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氏。


    一處中型部落的所在。


    兩批不同人馬正在相互廝殺。


    雖說是廝殺。


    但總體上卻是呈現出一麵倒的情形。


    因為兩方的人馬,並不在一個量級。


    一方有著萬餘人,而另一方卻隻有著千餘人。


    自然是毫無反抗之力。


    部落四處響徹起了哭喊之聲。


    原本消失不見的冒頓,同樣在此地。


    隻不過此刻的他正神情冷然,麵無表情的看著眼前發生的一幕。


    不知道其在謀劃著什麽。


    ——


    “冒頓單於!這部落裏能夠反抗的力量全都已經被我們殺掉了。”


    “是否要和往常一樣,再殺掉那些婦孺老弱?”


    一名手下跑到冒頓身邊,眼神狂熱的道。


    冒頓聽後麵無表情的道:


    “你去問問那些婦孺老弱,可否願意追隨我等。”


    “願意追隨的,就留下性命,讓他們帶上糧食馬匹隨我們一同西行。”


    “不願意的話,就一並殺掉吧。”


    手下聽到後也沒有多問,當即前去執行。


    很顯然這些手下都十分聽冒頓的話,並不會質疑冒頓的指令。


    不過冒頓身旁的一名匈奴,則是有些不解的道:


    “冒頓單於,咱們為何要帶上那些婦孺老弱?”


    “他們又無作戰之能,讓他們跟隨怕是會拖慢咱們行軍的速度吧。”


    此人乃是右賢王手下的一位謀臣,名為巴蘭。


    當然雖說是謀臣,但是其實也沒啥謀略。


    之所以能活下來,則是因為當初李信攜大軍圍剿右賢王之時。


    這貨跑的最快,而且還和右賢王他們跑散了,所以才成為了漏網之魚。


    被秦軍嚇破膽的他,馬不停蹄的逃向了王庭尋求庇護。


    結果卻發現冒頓在聽完他的消息後......直接就帶著王庭內的一眾手下逃跑了,他自然也就隻能跟著跑了。


    冒頓瞥了他一眼:


    “怎麽?”


    “你是在質疑本單於嗎?”


    巴蘭見狀連連搖頭:


    “不敢不敢。”


    “小人怎麽敢質疑單於!”


    這一路上他可是見識了冒頓的手腕兒了。


    可以說是殘忍至極,其手下這些人也跟瘋子一樣。


    冒頓讓他們幹啥他們就幹啥,命都不在乎了。


    特別是冒頓射出一箭後,這群人便瘋了一般跟著射箭過去。


    這場麵,把巴蘭都給嚇住了。


    ——


    冒頓見到他這副模樣則是笑了一下。


    隨後語氣平淡的道:


    “本單於隻是打算多帶上一些糧食罷了。”


    巴蘭聽後則是有些疑惑。


    糧食?


    這裏的糧食不是都被他們洗劫一空了嗎?


    哪裏還有糧食?


    自從進入月氏領土後,沿途所遇到的月氏部落。


    無一例外全被冒頓洗劫了一遍。


    人,全部殺光。


    馬和糧食留下。


    搶來的馬匹,就是用來攜帶糧食的。


    而且由於冒頓一路都是趕盡殺絕的方法。


    所以沿途而來的部落,幾乎都是處於猝不及防的狀態。


    麵對冒頓的上萬大軍,可以說是毫無反抗之力。


    所以,冒頓是走到哪裏殺到哪裏。


    巴蘭想了半天都沒想明白冒頓的話是什麽意思。


    不過他也不敢再多問了。


    他有點兒害怕冒頓一個心情不好,把自己也給殺了。


    畢竟之前和自己一起報信的一個家夥冒犯了冒頓,要求冒頓帶兵征討秦人。


    結果直接就被亂刀砍死了......


    ——


    “難怪秦人能夠突然出現在我草原腹地......”


    “若是拋棄一切無用之物,這行軍速度確實會極快。”


    “就是不知道他們的騎兵實力......為何會突然大漲,竟然能夠橫掃草原。”


    冒頓暗自思索著。


    當初巴蘭逃到冒頓這裏時,冒頓的第一反應其實也是不信。


    但是巴蘭這個人吧,冒頓也是見過幾次的。


    冒頓知道他是右賢王手下的一名謀臣。


    冒頓認為他應當不敢來用這種事情蒙騙自己。


    尤其是在這之後,又有兩名匈奴前來報信。


    冒頓是徹底相信了。


    在詢問清楚秦軍的作戰方法和具體的實力之後。


    冒頓很果斷的帶著人馬和糧食跑路了。


    因為......他根據這幾人口中描述的秦軍實力推演了一番後。


    他發現......秦軍若是繼續攻打過來,那自己壓根就毫無勝算。


    “箭矢距離不夠幾乎無效......距離一近秦軍就近戰衝鋒廝殺......秦軍馬匹強健跑得極快......秦軍沒有帶絲毫糧草......”


    冒頓從他們的言語中大致反推出了秦軍的一些作戰方法了。


    這秦軍既然能夠突然出現在右賢王之處。


    那很顯然沿途的匈奴部落,都被秦軍擊敗了。


    再加上最終逃亡出來的竟然才這麽幾個人。


    這無不說明著一個問題......這一批秦軍定是強得可怕。


    雖然還有諸多疑惑之處,但是冒頓已經管不了那麽多。


    他必須逃跑,不然必死無疑。


    雖然手下的眾人在冒頓的馴化之下,已經被洗腦的有些悍不畏死了。


    這是冒頓用鳴鏑射殺自己心愛的戰馬以及寵妾所帶來的效果。


    那些猶豫不決不敢射殺的人,全都被冒頓殺光了。


    剩下的這批,都是被冒頓訓練出來的癲狂之輩。


    冒頓讓他們射誰,他們就射誰。


    射完之後,就可以去找冒頓領賞。


    在冒頓的恩威並施之下,這群匈奴已經變成了殺戮機器。


    就連頭曼單於都被他們給射死了。


    ——


    但是這又如何,秦軍的軍紀同樣強的可怕。


    並且裝備武器絕對是碾壓他。


    特別是那幾個探子所描述的秦軍不僅騎射不弱於他們,他們的近身廝殺更是可怕。


    隻要被秦軍的馬匹靠近,就絕無生還可能了。


    秦軍會利用手中的或長或短的兵器收割掉他們的性命。


    雖然冒頓想不通秦軍究竟是如何做到的。


    但是這已經不重要了。


    因為他更加想不出他需要如何才能戰勝這樣一支可怕的軍隊。


    實力相同的情況下,悍不畏死的軍隊會是無敵的。


    但是實力天差地別的情況下,那悍不畏死也隻能是一個笑話了。


    那不叫悍不畏死,那叫愚蠢的送死。


    所以冒頓唯一想出的自救之法,便隻有一個......那就是跑。


    而且還要效仿秦軍,不帶上任何累贅的跑。


    不然按照推算中秦軍的行軍速度來看。


    若是舍不得那些牲畜的話,自己根本跑不了多遠。


    所以,冒頓才會用沿途的月氏部落來供養手下的軍隊。


    “不知道為什麽......這月氏,似乎比之前還要弱不少啊。”


    “也許一會兒應該可以問問那些願意投降的糧草。”


    冒頓若有所思。


    雖然冒頓認為月氏人,絕對不是自己的對手。


    但是他發現這一路,似乎太過輕鬆了。


    一連數個部落,全都沒有多少戰鬥力。


    月氏的實力不至於這麽弱才是......


    很快冒頓等一眾匈奴便將這處部落徹底洗劫一空。


    隻留下了遍地的屍骸,以及雜亂不堪的穹廬,天空中漸漸聚集起了許多禿鷲等食腐動物......


    數萬馬匹和近萬的匈奴,在月氏的領土上激起漫天飛揚的塵土的時候。


    處在月氏西方的月氏昆彌,對此還一無所知。


    ——


    此刻的月氏昆彌,正在忙於和烏孫的戰事。


    沒錯......月氏又和烏孫幹起來了。


    這兩家其實一直都在交戰。


    他們在西域一帶的影響力極強。


    差不多是西域東方霸主了,一個是老大一個是老二。


    隻不過前段時間因為寒冬的緣故,兩家才消停一點兒開始停戰了。


    隻不過月氏在停戰休養之時,又被冒頓給狠狠的揍了一頓。


    還傷了不小的元氣。


    烏孫王但凡知道在冬天的時候竟然發生了這事兒。


    都絕對會趁著冒頓攻打月氏的時候出兵,腹背夾擊整死月氏。


    隻可惜烏孫王並不知曉此事。


    在冒頓退兵半個月之後......他才知道月氏竟然在冬天和匈奴人打的火熱。


    這讓烏孫王氣的直拍大腿:


    這群匈奴人攻打月氏怎麽不提前和我說說?


    咱們左右夾擊,他月氏還有活路嗎?一起瓜分月氏領土豈不美哉?


    冒頓要是知道了烏孫王的想法......隻會冷笑一聲。


    畢竟,他當初的想法是把草原附近的勢力都滅掉......這之中自然也囊括這烏孫。


    所以他根本不可能通知這什麽鬼烏孫王。


    更不會和烏孫王瓜分月氏的土地。


    因為......他全都想要。


    當然......如今冒頓的野望皆成空了。


    他失去了匈奴草原作為根基,如今需要尋找一處新的根基。


    ——


    雖然烏孫王很失望匈奴竟然不通知他,但是他也絕對不會放過這個機會的。


    畢竟他可是得到了明確的消息。


    這月氏,在冬日被匈奴殺了不少人,被掠奪了不少的土地。


    自己應當是可以反攻了啊!


    趁著月氏孱弱,一舉滅掉他!


    沒錯......雙方交戰,他烏孫之前一直是挨打的那個。


    月氏才是西域一帶最強的勢力。


    而他烏孫王難兜靡,就是那個老二。


    雖然烏孫國力不如月氏,但是差距不算太大。


    一直阻礙月氏成為西域真正的霸主。


    所以,月氏一直想吞並烏孫。


    若是吞並烏孫之後,月氏將會背靠一整個西域。


    到時候那些西域小國,就全得給他們月氏上供了。


    月氏也能夠肆無忌憚的從西域行商身上吸血了。


    雖然月氏人和烏孫人都瞧不上西域那邊的土地,但是他們並不介意吸西域的血。


    以此為根基,屆時月氏的實力絕對會暴漲。


    到時候征討右邊那群可惡的匈奴,肯定是輕而易舉。


    南方的中原......雖然可能還是有些難度......但是呢,也不是不能想想了。


    這便是月氏昆彌的野望。


    隻能說北方以及西域這附近的幾大勢力,都有著不小的野心。


    烏孫不想當老二,想幹掉月氏。


    月氏想當真正無敵的西域老大,所以想滅掉烏孫。


    這是他們之間衝突不斷的根本原因。


    不論是誰獲勝,都會勢力大漲。


    戰爭,是講究利益的。


    所謂的仇恨,隻是一個借口,利益才是其最根本的。


    月氏不主動打匈奴,不主動打秦人,便是因為利益不夠、實力不夠。


    而烏孫就不一樣了,打下來就賺大了。


    所以月氏昆彌自然要死磕烏孫。


    ——


    故而如今的月氏昆彌。


    才會在月氏西方的邊境,而非自家的月氏王庭。


    不過此刻的他看起來似乎絲毫不擔心,反而心情不錯:


    “也不知道烏孫王難兜靡這個蠢貨會不會上當。”


    “如今我月氏明麵上看起來,可是虛弱無比。”


    “他真的會不心動嗎?”


    原本月氏昆彌,因為冬日裏冒頓來犯其實是很心慌的。


    畢竟冒頓要是一直打下去,月氏怕是有覆滅之危。


    不是說他怕了冒頓。


    而是因為......一整個冬天都陷入和匈奴的戰爭之中。


    烏孫王八成會聞著味兒打過來。


    到時候腹背受敵,月氏危矣。


    不過幸好那冒頓中途退兵了。


    月氏才得以休養生息。


    就算如此,其實月氏都還是很危險。


    畢竟土地丟了一大片。


    那牲畜肯定要餓死不少。


    結果他發現南方的秦人,弄了一個草原牛馬貸出來......


    一開始昆彌還覺得這東西隻有蠢貨才會去搞,這不是自斷手腳嗎?


    不過在搞清楚這草原牛馬貸的一些細節後,他不那麽覺得了。


    雖然秦人不一定守信用,但是那又何妨?


    手下那些人信這個就行了。


    而且還可以轉移一些多餘的牲畜以換取糧食。


    月氏昆彌當機立斷,派遣手下前去和秦人商討交易。


    先把月氏境內的局麵給穩定下來再說。


    到時候......就可以好好炮製一下那烏孫王了。


    在一切都準備妥當後。


    月氏昆彌便將自家被匈奴攻打並且損失慘重的消息放了出去。


    然後悄悄召集月氏諸部落的人,在西邊等著。


    先假裝不敵,然後把他們引入月氏的包圍圈。


    沒錯,他就是想看看這烏孫王難兜靡會不會主動來攻。


    之前一直滅不掉烏孫,就是因為月氏是進攻方。


    烏孫是防守方。


    客場作戰難度還是有些大的。


    這也是烏孫為什麽能夠抵抗住月氏,並且和月氏打的有來有往的原因。


    但若是烏孫主動打過來的話......那局麵就不一樣了。


    在自家的地盤兒,月氏人可以操作的空間可就大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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