迪納斯王收到維克多的信後,批準了維克多的大部分建議。


    不過他不許維克多和奧利留在利尼維亞當監工。


    理由也很簡單,蓋房子的工地上沒有敵人,把這差事交給執政大臣去辦就足夠了。


    將兩個身經百戰的戰士安排在工地上看人搬磚,簡直是無法饒恕的浪費。


    不過在出發之前,迪納斯王至少還算仁慈地給了他們一點休息的時間。


    沒錯,是他們。


    迪納斯王要求維克多從國內再帶回至少一千名經驗豐富的戰士,當做預備隊順便輔助傑拉爾德爵士維持後勤補給線。


    在重新整編完利尼維亞的軍隊之後,迪納斯王在瓦拉杜勒的進展頗為順利。


    國王親自指揮的伏擊戰成功突破了烏茲南在廢棄之地布下的防線,現在大軍的前哨已經抵達了淒涼山穀,那裏是通往烏茲南城堡的最後防線。


    不過隨著大軍愈發深入瓦拉杜勒,補給線也越來越長,為了穩妥起見,迪納斯王還是認為再從國內抽調少量精銳比較合適。


    ......


    在維克多走之前,也是為了慶祝金並被成功剿滅,執政大臣在利尼維亞的大競技場裏,為維克多和所有參與這場戰爭的士兵們準備了一場盛大的角鬥表演。


    執政大臣還希望通過這場表演,向沒有親眼見到戰爭的市民們展示利尼維亞軍力的強大。


    當然,最重要的是提振一下人民的士氣,以及作為他們向王國繳納巨額賦稅之後的一點點補償。


    畢竟遙遠的勝利總覺得很是虛無,眼前的慶典才令人感到真實。


    但維克多覺得,他們親眼沒見到戰爭這簡直是天大的幸事。


    競技場裏的戰爭劇和戰爭可根本不是一回事,起碼前者連劇本都寫好了,演員隻需要照著演就好。


    自迪納斯王恢複角鬥大會以來,大部分的角鬥都是以表演和娛樂為目的,隻有以處決犯人為目的的角鬥才會出現真正的血流成河。


    原本,執政大臣希望這次也能有同樣的效果,但維克多執意堅持不許屠殺過多的戰俘。


    這麽做倒不是因為憐憫,而是把戰俘全殺了的話,王國裏就找不著那麽多廉價又強壯的工人來完成重建計劃。


    迪納斯王也十分認同。


    畢竟戰爭是項耗資巨大的活動,從動員至今才僅僅隻過去了半年光景,原本充盈的國庫就已經顯露疲態。


    這些事,執政大臣同樣知曉。


    所以他默默地點頭,做出了讓步。


    長遠的建設工程比慶典要重要得多,老人便找來更多的角鬥士去扮演場上的“敵人”。


    這件事原本並不是什麽大問題,反正隻需要把劇本改一下,讓結局從“敵人被全部斬殺”變成“敵人非死即降”就好了。


    對於那些歌手和作家們而言,隻不過是小事一樁。


    在暖場的歌舞和鬥獸之後,高潮部分自然是代表利尼維亞戰勝土匪叛軍的角鬥表演,民眾的情緒也在這一刻沸騰了起來。


    女人的尖叫,少年的呐喊,甚至壓過了場上的傳令官們的鼓號聲。


    雖然大家都知道表演的結果是什麽樣的,但這樣的慶典在近些天來沉寂的氛圍中依舊不失為亮眼的調劑。


    民眾被壓抑的熱情在看台上盡情綻放,即便是坐在高台上的達官顯貴們,此時也不會再談論其他的事情。


    維克多終於可以癱坐在自己的座位上,享受半刻的清閑。


    然而表演,卻在觀眾們歡欣又狂熱的掌聲中,漸漸變得有些不太一樣起來。


    原本應該在第二個回合就敗下陣來的“叛軍”,堅持到了第三個回合依舊不顯頹勢,反倒還有幾分越戰越勇的勢頭。


    執政大臣當即找來負責編排劇本的歌手,問他這是怎麽回事。


    可那個歌手早就已經嚇懵了。


    確切地說當他看到演出沒有按照劇本來的時候,當場就昏倒在地,是執政大臣派去找他的衛兵把他從地上拖起來的。


    “把我的鎧甲拿來,去找修夫爵士,讓他帶著值班的城防隊來競技場。”


    執政大臣還想搞明白為什麽演出不按照劇本來的時候,維克多已經隱隱感到大事不妙。


    雖然維克多知道城內有角鬥士不老實的傳聞,可他不敢相信這幫人能夠如此大膽,竟然要在給大軍的慶功會上鬧這一出。


    維克多實在想不明白他們要幹什麽。


    畢竟在八千多名剛從戰場回來的老兵之間造反,這種行為除了讓他們提前見閻王以外,似乎導致不了任何後果。


    但很快,維克多就知道了。


    在那批被找去當“叛軍”的角鬥士的帶領下,“叛軍”竟然殺得“王軍”節節敗退。


    觀眾席上民眾的歡呼頃刻間停止,競技場裏如同死一般的寂靜,隨即低語聲不斷響起,然後是吵鬧,最後是有的觀眾想要離席。


    當他們走到大門的時候,才發現競技場的大門已經被鎖死,而本該在門口侍奉的門童則被釘死在牆上。


    “你們能夠打敗金並,但勝利最終隻屬於黑魔王!”


    競技場中央,一個飾演“叛軍”的角鬥士摘下了自己的頭盔,向著看台上高呼。


    恐慌,在觀眾席上肆意蔓延,甚至有人傳言是黑魔王已經來到了利尼維亞。


    士兵們所在的席位還好一些,畢竟經曆過戰爭之後,軍官和老兵們已經能夠信任彼此,最基本的紀律也能夠被遵守。


    很多軍官雖然不知道對麵發生了什麽,但他們的軍事素質和戰場本能已經讓他們集合起了自己的部隊,等待著上級為他們下達指令。


    維克多看到了那個家夥的臉,似乎是個獸人[1]。


    真是想不到,這座競技場裏竟然還有獸人戰士能夠存活下來。


    “讓修夫爵士看好所有外圍出口,不許任何人進出!”


    “通知薩圖爾男爵夫人,立刻占領競技場的武器庫,把所有能當做武器的東西發下去,訓練用的鉛劍也不例外!”


    “費迪南爵士,請你仔細搜索競技場地下的每一個房間、通道和角落,發現可疑者就地處決!”


    “你帶剩下的人,去民眾看台,恢複那裏的秩序!”維克多又看向離他最近、並且集合起自己的隊伍的軍官。


    他將一連串命令安排下去後,隻希望現在這麽做還來得及。


    “大人,我需要借您的衛隊用一下,情況需要立刻得到控製!”維克多對執政大臣說道。


    雖然維克多已經派了男爵夫人下去占領武器庫,但那更多是為了防止造反的獸人拿到它們。


    如果維克多隻是在看台上等著男爵夫人把武器拿上來,顯然是哪道菜都趕不上了。


    而此時,執政大臣的衛隊就是維克多身邊唯一能夠立刻反應的武裝力量。


    然而執政大臣還在那裏猶豫,“這恐怕...”


    “萬一讓陛下知道這一茬,我們就等著和金並的腦袋一起作伴去吧!”維克多的話唬住了執政大臣。


    老人一聽到這是掉腦袋的罪,立刻把自己的衛隊交給維克多指揮。


    維克多也顧不上鎧甲還沒穿戴整齊,隨手抓起一麵盾牌來就領著衛隊衝下去。


    不論是“叛軍”還是“王軍”,隻要是競技場裏的活物,統統一個不留。


    執政大臣衛隊中的弩手居高臨下,精準地狙殺競技場中央的獸人。


    維克多則帶領衛隊中的白騎士們來到競技場裏頭,他們需要堵住各個通道口,防止叛亂的獸人逃出弩手們的射界。


    拚死一戰的獸人在進攻時格外瘋狂,在不知何時便會被一發遠處飛來的弩矢結果性命的情況下,獸人角鬥士們的每一次出招都不留餘力,每一次進攻都不計後果。


    獸人的斧子和彎刀密集地砸向守在通道口的白騎士,它們完全不在意防守,每次攻擊都用盡全力地大開大合。


    通常來說,這種打法很不理智。


    但當狹小的空間裏擠滿了這樣一群以命相搏的獸人時,武藝精湛的騎士們也壓得幾乎抬不起頭,隻能瑟縮在盾牌後麵被動挨打。


    直到男爵夫人把長矛、戰鐮等長杆兵器拿來,騎士們才奪回主動...


    叛亂最終被平定,觀眾席上的觀眾看著競技場中央的一片狼藉不知所措。


    什麽“王軍”和“叛軍”的都已經倒在了地上,連同這場表演原本要宣揚的國威也是如此。


    維克多茫然地看著周圍,他能夠感受到那種從人群的眼神裏傳達出來的慌亂和期盼,無論如何必須要說些什麽,不然這場鬧劇會徹底毀掉利尼維亞的意誌。


    “各位利尼維亞的公民們,請大家不要慌,這也是慶典的一部分!”


    “剛才的一切,都是執政大臣刻意安排的,為了檢驗陛下特意在首都設立的特勤部隊的反應能力。


    “以及向大家證明,利尼維亞的軍隊,無論麵對任何突發情況,都能夠以最快的速度反應起來拯救王國和人民於水火之中!”


    “你們永遠可以相信利尼維亞和迪納斯王陛下!”維克多看向了執政大臣,心裏祈求上天,但願這個老人隻是年紀大膽子小,不是腦子不好使。


    好在,執政大臣確實隻是年紀大了一點而已,他立刻反應過來了維克多的暗示。


    “是的,各位公民們。我代表陛下向各位所表現出來的臨危不亂和忠誠致以崇高的敬意,因為各位的存在,我們的慶典甚至起到了意料之外的效果。


    不僅是我們的軍隊,我們的人民也是同樣無所畏懼,不可戰勝的!”


    當人群重新站起來歡呼鼓掌的時候,維克多看到執政大臣虛弱地幾乎要癱倒,好在旁邊的侍臣扶住了他,才沒有再出現岔子。


    ......


    總算是安穩下來之後,維克多也離開了惱人的競技場。


    他打算用這點自己的時間給哥哥寫封信,問問他家裏的情況。


    順便告訴父親,他要找的人他終於找到了,隻不過找到的方式,有些不太對。


    原本維克多不想在家信裏扯別的東西,但不知怎麽著,利尼維亞的事情就這樣自己跑到了紙上。


    他希望精靈們能夠為利尼維亞人提供更多幫助,比如貸款或者是糧食,來幫利尼維亞恢複生產。


    看著自己剛剛寫好的信,裏頭那些華麗冗長的辭藻怎麽看怎麽別扭,這簡直不像是寫給家人的信,反倒像極了他小時候最不願意看到的那種公文體。


    最終他決定撕了重寫一封,可寫著寫著,這些發生在利尼維亞的事情,卻又像找媽媽的幼獸一樣地重新跑回紙上。


    “算了,就這樣吧。”維克多無奈地搖了搖頭,最近的事情已經夠讓他頭疼的了,他實在不想在咬文嚼字上浪費更多的腦子。


    折好信,滴上蠟油,用自己的戒指在上頭按上圖章,就這樣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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