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氣得不輕,秦桐卻沒頭腦一熱衝上去,隻窩在床角盡量把眼睛瞪起來,怒道:“你說誰白癡!”開口閉口罵人白癡的才是白癡吧,後麵這句沒膽說出來,隻能腹誹。


    陸伽焰雙手抱胸,冷冷道:“這房子是誰的?”


    “……”


    不理秦桐是否回答,陸伽焰繼續:“你真當自己是這裏的主人了?這裏是給你白吃白住的麽?”


    秦桐終於忍不住從床角跳出來:“要多少錢?”真當他是乞丐呀,好歹他也有幾張銀票,隻要能讓這家夥從眼前消失,花點錢又算什麽。


    換來的是一聲冷笑:“多少錢?你是要租還是要買?就你那點銀子能撐多久,還想重整?估計能修好兩個屋頂就算不錯了,而且錢伯是我的人,既然他現在是‘你的管家’,費用當然也是少不了的。”


    “……”沒人應聲,安靜的房間裏隻有急促的喘氣聲,好半天秦桐終於咬牙道:“說來說去,就是你根本不打算走對不對?”


    “當然。”回答的理所當然。


    “鏘”的一聲,秦桐清楚的感到自己本就越來越緊的神經終於隨著這句話繃斷,雙手在身側握緊又鬆開,反複數次後一拳揮出:“你個混蛋!”除了分手叫他還能想什麽辦法出來?以前總找不到好借口,這回好不容易齊全了,他媽的居然不肯配合,當他是傻子耍嗎?


    陸伽焰輕易就將他的拳頭接住,略一用力就聽到骨骼摩擦發出的“嘎嘎”聲,秦桐不由臉色發白,卻強忍著不叫出來。


    陸伽焰沒將手放開,就那麽繼續握著,說道:“這事你不是早知道了麽,我的事情還沒辦完,自然不能離開。”當然辦完後更加不可能離開。


    秦桐顧不上手痛,直直看著麵前那張仍舊沒有表情的臉:“跟她們有關?你想利用她們做什麽?”手還被握得疼痛入骨,秦桐卻對著把自己製得死死的人放狠話:“你要敢傷害她們,我絕對會叫你好看!”


    陸伽焰挑眉:“就憑你?”眼光忽地飄過緊閉的房門,隨即一側身坐到床邊,登時就將距離拉近,握住秦桐拳頭的手也摸上他的脈門,不輕不重的扣住。


    呼吸可聞,秦桐下意識的順著他的目光瞟眼房門,突然意識到這是個絕好的機會,於是也不去回答陸伽焰的問題,隻說道:“喂,你到底有什麽事?”


    “不關你事。”聲音卻刻意壓下了不少,低低響在秦桐耳邊。


    秦桐眼珠子轉轉:“不關我事?怎麽我感覺這事與我關係不淺?你覺得,我要是現在叫出來,結果會怎麽樣?”


    聲音配合的放低,輕吐在陸伽焰的耳邊,說話間的熱氣輕掃過他的臉側,有些癢的感覺似乎順著靈敏的神經爬到心裏,讓他微微皺眉。


    略微偏過頭,陸伽焰學著秦桐的模樣靠近他耳邊,語氣輕柔的道:“你在威脅我?”聲音同樣不大,一個字一個字鑽入秦桐耳裏,讓他抖了一下又一下。


    手腕上傳來的疼痛開始壓迫他的神經,秦桐咬牙,努力讓自己看起來無所謂的聳聳肩:“我隻是想與陸大公子你好好談談,若你認為這是威脅,那我也無話可說。”他就不信他敢在這時候把自己宰了。


    盯著眼前那對漆黑的眸子,裏麵正光華流轉,信心滿滿的看著他,似乎認定了自己這次必定穩占上風。陸伽焰沒說話,隻伸手摸上秦桐的臉頰,修長的手指慢慢劃過臉頰往下來到頸部,並未急著離開,在他的脖子上來來回回摩挲,似是意猶未盡。


    秦桐在陸伽焰這樣的動作下很快底氣不足起來,寒氣悄悄豎起,雞皮疙瘩一顆顆冒起,雖然一再告誡自己不能示弱,身體卻不受控製的往後退去。可這一點用都沒有,那人的手指依舊在自己頸邊,然後,他聽到一句話:“你知不知道這世上有點穴這門功夫?”很輕很軟的聲音,仿佛羽毛。


    “什麽?”秦桐還沒有反應過來,下意識反問,右頸下一處卻突的感到有些麻痛,那兩個字還沒來得急出口就已消失。


    秦桐再張張嘴,發現自己半點聲音都發不出來了,一雙眼睛頓時瞪得又圓又大,嘴巴開開合合,幻想自己能這樣噴出火來把麵前的家夥烤焦。這混蛋,不知道世上有人權這種東西麽,竟然剝奪他的話語權。


    陸伽焰靠得更近,握住秦桐脈門的手也已經放下,兩手都撐在他的身側,隔著那麽點若有若無的距離在他耳邊說道:“要威脅我,你還不夠格。”


    秦桐呼呼喘氣,扔了對大大的白眼到陸伽焰身上,隨即眼睛瞪得更大,“啊啊”兩聲指指自己的喉嚨,示意陸伽焰把啞穴給解開。


    屋外,小桃正扒在門邊的窗戶上從捅了個小洞的窗紙往裏看,溜溜的眼睛一眨也不眨,冷不防橫裏伸出隻手在她腦袋上狠狠一拍,疼得她差點就叫出來,連忙咬住自己的袖子,縮縮肚子看著橫眉站在自己前麵的娘親。


    不用周嫂再開口說什麽,小桃自動自發的鬆開扒住窗台的雙手,一路小跑回屋,完了完了,被抓個正著,不知道主動認錯有沒有用?


    直到周嫂和小桃的身影消失,屋頂上突地滑下一個人,有些佝僂的身子,經曆過風霜的麵容上那對眼睛顯得有些無神,蠕動的嘴似乎在喃喃自語,卻因為聲音太小,甫出口就被風雪打散了。


    陸伽焰這時才將秦桐的啞穴解開,說道:“好奇心太重不是什麽好事。”轉身就準備從床榻上起來,不防卻被秦桐一把拉住。


    秦桐一副慨然就義的模樣,死死拽著陸伽焰的袖子:“不行,我必須得知道是什麽事。”有句話叫什麽來著,老爸以往最是喜歡,好像叫知己知彼百戰不殆。現在他算是深有體會了,連對方的底細都沒摸清楚,他真是一點勝算都沒有,隻能被人牽著鼻子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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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著抓在自己袖子上的那雙手,陸伽焰瞳孔微微一縮,問道:“她們對你來說有那麽重要麽?”心底的感覺有些奇怪,說不上來都是些什麽。


    秦桐一怔,明明是在談他們之間的事,怎麽扯到周嫂和小桃身上了,略一思索立刻會意,毫不猶豫的回道:“當然重要,現在她們就是我的家人。”話音一落,明顯的感覺到被自己拉著的人有瞬間的僵硬。


    沒有回答,陸伽焰隻撥開秦桐的手往前走,秦桐立刻又沉不住氣,大叫一聲:“喂!”


    陸伽焰回過頭,臉上的表情雖然淡,秦桐卻覺得裏麵似乎什麽地方有些不同了,不過沒等他想個明白,就被陸伽焰的話砸得發暈:“今天晚上我到你房裏去睡。”


    沒什麽比這句更讓他神經過敏,秦桐當即幾步衝到陸伽焰麵前,這次是雙手伸出死死揪住他的衣領,恨不得將人一把勒死,吼道:“你有膽再說一遍!”


    陸伽焰這次居然沒有將他的手拉開,隻指指自己的床,說道:“今天晚上我到你房裏睡。”語氣再平靜不過,就像在討論天氣。


    秦桐驀然回頭看過去,一床的腳印立刻呈現眼前,褥子被子被踩得慘不忍睹,皺巴巴的團在一起無聲控訴剛才某人的暴行。


    雙手鬆開衣領,秦桐有點心虛的扭過頭,摸摸鼻子悶聲道:“睡就睡,有什麽大不了的。”想了想又覺得有些不甘心,繼續道:“這又不能怪我,還不都是被你那副要死不活的樣子嚇的。”越想越覺得憋悶,怎麽一對上他就被克得死死的,又記起陸伽焰根本沒回答自己的問話,抬頭問道:“喂,你還沒回答我。”麵前已是空空如也,半個人影都沒有了。


    大風卷起的雪花讓陸伽焰微眯起眼,離開小院在回廊走上一段就看到主屋上迎著風雪飄舞的白綾,推門進去,沉寂空曠的靈堂裏有人背對門口站著。


    陸伽焰剛抬腳進去,那人猛然回身就往他身上撲來,帶出一串嚎叫:“啊啊啊,你個小子什麽時候對男人感興趣了?”


    身手敏捷的閃過那個熊撲,陸伽焰還是那副冷淡表情:“要說話先把臉上那層皮扒掉,我看著就惡心。”


    說話的人刹住腳,眼睛閃啊閃的:“有了新人忘舊人,我被你嫌棄了。”皺巴巴的臉上全是委屈,看著就讓人忍不住寒顫,那張臉,正是錢伯。


    陸伽焰沒作聲,徑自走到桌邊坐下。錢伯撇撇嘴,伸手在自己臉上抹上幾抹,老態龍鍾的臉立刻不見,換上張邪氣又有些玩世不恭的年青麵孔。


    “喂喂,你不會真看上那個男人了吧?”看看他們兩人上在床上那模樣,冰人也會有融化的一天麽?不過說實話,那男的還是長得不賴。


    “找我來什麽事?”


    嘖,真沒情調,那人甩手扔出張薄薄的紙,回道:“當年的事情,總算查出些眉目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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