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桃回到無雙院。


    魏無雙趕緊道:“怎樣?”


    “老爺的確去見了世子,但是不知道說了什麽,門口有個看起來就很凶的人不讓進。”


    “很凶的人?”


    魏無雙猜測是暗衛,便點頭:“好吧,看來是探聽不到了。”


    “小姐懷疑什麽。”


    “並沒有,就是覺得我爹爹今日憂心忡忡,怕他想不開心裏憋悶,但既然去了世子那裏,想必世子會紓解他。”


    春桃笑道:“世子真帥,他雖還是光頭,但看起來一點也不像個合和尚了。”


    秋菊也道:“竟然在這水患疫病肆虐的地方獨自過來提親,要叫外人知道他對你這樣一往情深,再也沒臉說什麽士農工商呢。”


    魏無雙笑笑。


    與此同時,京都。


    睡不著的還有好幾個。


    晉王快把桌子上所有的東西都砸碎了:“這個鞠北海!這個蠢貨!叫他去滅口,竟叫人抓了去!”


    簾子後一個幕僚道:“王爺稍安勿躁,鞠公公對您忠心耿耿,便是抓去了,也不會將您供出來的。”


    “這個節骨眼!”


    晉王本來就對秦煜的話有所顧慮,想要暫避鋒芒,韜光養晦,卻傳來鞠公公一行人被雲州百姓活捉的消息。


    這要是把他牽出來了,他可就和老十一樣的命運了!


    “不行,不能留他活口。”


    晉王眼神一厲,“來人,去請伍先生,叫他去雲州,務必將鞠北海滅口!”


    “慢著。”


    簾子後傳出一個女子的聲音。


    晉王狂躁的模樣稍微冷靜一些:“玲瓏你難不成要阻止本王?”


    “正好相反,奴婢認為,鞠北海必須死。”


    簾子後的聲音柔弱纖細,“但最好死得其所,也算他為王爺盡忠一生了。”


    “死得其所?此話怎講?”


    “秦元晦不是前往雲州提親了嗎?”


    晉王一怔:“嫁禍給他?可他和他爹關係不佳,我還想著將他收為己用。”


    “可是秦元晦態度曖昧,不肯向王爺表達忠心,既然如此,那何不給他點顏色瞧瞧,好叫他知道,這世道,是做不了那牆頭草的。”


    晉王想了想,轉而開心大笑:“還是玲瓏你最聰明!哈哈!哈哈!”


    紫華殿。


    夏文帝將八百裏加急的塘報扔在了桌子上。


    “燕國這個狗崽子,朕當年就不該給他留口氣!”


    在內殿睡覺的康樂皇孫被這聲音驚醒,披上外套走出來:“皇爺爺。”


    “把你吵醒了。”


    夏文帝看到最心愛的孫子,臉上都是慈愛的笑容,“回去睡吧,皇爺爺小聲點。”


    康樂皇孫搖了搖頭,走過來:“是有什麽急事嗎?皇爺爺要這個時候處理。”


    夏文帝本想讓他繼續睡覺,想了想,將廉州失守,燕國進犯的事情統統告訴了他。


    康樂皇孫認真聽完,走到沙盤處,指著雲州:“東北大營為何一敗塗地?謝靈麒可有說法?”


    “軍報還未送上,天亮應該也要到了。”


    夏文帝道,“如果不出朕所料,應該是有內奸,被偷襲了。”


    “下一步,燕國可能要取雲州了。”


    “是。”


    夏文帝冷哼一聲,“太子薨逝,朕不過是悲痛幾日,這幫狼子野心的家夥,竟以為朕一蹶不起嗎?!馬上傳旨,叫江北大營過去,直入燕國腹地,取木合塔爾項上人頭回來!”


    康樂皇孫搖頭:“皇爺爺,可我聽父親說過,新上任的這個燕國王並不是個莽撞之人,他做這樣的事情,恐怕是有其他原因的。”


    夏文帝看著眼前這個孩子,像是看到了年幼的太子站在自己麵前,欣慰而感動道:“你能看到如此地步,皇爺爺終於可以安心的將江山交給你了。”


    康樂皇孫到底是個孩子,被爺爺誇獎很是高興:“但其實孫兒隻能看到這裏,並不知道燕國的真正企圖。”


    夏文帝循循善誘:“大膽猜猜?”


    康樂皇孫認真思考一會兒:“兩個想法。一個是為了聲東擊西,他們如此做,是想吸引朝廷注意力,但是有更大的計劃正在暗中實施醞釀。”


    然後又思考了一會兒,指了指燕國旁邊的肅國:“還有種可能是,他們兩國冰釋前嫌,想通過這次水患搶奪我大夏北方區域。”


    夏文帝十分滿意:“很好。”


    “可是孫兒想到這些也沒用,終究是晚了一步。”


    康樂皇孫沮喪的歎了口氣:“若是前者,倒還有周旋時間,我們隻需認真搜集情報,很快就能將隱患之事揪出。若是後者,雲州危矣!百姓危矣!”


    夏文帝摸了摸孫子的小腦袋:“孩子,你在哭?”


    康樂皇孫捏了捏鼻涕:“孫兒長在深宮,並未見過百姓流離失所,餓殍遍野的慘像,但我父親曾給我看過前朝著名的千裏餓殍圖,此刻,北方水患未清,加上戰事,那裏定是生靈塗炭了!”


    夏文帝拉住孫子的手:“孩子,你同你父親一樣,勤政愛民,心係百姓,但你且記住,為君者,要喜怒不形於色,更要記住,為君者,隻能贏不能輸。”


    康樂皇孫止住哭泣,不解的看著夏文帝。


    “一時苦百姓,忍忍就過去了,若是一世苦百姓,才是衰敗崩潰的跡象。”


    夏文帝語重心長,“此次北方水患,也是皇爺爺投下的一顆誘餌,放長線才能釣大魚。”


    康樂皇孫似乎明白了什麽,高興道:“皇爺爺對今日的事情,是不是已經有所預測?已經派人過去準備隨時反擊?”


    “不好說。”


    康樂皇孫又是迷茫了。


    “我派去的人,是忠是奸,還有些難辨。”


    康樂皇孫想了一下:“若他為奸,北方豈不是被我們拱手相讓?這豈不是得不償失?”


    夏文帝胸有成竹,意味深長:“他便是奸,也不會丟了北方,但若不拿這麽大的誘餌做試探,朕永遠不知道他到底忠有多少,奸有多少。”


    康樂皇孫又思考了一會兒:“他一人的忠奸,有這麽重要嗎?”


    “當然。”


    夏文帝若有所思的捋了捋胡須,“天啟道長說他是天降七殺星,雖身上有不世之才華,卻秉性難定,或可禍亂朝堂,或可造福天下,名留青史。”


    “雖然厲害,但太危險,皇爺爺為何要留著此人性命,豪賭一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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