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59章正文)小桃笑著接過碗再幫他舀了碗,提醒道:“大哥,才離的火,小心燙著。”秦桐點頭接過,暗自苦笑燙都燙了,然後喝湯吃飯,連頭都不肯再多抬一下。


    吃完飯後走得不快不慢,秦桐甚至還把小哈和大馬係在車轅上讓它們跟著馬車做飯後鍛煉,等天黑不久到達鎮子上時這兩小家夥已經累趴在地死活都不肯再走一步,最後還是秦桐和小桃兩人一人一隻抱進去。


    趕路趕得累,別的自然也顧不上多少,吃過點東西趁著陸伽焰不在,沐浴完後秦桐倒頭就睡著了,半夜迷迷糊糊醒來的時候發現自己居然又蹭到他懷裏去,頓時嚇得瞌睡清醒大半,手腳如觸電般縮回來,翻身拉開距離,卻怎麽也睡不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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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秦桐轉身的那刻,另外一人的眼睛也已張開,看著兩人間明顯拉開不少的距離和秦桐明顯僵硬的臥姿,那種又快又重的呼吸,傻子也知道不可能是睡著的。那距離雖說不大,僅隻半臂,但想拉近,卻千難萬難,陸伽焰的眸中難得的現出煩惱的神色來。


    之後的幾日便是圍著周遭鄰近的村鎮轉了個遍,倒也算開眼界,想不到首府之地的周圍,不過方向不同,貧富便已是差距甚大。


    這天在逛的最後一個鎮子落腳後,大家圍著桌子邊吃邊聊,一時半刻間議論紛紛,沒定下來在哪處開新店。


    那邊兀自談得熱鬧,最重要的當事人卻在神遊物外,手上那粒花生已經捏了半天也不見往嘴裏送,直到一隻手拍到他麵前桌上:“你也說說自己有什麽打算呀。”


    秦桐反射性的“啊”上一聲後才回魂,發現是周嫂在與自己說話,幹笑兩聲問道:“那個,什麽打算?”


    周嫂再敲敲桌子:“你耳朵飛了?當然是問你想在哪開店。”


    秦桐還有些茫茫然:“我也沒想好。”突然看到周嫂正瞪著他,立刻一個激靈坐直了,接著道:“城西那塊雖然離京城近,不過還是窮了些,倒是城南和城北的不錯。城北挨著皇城,皇親國戚還有當朝重臣大都從那裏進出,城南嘛,來往的商戶多,更熱鬧。”


    接著習慣性抓抓頭發,喃喃道:“所以我才沒想好啊。”


    孟娟不由問道:“那是在這兒想還是先回家?”她到底還沒脫了小村子人的習氣,心道若真是耽在這兒,那住店吃飯的銀子可得多少啊。


    這話裏的含義秦桐沒看聽出來,周嫂卻是一點也沒聽錯的,於是笑笑道:“要訂下來也不是什麽難事,這兩天便可決定。真要是回家再跑來,人也太過吃虧。”


    孟娟臉上泛紅,低頭小聲道:“周家嫂子說得是。”


    秦桐這時丟掉花生把手撐在桌子上,眼睛一轉說道:“在城北開的話和皇家做上生意的機率會大些吧,說不定有天能弄個那什麽,是叫皇商吧,來當當。”


    誰知周嫂聽到這裏居然“噗”的一聲笑了出來:“看來你心倒是不小。”


    秦桐瞧她一年難得笑一次,偏偏笑得有些不懷好意,心下警惕起來,問道:“是麽?”


    周嫂點頭剛要說話,旁裏一個淡淡的聲音插進來:“不管是皇家還是重臣,出入和吃穿用度都會有專人打點,會有重要人物巴巴跑去那個根本沒什麽名氣的店裏光顧?”


    話音一落,眾人全有些呆呆的將目光轉向秦桐旁邊從來就不肯多說半個字的陸伽焰,吃驚的表情明顯著擺在臉上,連秦桐都來不及對他話中明顯的諷刺生氣,看著他的目光帶著呆滯和驚疑,他怎麽也能說出這麽像人的一句話來?


    接著就看到陸伽焰麵色突然一沉,原本瞧不出情緒的眼裏怒火騰騰竄起,秦桐驀地驚醒,隻想給自己兩嘴巴,他怎麽把心裏想的全給說出來了?冷汗立刻就順著脖子滑下來,低頭眼睛往旁裏一溜,發現圍著的四個人裏麵有三個雖然臉上的震驚還沒完全褪去,但那有些幸災樂禍看好戲的表情卻已浮了上來,尤其是錢伯,那張老臉簡直欠揍,隻有小桃在擔憂的看看這個又望望那個。


    陸伽焰半俯下身,語氣沉沉的:“原來我一直說的都不是人話。”


    噴薄的熱氣和著威脅性的氣場讓秦桐不假思索地從板凳上蹦起來一個箭步竄到周嫂身後去,連連擺手道:“口誤口誤,我太累口不擇言,都不知道自己說了些什麽,還是先去睡一覺的好。”


    話還沒說完人就已經往後麵跑去,等話音落下,人早就跑得沒影了。於是大家又齊齊轉頭望向陸伽焰,他的神情已經恢複如常,隻是臉色有些鐵青,發現眾人都在看著自己也沒再多說一句話,目光淡淡在所有人臉上掃過之後起身離開。


    大家都被他掃得心裏打個突,待到他走之後才將呼吸放得重些。小桃拍拍胸口,忐忑道:“陸哥哥是不是很生氣?”那大哥是不是會很慘?


    孟娟跟著吐口氣:“剛剛真是嚇得我心都跳出來。”她怎麽也不能習慣和陸家公子目光對視,那目光太像劍,冰冷得紮人。


    周嫂埋頭喝茶,一杯見了底才道:“怕是生氣得很。”說完又歎氣:“那小子怎麽老是學不乖呢?”


    錢伯附和了聲,接著就道:“老奴不放心,還是跟去看看。”說話間已起身往外走去,腿腳利落得全不似六旬有餘的老人家。


    剩下的三個女人麵麵相覷,最後孟娟說道:“周嫂,眼看著天熱越來,我想給自家那口子縫幾件短衫,可針線活沒你麻利,能幫幫我麽?”


    江歧走出客棧後停住步子左右看看,隨即便不慌不忙的朝著東北角行去,待到人流漸少時身法展開,幾個起落間便去得遠了。


    鎮外五裏有條小河,是山上溪水匯集而成,河邊的野草長得正茂盛,翠綠的顏色很是討喜,幾乎有半人高,江歧也是尋了好一會兒才看到正枕臂躺在野草裏的陸伽焰。


    江歧順手扯下根野草放到嘴巴裏嚼著,身子一低坐到他旁邊去:“喂,跟我說實話,你是不是真的動心了。”並非疑問句,而是肯定。


    閉著眼的陸伽焰這才半睜開眼,語氣裏帶著不肯定:“我不知道。”


    江歧眼睛瞪起來,叫得聲音都明顯的走了調:“你不知道?吃得連渣都不剩了你居然說不知道?!”嘖,他真是該同情下那個被連皮帶骨都被啃光的家夥,不過,要同情也還是等他先笑完再說吧。


    當然這個時候是不能當著某人的麵笑出來的,所以江歧忍著隱隱抽痛的腹部說得一本正經:


    “咳咳,你這樣,是不是……呃…嗯……,有點過分?”


    結果陸伽焰眉頭皺起來,原本筆直如劍的眉形這時看起來有些糾結,想了半天才回道:“我隻是覺得在他身邊不用設防,十多年了,就他一個能讓我安心睡著。”


    江歧如被雷擊,跳起來站得直挺挺的瞪著陸伽焰:“我的大少爺,你是想說你能在他身邊睡著?”


    那邊問得驚天動地,這邊卻答得雲淡風輕:“嗯。”


    這回江歧簡直要哀嚎了:“你居然能睡著?你都能抱著個人睡著了,那你還等什麽啊!”這可真算得上奇跡。


    陸伽焰不為所覺的撇撇嘴,這人什麽都好就是愛大驚小怪,若是他知道自己不光早能睡著,還由著人把他當抱枕,不知道下巴會不會掉下來。


    江歧隨即又蹲下來拿手碰碰陸伽焰,一臉的八卦模樣:“哪,這還等什麽,直接打包唄。其實有句話說得好——感情是‘做’出來的,不如多來幾次,估計你就能知道了。”


    說完頓了頓,神情也變得有些正經:“不過,你娘親和妹子那以後怎麽說?”


    這次陸伽焰難得的拿正眼瞅著江歧道:“真難得你除了八卦外還知道關心我。”


    江歧立刻變臉:“哪裏,我最關心的是你。”隨即又涎下臉,搖頭晃腦地道:“我八卦不也是因為關心你麽?說實話,這樣的情況真的是不好辦啊,你一旦相認,你娘就得認個男兒媳,受得了嗎?”


    陸伽焰的眼瞼又垂下去,頭也轉到另一側:“我都還搞不清自己的想法,你著急什麽?又不是你要嫁。”


    江歧的臉皺成包子:“你饒了我吧。”隨即也跟著跑到另一側蹲下來:“那你就當假如,猜猜吧,啊?猜猜、猜猜。”


    不想再看那張大臉在自己眼前晃來晃去,陸伽焰再次閉上眼睛,半晌後估摸著江歧這時該是滿臉焦急神色,才慢慢道:“我娘,是個了不起的女人。”


    說完伸手一拍便自地上彈起來,江歧不防他起得這般突然,來不及自地上躍起,隻好一個“鐵板橋”往後仰去,但蹲著到底比不上站著,這一仰,任是腳底功夫再過硬,也隻得一屁股杵到地上,讓他齜牙咧嘴,雖不是很疼,卻是顏麵丟盡。


    陸伽焰已經幾個起落奔到遠處,隻有聲音順著充沛的內力送過來:“你才應該趕快快去找個人定下來,這麽八卦明顯是欲求不滿。”


    江歧反射性的跳起來:“呸呸呸,江大爺我玉樹臨風貌賽潘安,怎麽能獨寵一枝花,雨露均沾才是我的本份。”


    隻是他叫得起勁,那廂那早已不見陸伽焰的身影,原因無它,剛剛閉眼的時候,他眼前閃過的,是秦桐的模樣,想找他的想法立時便克製不住的湧上來,身體也已先於大腦有了行動。


    沒人理,獨角戲也沒意思,江歧收了麵上表情懶懶舒展筋骨,又是一副玩世不恭的模樣:“安頓下來麽?其實仔細想想也算是個不錯的主意。”


    這麽往前走了兩步,擊掌道:“既然要找個人安定下來,那不找自然是不會有的,不如就先從‘暖煙閣’開始好了。”算算錢伯老胳膊老腿的速度,自己來去一趟時間當是夠用,當下掛起痞子笑來,身上立刻多了絲邪氣。


    陸伽焰輕功卓絕,加之待的地方距離小鎮並不是很遠,不多時便已回來,靈活而輕巧的幾個騰躍就到了客棧,若是這時有人抬頭望房頂,也隻會以為那是一縷輕煙甚或是自己眼光的錯覺。


    客棧的前廳裏隻有三兩個客人在喝茶,周嫂她們都已不在,陸伽焰邁步走進,想也不想的直接穿過前廳來到後院處左手第二間客房前,他直覺的知道,自己想找的人就在裏麵,可是,推門的手卻無論如何也抬不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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