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矮人炮兵發射的“棉花團”以外,還有數十顆的藍色光球組成的彈幕,墜落在強盜的營地裏宛如流星與火。


    那是利尼維亞的魔法師,不同於魔法師遍地的艾瑞戴爾,有魔法天賦的人類在利尼維亞是很稀有的存在。


    再加上魔法本身又擁有十分可觀的力量,所以利尼維亞的魔法學會會把所有有天賦的孩子集中起來,以確保他們在未來都能夠為王國效力,而不是將這樣的力量浪費在其他事上。


    在彈幕的掩護下,維克多看到了山坡上揚起的塵土。


    一個披著藍色披風的騎士,揮舞著利尼維亞的金獅旗幟,那應該就是傳說中的騎士,被眾人稱為“逐光者”的傑拉爾德爵士。


    在維克多小時候,他也聽到過某些人說,是逐光者將利尼維亞的軍隊帶來,重鑄了人類與精靈的誓言。


    盡管他曾問過父親那是不是真的,但父親從未正麵回答過他。


    與此同時,河中央的馬勞德還幻想著能夠通過攻下湖間島,獲得與利尼維亞軍隊談判的資格,或者至少是片刻喘息的機會。


    維克多的長劍接上馬勞德的鋼叉,隆尼男爵則在他身旁,幫他擋住那個野貓一樣的女人。


    鋼叉與長劍交錯相映,馬勞德的力氣比他想象中還大,兵刃相遇的一刻,巨大的力道震得維克多整條胳膊都在顫抖。


    不過維克多的優勢也不是力氣,他靈巧地朝左邁出一步,然後猛地一個晃身想要繞到右邊偷襲馬勞德的肋下。


    可那個猛漢竟然有著同他高大的身形完全不相稱的靈活,戳下來的鋼叉險些洞穿維克多的手臂。


    眼看著馬勞德又要出招,維克多借著躲閃的動作猛地一滾,改變重心朝馬勞德撞去,並用劍柄狠狠地懟了他的上腹一下。


    這一下很有效,再強壯的人也需要呼吸。


    當上腹遭受重擊的時候,抽搐的膈肌就無法再為肺提供力量。


    馬勞德捂著胸口退了兩步,暫時失去了抵抗的能力。


    但維克多卻不能立刻上去了解了他,因為隆尼男爵的處境更加不妙。


    男爵畢竟年紀大了,雖然驍勇不減但歲月讓他的身體變得遲鈍虛弱。


    他一個人根本擋不住野貓女,就在剛才的功夫,野貓女已經在他身上劃出三道傷口。


    如果維克多現在不出手救他,恐怕老男爵會死得比馬勞德還快。


    維克多用長劍接住野貓女刺來的匕首,一腳把站不穩的野貓女踹倒在地。


    “白盾?”


    什麽?


    維克多聽到那個女人好像嘟囔一句,但他沒有聽清,不過這都不重要了。


    因為摔倒在地的野貓女就像個旋轉的風車一樣,在地上打了個轉就又站了起來,而且還來到了維克多的身後。


    維克多驚出一身冷汗,他從未見過動作如此迅速的人,這樣的身手恐怕艾瑞戴爾的詠劍士也會相形見絀!


    呲啦一下,伴隨著血液噴薄而出的響聲。


    維克多連忙回過頭來一看,隆尼男爵拚命地揮舞著手臂,而野貓女則抱著他的頭使勁後仰,讓從他喉嚨裏噴出的血化成一片扇形的血霧。


    “我們扯平了!”野貓女惡狠狠地說著維克多完全聽不明白的話。


    說罷,她又在隆尼男爵胸口紮了一刀,隨即轉身揪住馬勞德的後領逃竄。


    維克多趕忙上前,扶住已經在血泊中的隆尼男爵。


    男爵想要說什麽,但一股一股冒出的鮮血阻塞了他的氣管,無論他說什麽都隻是絲絲拉拉還有咕嚕咕嚕的聲音;男爵好像又還要比劃什麽,可失血令他非常虛弱,他的手隻是胡亂劃拉了兩下,就無力地耷拉下去。


    這是維克多第一次親眼看到有人死在自己懷裏,他的腦袋裏混亂到完全不知道自己該做什麽,甚至都不知道應該幫死去的男爵把雙眼闔上。


    直到另一個受傷的騎士撞到他身上,才提醒他這裏原來還在打仗。


    不論發生了什麽他都必須要戰鬥下去。


    戰鬥還沒有結束,現在還不是為同伴哀悼的時候。


    這個時候維克多才想起憤怒,他才想起自己應該提起長劍追上馬勞德和他的野貓女,應該殺了他倆為隆尼男爵報仇。


    憤怒而到不顧一切的人都是可怕的,維克多全然沒有顧忌周圍有沒有人會注意到他的行為,接二連三地閃現穿越到馬上就要逃回船上的馬勞德身旁。


    刃之舞在刀刃花朵盛開了一次又一次,起先的馬勞德還能勉強招架,但當維克多第五次跳起刃之舞的時候,馬勞德再也沒有力氣去抵擋。


    正當一片刀鋒花瓣將要結果他的性命的時候,野貓女又用匕首救下了他。


    維克多對野貓女的恨甚至更重於對馬勞德的恨,可他剛要再劃出一朵刀鋒玫瑰,就被女人一把揪住。


    一柄鹹澀的匕首抵在他的嘴上,他能感受到刀鋒的銳利,更能感覺到自己想用牙咬住匕首反抗時,那把匕首卻因此更進一步的威脅。


    “我不想要你的狗命,我隻想讓你也知道失去摯友的滋味!”


    說完,野貓女狠狠地給了維克多一拳,然後把馬勞德四仰八叉地推上漁船,並跟著他一起漂過。


    ......


    雖然強盜的抵抗很頑強,但在王家軍隊壓倒性的優勢麵前,戰鬥並沒有持續太長時間。


    一艘小船越過河從南岸過來,上頭還載著個女孩兒。


    維克多見過她,那是他在南港外的森林裏救下的那個女孩兒。


    也正是她一路悄悄跟在自己的父親身後,發現他們被強盜包圍時,把傑拉爾德爵士的援兵帶來的。


    “阿敏,你父親是我見過最勇敢的人,如果你想看到戰士下凡,我敢說那一定就是這個樣子了...”阿克尼子爵第一個迎上去,說著這些虛情假意的恭維話。


    阿克尼子爵當然不是精蟲上腦臨時起意,因為他口中那個阿敏的父親,正是雇傭了維克多的隆尼男爵。


    隆尼男爵隻有這一個獨女,他死後阿敏就是唯一的繼承人。


    而鑒於阿克尼子爵糟糕的名聲,實在沒有哪個貴族小姐願意下嫁給她;即便是寡婦,隻要還有母家或是兒子可以依靠,都不願理會他的上門追求。


    可失去父母保護,又無兄長依靠的阿敏,就是另一回事兒了。


    而且她還是個黃花姑娘,但比那更棒的則是,她他媽還是個擁有封地的黃花姑娘!


    雖然隆尼男爵的領地不大,不過阿克尼子爵從來不嫌棄蚊子腿上的肉少。


    按照規矩,維克多也需要過來向他的新封君宣誓效忠。


    每個老領主去世後,他的封臣和騎士要繼續為新領主服役,直到契約結束或以一方的死亡而告終,這是利尼維亞不可動搖的製度。


    維克多本想偷偷告訴那個阿敏這裏發生的一切,以及他隱瞞自己身份的事實主。


    可是阿克尼子爵一直纏在阿敏身旁,令他沒有任何機會。


    “怎麽,你難道因為老領主去世了,就不想繼續為新領主服役了?這可不是騎士該有的做法,白盾騎士!”阿克尼子爵輕蔑地看著維克多。


    騎士?


    阿敏疑惑地看著維克多,又疑惑地看了看阿克尼子爵。


    “他說他...”阿敏的話剛一說出口,就立刻看到維克多的表情。


    雖然阿敏隻是個孩子,但她似乎也隱隱知道這是自己不該說的話。


    “他說我父親已經將我許給他了!”阿敏急中生智,想要圓回自己說錯的話,她不能令自己的救命恩人陷入險境。


    不過阿克尼子爵哪有那麽好騙,貴族的婚嫁怎麽可能沒有蠟封的聘書和文件,更何況隆尼男爵怎麽可能把自己的女兒隨便托付給一個才來到這裏沒幾天的陌生人?


    再加上阿克尼子爵又注意到維克多聽到要見阿敏之前一直推脫,於是便更加深了他的懷疑。


    不知道從何而來的私生子小子冒充騎士,然後勾引貴族小姐覬覦領主財產的故事,利尼維亞人聽說過可不止一次。


    故事裏的絕大多數主角都沒有好下場,他們的人頭都成了城牆上的裝飾品,他們事跡也成為了對後來者的警醒和對律法神聖不可侵犯的證明。


    阿克尼子爵記得維克多說過,他曾侍奉過獨木林的布萊克爵士,而帕戈拉斯伯爵身邊恰好有一位來自獨木林的布萊克爵士。


    隻要找到布萊克爵士一問,所有的一切就都真相大白了。


    雖然布萊克爵士有些不太湊巧得前幾天剛剛戰死了,不過他的侍從還活著,現在繼續為帕格拉斯伯爵服役。


    阿克尼子爵和他的手下,強扭著維克多把他押到帕格拉斯伯爵麵前,把那個小侍從叫來,詢問他布萊克爵士是否有過來自克萊蒙家族的侍從。


    小侍從哪裏知道自己的騎士有過哪些侍從,他隻能說布萊克爵士從未跟他提起過。


    但這在阿克尼子爵看來,卻相當於是承認了布萊克爵士從未有過來自克萊蒙家族的侍從。


    “來人呐,給我把這個冒充騎士,想要勾引貴族女兒的雜種拉下去!”阿克尼子爵揮著他的大手喊道。


    帕格拉斯伯爵畢竟對維克多有些印象,他對這個年輕人的印象並不壞,而且也不喜歡阿克尼子爵的做派和為人。


    “幹嘛那麽著急呢,他未聽說過也不代表就沒有嘛,雖然布萊克爵士已經犧牲了,但可以讓他們各自說一下布萊克爵士生前的習慣,如果能對得上,那再做決定也不遲啊。”


    伯爵的確是在幫維克多說話,但怎奈維克多的確是冒牌貨。


    即使是這個布萊克爵士,都隻不過是他隨口胡謅出來的。


    現在要讓他說出一個人生前的習慣,並且還要當場和那個人的侍從進行比對,這要還不露餡的話,反倒才是出了鬼了。


    “你的家徽從何而來,為什麽冒充騎士?”帕戈拉斯伯爵依然想救維克多,“我看你為人也算本分,假若隻是受人蒙騙,隻要你如實招來,交代幕後元凶,亦可免你死罪。”


    可維克多依然支吾不出個所以然來。


    一旁許多原本看好維克多的貴族都忍不住地搖頭,有好幾個騎士甚至朝地上啐了一口之後就罵罵咧咧地走開,就連帕格拉斯伯爵都無奈地歎了口氣。


    “大人,我看現在事實已經很明顯了。”阿克尼子爵得意地炫耀著。


    在利尼維亞,假冒騎士或是貴族都是要被判處極刑的重罪。


    而現在,維克多還涉嫌誆騙貴族,並勾引他的女兒,覬覦貴族的財產,樁樁件件都是要被判處絞刑的大罪。


    “什麽都不用說了,明天早上就斬首吧,把他的頭留在這裏放幾天,警告一下這裏的人。”伯爵無奈地揮了揮手,示意讓人把維克多拉下去。


    難道自己的旅行就到此為止了?


    別說旅行了,現在好像連自己的小命都要到此為止了。


    維克多絕望地幾乎要哭出來,但這裏誰會相信他的眼淚呢。


    等等!


    在被拉下去之前,維克多忽然想起來,雖然他的確是個冒牌的騎士,但不代表他就真的是個無名之輩。


    “我父親是艾瑞戴爾的暮光守護!你們不能殺我!”


    維克多的吼聲倒的確是引來了大人們的注意,不過隨著注意而來的卻是輕蔑地哄笑。


    “精靈怎麽會長著一副人類麵孔,你的尖耳朵和紫皮膚呢?”有個貴族戲謔道。


    精靈血脈的力量很強,隻要體內有一半的精靈血,精靈的特點都壓倒人類的特點。


    艾瑞戴爾的暮光守護,先不說暮光精靈都是些白毛紫薯,就是尖耳朵長睫毛這些精靈最起碼的特點維克多也沒有啊。


    維克多還想繼續解釋下去,精靈內戰結束後艾瑞莉雅女王為了維護艾瑞戴爾的統一委派了一位混血白精靈擔任暮光守護...


    可已經沒有人願意再聽下去了。


    畢竟一個將死的騙子為了活下去,還有什麽謊是不能撒的呢?


    ......


    次日清晨,傑拉爾德爵士來到帕格拉斯伯爵的營地,比起聽貴族們的匯報,他更願意親眼看看他們的士兵究竟是些什麽貨色。


    隻有對麾下的士兵了如指掌,指揮官才能在戰爭中做出正確的決策。


    “他們要幹什麽?”傑拉爾德爵士指向不遠處一處剛剛搭好的木質高台,他不明白為什麽臨近出發伯爵還要在這裏修建裝備。


    “我們要斬首一個假冒騎士的家夥,您無需擔憂,這不會影響到您的行程。”帕格拉斯伯爵在一旁解釋道。


    傑拉爾德爵士點了點頭,繼續和伯爵一起在營地裏巡視,他本無意管這些閑事。


    “我有一位故人托我詢問,不知您最近可否見過一個以白盾為家徽的年輕人?他幾個月前從艾瑞戴爾來到南港,這段時間有可能都在這裏活動。”


    傑拉爾德爵士隻把這當成一次閑聊,畢竟利尼維亞這麽大,他也沒想過能在這裏碰上小維。


    說者無心,但聽者卻已驚出一身冷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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