維克多和德得爾祭司雖然已經帶領剛剛完成任務的第二波部隊逃到了洞穴之外。


    但現在這個時候,他們完全不可能安心地坐在外麵等待裏頭的結果。


    即便在戰鬥開始之前,他們已經做出了縝密的謀劃,並且針對尼烏斯和沙塔所告知的安布拉的每一種攻擊手段都做了預案。


    可沒人能指望安布拉完全按照他們的預想行動。


    特別是此刻,洞穴內的聲音過分安靜。


    除了沙塔不時因加速產生的轟鳴聲外,連爆炸和戰鬥的聲音都不大。


    這令維克多和德得爾祭司都感到疑惑。


    因為即便按照最樂觀的估計,安布拉也不應該被他們的攻擊打到毫無還手之力。


    最終維克多還是放心不下裏麵,決定和幻影一起進去看看。


    他們當然不會直接拋開剛剛被矮人用炸藥封死的入口,而是選擇找來一台鑽地礦機從上麵進去。


    維克多看到了馬拉加爾和蜥蜴人在山洞頂上修建的那些工程,並且意識到這潛在的第三條出口極有可能對他們此前的部署產生意料之外的影響。


    所以既是補上這個缺口的需要,也是出於對舅舅的擔憂。


    他們先鑽塌了通往外界的管道,又在洞穴的天花板上鑽開一個窗口,從上向下掃視其中的景象。


    就看到數百塊散落於各處的碎片,在緩慢地穿過黑棘和魔法師們組成的火力帶,重新凝聚成一個整體。


    尼烏斯正站在法陣的中央,堅定而激昂地指揮著不同位置上的魔法師承擔各自的任務,阻止了距離安布拉母體最遠的碎片成功返回。


    希望這是通往勝利的關鍵一步,維克多心中這樣想著。


    然而就在維克多為暫時的勝利感到欣喜的同時,幻影察覺到了一處極為隱蔽的異常。


    當安布拉在集合所有的碎片向自己靠攏時,卻有些影斑正在地上如同水中的蟲蚤般遊曳。


    它們悄然潛行到那些“關鍵人物”身後,並迅速消失在他們的影子裏,快到讓幻影一度以為剛才不過是自己從黑暗進入光亮之處後眼花的結果。


    然而很快,那些影斑消失的地方。


    人們紛紛捂著胸口痛苦得倒下,並在身旁流出一片殷弘的血泊。


    維克多眼睜睜地看著舅舅捂著胸口倒下,鮮血以極快得速度從他衣服下麵滲出。


    周圍的大法師們護在他身旁,為他采取了一切急救手段,但卻終究無法挽救他的生命。


    ......


    “影子背叛了你們,因為它們屬於我!”


    安布拉虛空般的聲音再次響起,這一次,所有人都不再懷疑。


    因為地麵上幾乎每一個能夠領導眾人反擊的人,都在剛才的偷襲中被安布拉一舉消滅。


    隨後那些躲藏在陰影中的碎片再度返回,並帶著死者的生命和魔力返回安布拉體內。


    隻有飛在天上的沙塔和腿腳不靈便的黑棘靠在牆上,讓影子殺手無從下手而躲過一劫。


    安布拉的進化速度極為驚人,在這個世界的短短幾千年,就已經掌握最強大的兩種元素力量之一的影之力。


    洞穴內的地麵上,僅靠黑棘和沙塔完全無法組織有效的抵抗。


    尼烏斯的學生和死靈法師們各自為戰,傭兵們則絕望地隻想逃跑。


    眼見崩潰就在刹那之間,幻影看向了那台鑽地機。


    維克多皺了皺眉頭,他相信這應該不是什麽好辦法。


    但卻是唯一的辦法。


    此刻的安布拉正在高台上享受著眾人的恐懼,大概也是由於突變所致,它同那些生活在宇宙中的祖先已經發生了許多變化。


    比如,它此刻看到掙紮中的獵物,沒有立刻殺死他們以終結戰鬥,而是在享受這種獵殺的快感。


    所謂快感,在正常的安布拉族群中是從來不會出現的情緒,它們應該隻有生存的本能才對。


    這種情緒化的行為,大概也和它學習利用恐懼和魔法的力量有關係。


    然而正是它待在高台上原地不動,給了幻影一個絕妙的機會。


    讓比大象還重的矮人鑽地機,徑直落到安布拉的頭上,頃刻間將它再次砸成了無數泥點般的碎塊。


    這一次,為了在安布拉再次聚合起來之前徹底殺死它,黑棘和沙塔更是卯足了勁,幾乎使上了手邊所有的武器。


    那些打出火槍子彈,卻來不及重新裝填的人,甚至直接用靴子猛力踩跺安布拉的碎片。


    還有些人則直接將火藥袋裏的火藥撒到那些東西上,然後蹲下在一旁擦起火石。


    為了阻止安布拉再一次複活,他們幾乎用上了所有的手段。


    散落在各處的安布拉碎片,也終於再次陷入沉寂。


    可沒有人知道,這一次它究竟是徹底死了,還是又和剛才一樣的偽裝。


    大部分人繼續站在原地不敢輕舉妄動,警覺地搜索周圍以及地麵上任何一絲可疑的痕跡。


    還有些人則撤到了牆壁邊上,通過依靠牆壁的方法來使自己免受影子殺手的傷害。


    然而過了許久,也不見安布拉再有任何動靜。


    接近一天水米未進的魔法師和士兵們早已饑渴難耐,同時長時間的精神高度集中也讓他們身心俱疲。


    不過依舊沒人敢相信安布拉徹底死了,畢竟安布拉上一次複活時的情形還曆曆在目。


    就在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地麵上時,安布拉則將觸手伸向了天花板上。


    它發現了那條通往外界的道路,也察覺到了那兩個趴在天上偷窺它的人。


    他們早晚都會死,但它現在還不著急。


    因為剛才維克多和幻影從天而降的攻擊提醒了它,還有更高效的殺人方式。


    安布拉將自己的碎片再次悄無聲息地移動到天花板上,它們在秘密破壞那些垂懸的石筍和支撐的石柱。


    雖然囚禁它的餘燼尖刺深淵足夠結實,但在接近一天的破壞後,大廳的天花板也到了崩潰的邊緣。


    現在隻差最後的臨門一腳了。


    地麵上的粘液團重新活躍起來,察覺到異常的眾人紛紛舉起武器對著它攻擊。


    這次,安布拉的碎片們有意識地轉移,引誘那些試圖圍捕它的人聚攏起來。


    “什麽聲音?”幻影的感覺極其敏銳,她似乎覺察到腳下的坑道中有些動靜。


    可即便如此,也已經太遲了。


    先是幾塊鬆動的石子脫落,打破了支撐著天花板的脆弱平衡,緊接著便是數根人腰粗細的石筍墜落,讓天花板內被安布拉侵蝕的裂隙不可阻止地傳遞下去。


    並引發了最終的崩塌。


    無數比馬車還大的巨石從天而降,無情地拍砸在那些躲閃不及的人身上。


    洞穴內飛沙四起,揚起的岩屑混著濃重的血腥彌漫在大廳的每一個角落。


    散落的安布拉碎屑化身成單獨的個體,用它們硬質化的鐮刀收割著四散奔逃的人的生命。


    “恐懼的氣味,可真美妙啊!!!”


    這對於安布拉而言,就像往一個餓了三天的人麵前放了頭滋滋流油的烤肥豬,終於能夠大快朵頤,貪婪地攫取著其中物質和能量。


    ......


    在維克多進入洞穴的同時,德得爾祭司也帶人去找到了骨龍。


    她要試試能不能救它。


    畢竟現在,如果說還有誰可能有能力幫得上裏麵的人的話,大概就隻有骨龍了。


    德得爾祭司不止會預言和戰鬥,本身作為神職的她就掌握一些淨化靈魂的魔法。


    雖然這種魔法在他們所麵對的戰爭中作用不大,因為他們的敵人普遍更喜歡更加簡單直接的物理手段。


    不過骨龍受到的傷害,顯然是來自艾莉娜之淚的魔法。


    德得爾祭司按照利尼維亞人的傳統,在它身旁用聖油畫上十字,虔誠地跪在它的心髒旁念起蘊含著魔力的禱文。


    有德得爾祭司幫助它重新彌合靈魂中的碎片,骨龍就可以把自己的能量用在其它地方。


    比如熔化那些鐵劍。


    她還為骨龍帶來了幾十把鐵劍和鐵匠,這些劍的主人已經戰死,但它們依然可以發揮餘熱——為骨龍恢複身體提供材料。


    雖然自然生成的龍骨比鋼鐵更堅韌,但他們眼下顯然沒那麽多時間等到骨龍的軀體自然恢複。


    所以需要骨龍用龍焰將鋼鐵熔化,再由矮人和人類鐵匠將其嵌入龍骨的裂隙裏。


    同時德得爾祭司帶來的矮人工匠也拿來了他們為浮士德準備好的帆布,這是用來幫它修補翅膀用的。


    在從洞穴裏逃出來的時候,骨龍的翼膜也多處受損。


    雖然遠沒到影響飛行的程度,但翼膜的破損會極大得影響龍的飛行體驗和速度。


    就像鴨子用漏水的腳蹼遊泳一樣,破洞周邊的薄膜會在流體中快速震動,幹擾原本的流線和軌跡,使過多的能量在不必要的湍流中被浪費掉。


    他們希望骨龍能夠對抗安布拉,所以任何不必要的損失都值得避免。


    ......


    第二次突如其來的轟鳴和地震打斷了他們對骨龍的搶救工作,因為這一次遠比上次更加劇烈,甚至洞穴之外的人都能隱約聞到其中傳出來的土鏽和血腥味。


    當他們找到德得爾祭司並向她報告這件事的時候,德得爾祭司頓感不妙。


    他們此前規劃的戰術可能存在著意料之外的漏洞,安布拉或許還隱藏著他們所不熟悉的能力。


    於是德得爾祭司隻得提前詢問骨龍,請求它提前進入其中,幫他們消滅安布拉。


    然而骨龍卻選擇拒絕,但它依舊收回了所有的骨獸,張開翅膀艱難地升空,並向著尖刺深淵的方向飛去。


    它已經不是浮士德了,骨龍對安布拉沒興趣,它隻知道守護艾莉娜之淚並將它帶回浮空遺跡。


    就算德得爾祭司試圖向它解釋,如果安布拉來到地麵會造成什麽樣的後果,骨龍現在那顆空蕩蕩的腦袋可能也無法理解這些東西了。


    骨龍呼扇著被帆布修補過翅膀,雖然有些別扭,還是很快便飛到聯軍封死的入口前,用它粗壯的龍爪刨開了堆積在洞口的散亂碎石。


    隨後逆著從中驚恐爬出的人群,徑直飛入安布拉的囚室。


    德得爾祭司則跟在後麵,組織士兵們攙扶那些剛剛死裏逃生的同伴,並試圖向他們詢問裏麵的情況。


    但許多人就像嚇傻了一樣,他們隻能蹲在地上流淚,或者狂笑,或者幹脆一言不發地將頭埋起來。


    安布拉帶來的這種恐懼,不是依靠某種魔法暫時蒙蔽了他們的心智,而就是通過一種絕對的恐懼摧毀了他們的內心。


    他們之中許多人都被嚇瘋了。


    其中不乏跟隨黑棘多年的老練水手,也有意誌遠比尋常人更加堅定、魂力也更強大的魔法師。


    在安布拉的恐懼麵前,他們都是一樣的。


    “那個外星人呢?”德得爾祭司發現人群中沒有沙塔的身影,於是便找到尚算鎮定的黑棘。


    “還在裏頭,他就是台機器!”黑棘接過手下遞來的烈酒往嘴裏猛灌幾口。


    “不過你先想想怎麽跟那小子說這事兒吧。”


    眨眼間,半瓶酒就從瓶子裏消失了。


    黑棘從口袋裏拿出一枚極其精美的寶石戒指放到德得爾祭司手裏。


    “尼烏斯大法師,他...”


    “死了個球的了。”


    說完,黑棘就往邊上一偏頭,稀裏嘩啦的把剛才喝得酒全吐了出來。


    他的肚子裏早就沒有任何東西了,空腹喝酒對於他這樣年紀的人來說已經不再適合了。


    “滾!”黑棘也顧不上嘴角殘留的酒漬,立刻大聲向著旁邊侍酒的手下嗬道,“遞過來什麽狗尿!”


    他在掩飾自己的衰老,但幸運的是此刻沒人關注這些。


    德得爾祭司還注意到,好像就連維克多也沒在逃出來的人群裏。


    “其它人呢?”德得爾祭司繼續追問。


    “落在後麵還沒出來,或者就是直接死了,我他媽哪知道!”說完,黑棘就著急忙慌地離開這裏,他要回去清點自己帶來的人手,並爭取穩住他們的軍心。


    德得爾祭司看著手裏的戒指,為了讓局勢不再向著更加複雜的方向發展,她必須去確定維克多是不是還活著。


    黑棘和骨龍都是克萊蒙大人派來帶回艾莉娜之淚的,盡管維克多對此持反對意見,但尼烏斯早先已經和德得爾祭司說過一些其中的緣由。


    這種事在那些大家族裏很常見,或許克萊蒙家族算不上什麽世家大族,不過考慮到他們所處的位置,或許這也是必須的手段。


    總之,目前來看,讓那塊水晶悄無聲息地回到浮空遺跡,對所有人而言都是最好的結果。


    但也絕不能因此讓維克多死在這裏,畢竟他已經把那塊水晶送給了沙塔——前提是他能拿到的話。


    如果維克多、尼烏斯和幻影都死在這裏,水晶又被沙塔不知不覺地帶走。


    那麽黑棘一個人可沒法說服克萊蒙大人,讓他相信這一切不是利尼維亞貪戀水晶的神力,而設法將它藏起來。


    跟他說他們在這裏遇到了一堆外星來客,可能解釋起來怎麽著都有些費勁...


    “他還活著,把我的備用電池全拿過來,快!”


    正當德得爾祭司為維克多的失蹤發愁時,沙塔扛著他從缺口裏飛了出來。


    在天花板坍塌時,維克多被幻影一腳踹到邊上,僥幸沒有跟隨卵石一同掉下來。不過腦袋一下子撞到石頭上,當場昏迷了過去。


    沙塔在躲避安布拉的攻擊時,在石縫之間發現了他,於是便趁著出來補充彈藥的空當將他一起帶了出來。


    安布拉比所有人預想的都要強大。


    到目前為止,它已經死了三次了,但卻依然能夠複活。


    這種強大的再生能力,就連沙塔也聞所未聞。


    並且每次複活之後,它都比之前更加暴躁好戰。


    骨龍正在裏麵拖著它,可顯然也不可能獨自戰勝它。


    “快,**愣在**幹**什麽!”


    沙塔的無人機在翻譯時,貼心地屏蔽掉了許多不文明的詞匯。


    不過這依然對督促那些傭兵趕緊幹活有幫助。


    按照傭兵之間的慣例,當一句話裏包含的髒字越多時,往往就意味著這件事情越容不得拖延。


    這一點全宇宙通用。


    沙塔換上備用電池後,再次飛進去加入同安布拉的戰鬥。


    德得爾祭司在確認維克多僅僅隻是昏迷但沒有生命危險之後,就從尼烏斯的遺物裏翻找他剩餘的法寶。


    雖然隻是幾張印刻著“連鎖反應”的低階法卷,但德得爾祭司還是決定帶著它們進去幫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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