒了，天兒要是還跟前段日子似的，府裏的冰該不夠用了......”
奶娘和篆兒說這話從外麵進來，奶娘見裴彥馨趴在窗欞前看雨，走過去把她抱起來哄道：“福姐兒，吃午食了，夫人說今兒雨太大了，讓在自己屋裏吃了，不用過去了。今兒有福姐兒愛吃的牛乳菱粉香糕。”
裴彥馨乖乖的點了點頭，問道：“娘親今兒天怎麽樣？”
“挺好的，大夫人今兒喝了藥，就著酸豆角吃了一碗飯呢。”
奶娘笑著道。
裴彥馨放心的點了點頭，當做沒看到她同篆兒對視時眼裏的擔憂。
她知道母親雖然的狀況雖然說不上壞，也決算不上好。
府裏祖母走了之後，隻有母親和三嬸兩個婦人，偏偏又同時懷了孕，三嬸懷相不好，母親又生病。
要不是母親托著病體堅持打理中饋，府裏說不定就亂了。
這一個月，大姐也被母親拘在身邊，幫著打理中饋，閑暇的時候母親就總是愛把裴彥馨招到身邊，讓她陪著。
雖然裴彥馨很享受母親溫暖馨香的懷抱，卻不知為何總有種酸楚。
她聽孫嬤嬤說以前母親懷大姐她們的時候臉色紅潤豐滿，可是現在短短一月，母親竟然瘦了一圈兒。
裴彥馨前段時間聽父親同祖父商量，派人從老家請了二祖母盧氏來幫襯段日子。
二祖父和二祖母一直住在聞喜老家，說來，二嬸方氏和四嬸段氏應該在老家伺候長輩的，但是二祖母說在外當官後宅裏沒有當家主母容易出事兒，而且她盼著能早些抱上孫子孫女，堅持讓她們隨著二叔和四叔上任。
後來，二嬸生了長子裴彥鴻後，二叔擔心二祖父兩人在家寂寞無依，就把二哥裴彥鴻送回聞喜，由他們教養。
說來裴家的族長雖然是裴彥馨祖父裴之睿，但他因為身份的關係久居京城，所以裴家族裏的事情都是交由二祖父裴之辛打理的。
聽聞二祖父當年也是京城有名的才子，後來中了進士官居四品，無奈他性子耿直不喜官場，早早的辭了官帶著一家老小回了老家。
而二祖母也是出身世家望族的盧家，雖不是嫡支，血脈卻很近，是那種傳統的世家貴女。
父親給祖母扶靈回聞喜就多次稱讚他們教養的裴彥鴻很好，隻比大哥小兩個月，孝順守禮，機靈聰慧，在讀書上很有天賦。
裴彥馨記得前世那個風流瀟灑的二哥同二祖父一樣，兩榜進士出身卻早早的從官場抽身，隻能做個肆意風流的才子，借酒澆愁發泄苦悶。
而讓裴彥馨一直不解的是，裴家雖然也算得上是世家，卻一直是清貴世家，曆朝曆代都有人在朝為官，也有女子入宮為妃，當時卻從來不曾權傾朝野，更是無法同崔家那些一度把持朝政的五姓七望那些家族相提並論。
即便是大姐做了皇後，卻隻得一女，無論如何都成不了威脅皇權的外戚權臣。
那到底是什麽讓祖父他們那般恐慌，用裴家子弟的前程來保全家族，又是什麽仇恨要讓皇帝竟然拿裴家第一個開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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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許就是因為裴家太軟弱了，退的太幹淨了，所以才讓皇帝肆無忌憚的殺雞儆猴。
重來一次，她絕對不允許裴家走上老路。
奶娘拿出絹帕給裴彥馨擦著嘴角屑兒，嘴上笑道：“福姐兒，聽說過兩天二老夫人就來了，大夫人就能輕省一些，好好養胎，一定給福姐兒生個白白胖胖的小弟弟。”
“嗯，福姐兒要娘親也要小弟弟。”
裴彥馨攥著拳頭道。
大雨下了一整天，篆兒被裴彥馨打發著去了一趟主院看往王氏，回來的時候披著蓑笠還是濕了個透，被奶娘趕著換身衣裳：“去洗洗頭，擦幹淨身子，別看天兒熱，邪風入體最容易出事兒......”
篆兒雖然嘴上說著不要緊，還是跟裴彥馨告饒，總不能濕噠噠的伺候主子。
“奶娘，娘親給的那些辣辣的薑片還有，給篆兒沏了薑茶喝！”
裴彥馨脆生的對著奶娘道。
裴彥馨雖然說那些薑片辣，其實都是在外麵裹了層飴糖，喝起來沒有那般辣澀，對她們這些丫鬟來說是求也求不得。
篆兒聽了裴彥馨的話，眼睛晶亮，笑盈盈的衝著裴彥馨道謝。
篆兒跟藤兒是母親撥給她的大丫鬟，今年十一歲了。
她記得篆兒和藤兒十八歲那年，被繼母小王氏配了人，篆兒長得齊整被嫁了小王氏身邊汪嬤嬤的娘家侄子，藤兒嫁了莊子上的小管事。
當時她不過十歲，不知道培養自己的人，篆兒和藤兒走了之後，隻剩下幾個三等小丫鬟，她根本就不熟悉，被小王氏鑽了空子，送來的兩個大丫鬟看上去乖巧聽話，做事兒也利索，可是最後都爬了李明華床。
那是李明華同自己還算恩愛，事後毫不猶豫的把她們打發出府，自己當時還內疚過，覺得自己不賢惠，現在想想真是可笑。
今生篆兒和藤兒也不可能一直都跟著她，她應該提前準備自己的人手。
不過這些都不急，眼下母親才是最重要的，她得想個辦法再去一趟石霜寺才行。
轉眼過了兩日，驕陽似火，蟬聲不絕，襯得人越發慵懶心燥，裴彥馨陪著王氏吃過午食，躺在她身邊一起午休。
“老宅的人來信兒了，大夫人......”
丫鬟的叫聲驚醒了本就沒有睡熟的裴彥馨。
“喊什麽喊，大夫人和小娘都在歇息呢，吵醒了她們，罰你掃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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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宅？難道是二祖母？
裴彥馨看了眼睡著正熟的母親，悄悄的溜下床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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