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狸皺眉想了想:“東北大營的總指揮使是不是謝靈麒?”


    田有田點頭:“正是。”


    “如果是他……”


    阿狸麵色嚴肅,忽明忽暗的火光打在他的臉上,讓他平時吊兒郎當的一副臉竟變得十分陰沉起來。


    “我想親自去東北大營看一下。”


    然後看向魏無雙。


    魏無雙一怔,立即抱拳:“如今雲州太平,有田大人坐鎮,我不會有什麽問題的,況且我父親也在,就是出了什麽事,也會有人會護著我的,你快去吧。”


    阿狸衝著魏無雙抱了抱拳。


    他麵色清冷,第一次從他的臉上看到了對於魏無雙的肯定和敬佩。


    “多謝魏小姐,若有急事,可飛鴿傳信於我。”


    然後便借了城防一匹馬,當即便飛奔出城,往廉州方向奔去。


    田有田麵色沉重,長長的歎了口氣:“我雲州,真是無漏偏風連陰雨嗎?”


    深夜。


    魏無雙輾轉反側。


    外麵街道上一直有些聲音,爹爹房間也是燈火通明。


    據說是田有田正在連夜調派人手增加城防巡邏。


    許多百姓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隻以為是怕流寇來搶糧食,都十分支持田有田。


    魏無雙覺得屋子憋悶,讓冬雪給她拎了一壺冰鎮的桃花酒,在院子裏的梧桐大樹下自斟自飲。


    所行無法化坦途。


    她以為梁平縣洪災和雲州的饑荒便是問題關鍵,可是這個時候卻冒出來個野心勃勃的燕國。


    媒人說秦煜會在幾天後攜聘禮前來提親,但如果最近世道混亂,秦煜可能就來不了了。


    也就是說,嫁給秦煜這件事就可能出現變數。


    魏無雙扯著手上的圓潤佛珠,歎了口氣。


    腦中是世秦煜抱著她將死屍身時的震驚模樣。


    那個時候,她的意識已經模糊,對他的樣子其實已經記不太清楚了。


    但此刻似乎又重新開始清晰。


    不可置信的痛徹心扉。


    難道如今重生的一切,隻是黃粱美夢一場,看似她已經化解多重危機,但其實不管怎麽樣,結局都難以改變?


    重生這麽久以來,魏無雙第一次感覺到了挫敗,忍不住又狂飲一杯。


    一陣風過。


    樹葉簌簌響了起來,落下幾片枯黃。


    不知不覺,已經入秋了。


    她用指頭戳著桌子上的葉子。


    前世這個時候,江義庭馬上就要金榜題名,她也馬上要嫁做人婦,開始悲慘命運了。


    “哢。”


    輕輕地樹葉碎裂聲響起,魏無雙抬起頭。


    影影綽綽之間,似乎有個熟悉的身影站在牆角的黑暗裏。


    她揉了揉眼睛,將重影的人揉成一個,不可置信的看著他越走越近。


    玄色緊身束腰的衣袍,頭上是紗製的黑色籠冠。


    眉眼狹長,麵容俊美。


    五官清秀的像是佛祖都渡不了的千年妖精。


    魏無雙再次揉了揉眼睛:“法……法師?!”


    月亮從烏雲後透出光亮,秦煜從黑暗中走了出來:“是我。”


    聲音一如既往的平和,帶著一點低沉,卻溫潤讓人覺得安心。


    怎麽會在這個時候做這樣的夢!一定是喝多了!


    魏無雙第三次揉眼睛,脖子伸的老長,直到一雙溫涼的手捏住她的手腕的佛珠:“別搓了,你沒看錯。”


    魏無雙簡直不可置信:“啊——”


    “噓——”


    秦煜及時捂住了她即將失控的嗓門。


    魏無雙望著眼前琉璃似波光盈盈的琥珀色眸子,感受著周圍熟悉的雪鬆清香,終於確定了眼前一切並不是做夢。


    她急忙扯下秦煜,低聲道:“你怎麽在這裏了?”


    “說來話長。”


    “那就長話短說!”


    秦煜直接坐在她身旁的石凳上:“我其實是來下聘的。”


    魏無雙腦子還有點不清晰:“什麽意思,你們京都流行翻牆進來下聘?”


    秦煜尷尬的勾了勾唇角,然後拎起她麵前的酒壺:“廉州那邊似乎是出事了,許多道路被封,下聘的隊伍已經原路返回了。”


    “啊……”


    魏無雙痛心疾首,“那什麽時候解封?”


    “不太清楚。”


    秦煜打開壺蓋聞了聞,然後皺眉,“你怎麽喝這麽多?”


    魏無雙直接跳過這個問題:“現在外麵到底是什麽情況,既然聘禮隊伍都回去了,你怎麽來了?”


    秦煜抬起眼睛:“我不是答應你盡早向你提親嗎?”


    “啊,哈哈,嗯,原來如此,雖然,但是……”


    魏無雙大腦理了半天,終於抓出了重點,“你自己來怎麽提親?”


    “我帶來了最重要的一份聘禮。”


    秦煜從懷裏掏出一個小盒子放在魏無雙麵前,“或許恩人瞧見這個,看在最近世道艱難的分上,也會應允咱們的婚事也說不定。”


    魏無雙急忙打開錦盒。


    裏麵隻有一塊巴掌大小的金牌。


    都不夠打一副好鐲子的。


    但是那牌子上有兩個字——免死。


    魏無雙趕緊拿起來,放在眼前細看。


    還真是“免死”兩字!


    “我的天爺!這是免死金牌!”


    魏無雙直接原地起立,“這是辰王府的傳家寶?不可不可!你尚未襲位,怎可拿這種東西於我做聘禮?”


    秦煜笑道:“不是王府的東西,是我外祖父輔國公傳給我的,他隻我母親一個女兒,也隻有我這樣一個外孫。”


    “輔國公?!”


    魏無雙雖知秦煜身份尊貴,但是對他的族係並不是太了解,如今聽來,他竟然還是輔國公的外孫子!


    要知道,輔國公對她來說,就是小時候說書先生口中那個,動若脫兔,婉若遊龍,從無敗績的常勝戰神啊!


    她當年嗑著瓜子聽書的時候,絕對沒想到有一天,自己竟能拿到他老人家浴血奮戰得來的免死金牌!


    “即便如此,也萬萬不可給我。”


    魏無雙冷汗涔涔,“你拿這個作聘禮,實在太過兒戲!”


    “為何?”


    “什麽為何啊。”


    魏無雙感覺秦煜現在不僅沒黑化,甚至還活在原本脫離世俗的單純之中,火急火燎道,“這可是保命的底牌,是多少人做夢都不敢想象的東西,你將這個給了我,不就相當於把命給了我嗎?”


    簡直傻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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