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上麵畫的好像是當日科舉之時的場景吧?”


    “我記得那一日仙府好像拿了一個什麽東西吧?”


    周青臣瞬間便想到了那一日的場景。


    當時李意還說什麽“記錄美好生活”來著。


    “莫非......這也是仙術?”


    不過這會兒的場合,顯然也不適合去尋問。


    周青臣隻得先將念頭壓在心中。


    等到祭祀結束宴飲之時再去請教請教仙府。


    而就在群臣送完禮快要結束之時,大殿之外則是有一位侍衛帶著風塵仆仆的將領走了進來。


    “陛下。”


    “李信將軍和蒙恬將軍送來耕牛四萬餘頭作為歲首之賀禮。”


    這個消息一出,群臣都有些懵圈。


    奪少?


    四萬頭耕牛?


    上一次他們用瀧濤才換過來耕牛萬頭,早就被分到關中各地用於耕種去了。


    李信和蒙恬從哪裏搞來的這麽多耕牛?


    他們不是還沒和匈奴開戰嗎?


    嬴政聽後也是有些驚訝:


    “四萬耕牛?”


    那名負責運送耕牛的將領則是恭聲道:


    “回稟陛下,這些耕牛都是從匈奴那裏得來的。”


    李意則是想到了什麽,開口提醒道:


    “陛下,應當是兄長執行了臣之前所提及過的那弱敵之計。”


    嬴政聞言瞬間心領神會。


    畢竟想要從匈奴那裏換牛馬,除了要有錢有糧以外,還得過嬴政這一關的。


    嬴政當即是笑了起來,看向那名負責運送耕牛的將領道:


    “李信和蒙恬從匈奴那裏弄來了多少牛馬?”


    將領聽後則是開口回答道:


    “耕牛在臣離去之時已有十萬,戰馬則是四萬餘匹。”


    “後續應該還會有更多耕牛和戰馬送來。”


    “戰馬留於上郡征戰,剩餘的耕牛則是租借給上郡以及周邊各個郡縣的黔首們了。”


    ......


    在場的一眾大臣聽到後全是有些不知道說什麽好。


    這群匈奴怎麽還開始自斷手腳了?是嫌命太長了嗎?


    通武侯王賁同樣是如此作想:


    這群匈奴,難道是放牧放傻了?竟然送這麽多牛馬給李信?


    嬴政則是露出一抹笑容:


    “好啊,沒想到此事竟然還真的成了。”


    “朕當時還覺得匈奴應當不至於如此愚笨。”


    “看來朕還是太高估他們了......”


    部分朝臣聽到嬴政的話語後,則是略帶茫然:陛下又對匈奴做什麽了嗎?


    機會是就給有準備的人的。


    在大部分朝臣還在猜測陛下做了什麽之時。


    周青臣則是直接了當的開口稱讚道:


    “陛下一統天下,威震寰宇!”


    “匈奴人莫不畏懼,怕是已然是心甘情願,俯首稱臣了。”


    “所以才在歲首之時送來如此多牛馬給我大秦!”


    “為陛下賀,為大秦賀!”


    “賴陛下聖明,人人自安樂,無戰爭之患,蠻夷臣服,四海安定,大秦自當傳之萬世。”


    別管陛下做了啥!


    他直接吹捧一番,那肯定沒錯!


    不少大臣聽到後都忍不住暗啐一聲:


    “不是!這都能拍上馬屁?還......什麽蠻夷臣服?”


    “不就是匈奴送來一些牛馬來嗎?雖然確實數量巨大,但是也不代表他們臣服了吧......而且區區匈奴也代表不了蠻夷啊!”


    “蠻夷可是有很多的,月氏、東胡、百越、烏孫......大大小小幾十股勢力。”


    “周青臣這家夥實在是太能溜須拍馬了。”


    當然,他們想歸想。


    但是在表麵上,還是紛紛附和起了周青臣。


    輪番稱讚嬴政功績。


    畢竟今天的日子尤為特殊,誰敢真的說些喪氣話惹嬴政不開心?


    就連那淳於越亦是如此,隻不過他稱讚的部分是......“陛下分封諸侯,安定天下,功莫大焉。”


    ——


    嬴政聽到一眾朝臣的言語後,先是笑了一下。


    隨後又微微搖頭道:


    “我大秦......還有很長的路要走啊。”


    “日後還需要眾卿一同努力才是,切不可沉迷於如今的功績。”


    不少大臣聽到後則是愣了一下:


    陛下似乎比以往謙虛了啊。


    然而正在他們如此想之時,嬴政又來了一句:


    “待到日後真正收取諸多蠻夷之地,秦地達到八萬裏之時,才是真正值得慶賀之時。”


    朝臣:“......”


    啥?


    八萬裏?


    之前秦地也就才千裏吧,哪怕一統天下九州之後,也不過數千裏。


    陛下竟然還想再搞出個八萬裏來?


    話說......這天下算上那蠻夷之地......真的能有八萬裏嗎?


    ——


    隨著李信蒙恬送來的耕牛,引起的一波吹捧小高潮後。


    朝臣們的賀禮便全部送完了。


    其中最讓陛下欣喜的似乎是李信、蒙恬二位將軍和仙府李意的賀禮。


    這讓得不少朝臣心中都有些感慨:李氏一族,如今似乎很受陛下鍾愛啊!


    隨後便進到第二階段了。


    要輪到公子公主們送賀禮了。


    而且嬴政還會從中挑選最好的賀禮,帶到太廟作為先祖的禮物進行祭祀。


    故而,此刻的嬴政將視線望向自家的一眾兒女。


    長公子扶蘇當即一臉鄭重的掏出一冊書籍來:


    “父皇,這是兒臣近來所思所想之著,通過夏商周三朝的興衰,以及兒臣親眼所見,從而整理出的施政心得。”


    扶蘇倒不是急於表現,完全是因為他是所有公子公主的兄長。


    根據禮法,自然應當是一眾兄弟姐妹中第一個帶頭的。


    嬴政見到扶蘇準備的禮物,也並不意外。


    畢竟扶蘇每年其實都是送的這些東西。


    隨即接過扶蘇的心得,觀看了起來。


    扶蘇因為要遠赴西域,故而在文中流露了不少真情實感。


    讓嬴政頗為的欣慰。


    雖然扶蘇的理念和自己差距最大,但是不可否認......他確實是一個好孩子啊。


    至於關於禮治部分?


    嬴政則是隨意的掃視了一眼,點評了一下:「嗯,有點兒道理。」


    看完之後,嬴政一臉欣慰的點了點頭:


    “不錯,扶蘇你又長進了許多啊。”


    “言辭懇切,言之有物。”


    扶蘇還以為是父皇認可了自己的理念,一時間頗為的歡欣鼓舞。


    當然......嬴政主要的想法其實是:


    孩子!不管你的理念如何,但是為父還是會愛你的。


    而隨著扶蘇的開頭,其他公子公主們也開始送上了自己精心準備的賀禮。


    公主們的賀禮,大部分是奇珍異寶或自家親手製作的絲織品。


    和往年大差不大的。


    公子們因為麵臨分封,所以反而還多了一些花樣。


    有的和扶蘇類似,整理出了日後打算在封地的施政心得,請求嬴政指點。


    有的被分封到偏遠之地的,封地時有蠻夷來犯甚至可能有反賊作亂。


    故而送上了一張親手射殺來的虎皮。


    來表示自家的勇武,定能鎮守好一方。


    ......


    這些花費了心思的賀禮,都讓嬴政頗為的讚許。


    其中公子高精心修訂的一係列律法,讓嬴政都發自內心的稱讚了一句。


    很顯然,公子高在廷尉那裏確實是十分的用心。


    這讓嬴政十分滿意。


    在他看來,自己的某些構想......也許可能真的實現。


    而不少大臣見到嬴政對公子高頗為讚許之後,則是若有所思起來。


    不過,還沒等他們想多久。


    他們便被公主陰嫚的禮物所吸引住了。


    因為她的禮物......似乎有點太特別了。


    隻見嬴陰嫚則將一長得十分奇怪,並且不小的東西命人帶了過來。


    “嗯?陽滋公主送的這是何物?”


    “這和她往年所送的禮物,似乎大為不同啊。”


    嬴陰嫚扭動了那奇怪的東西,輕聲道:“父皇,陰嫚的禮物乃是一首詩歌。”


    朝臣和公子們則是一臉茫然:公主這要唱歌?


    嬴政也是有些好奇:“一首詩歌?”


    嬴陰嫚點了點頭,隻見那奇怪的物體開始運動旋轉起來,並且發出了一陣一陣的優美歌聲。


    以及莊重的肅穆的典樂。


    “蒹葭蒼蒼,白露為霜......”


    “所謂伊人,在水一方......”


    一眾大臣都不由得目瞪口呆起來。


    這長得奇形怪狀的玩意兒......


    竟然能說話!??


    這裏麵,難道藏人了?


    可是難道還能藏得下諸多樂器不成?


    離得比較近的幾位重臣,丞相王綰禦史大夫馮劫全都瞪大了眼睛。


    反複認真盯著那古怪的東西左看右看。


    就連向來以穩重自居的李斯也是如此。


    “此物雖然體積不小,但是斷然不可能藏下人啊!”


    李斯一臉懵逼的看著那正在唱歌的東西。


    而相比於一眾朝臣的震驚莫名。


    嬴政則是有些發怔。


    他並沒有因為這東西能發出聲音,而感到吃驚。


    嬴政知曉,此物多半便是那留聲機了。


    關於仙術府的很多研究,都是有上報給嬴政的。


    而關於留聲機的構想,他也是略知一二的。


    真正讓嬴政出神的是留聲機內的聲音。


    這聲音......讓嬴政想到了嬴陰嫚那位早已離世的母親。


    這留聲機內的歌聲,乃是嬴陰嫚提前精心錄製的。


    她本就和母親的音色頗為相近。


    由於錄製音色會有所出入的原因,導致她的聲線反而更像她的母親了。


    而且,這首秦風詩歌......正是當年她曾經在嬴政麵前唱過的。


    那是二人再次重逢之時,她曾唱給嬴政聽的。


    所以,此刻就連嬴政都不由得有些出神了。


    諸多的回憶,瞬間如同泉水一般湧來。


    久久沒有言語。


    待得留聲機內的歌聲播放完畢之後。


    嬴政才回過神來,百感交集的點了點頭:


    “陰嫚的這份禮物,為父很喜歡。”


    “陰嫚,確實是有心了啊。”


    嬴陰嫚聽後則是微笑行禮道:


    “全賴父皇允許,陰嫚才能夠前往仙術府學習仙術,方才製出這留聲機。”


    嬴政微微頷首,他想到了關於嬴陰嫚在仙術府內的諸多成就,當即感慨的道:


    “陰嫚之才華,絲毫不弱於任何一男子啊,甚至尤有甚之。”


    嬴政和嬴陰嫚的交談則是讓一眾朝臣心思浮動起來。


    仙術?


    這是公主在仙術府弄出來的?


    竟然能把無影無形,無相無色的聲音都留下來。


    這仙術之名,當之無愧啊!


    不少大臣都是如此作想。


    紛紛下意識的望向李意。


    而李意則是一臉淡然,絲毫沒有因為留聲機而驚奇的樣子。


    更是讓群臣們忍不住感慨起來:


    這仙府,確實有幾分仙人之姿啊!


    不過他們一想到李意坑他們錢的樣子,又忍不住搖了搖頭:


    就是有些時候,太過無恥了。


    就連李斯也是眼神複雜的看向李意。


    “也許,仙府他真的是仙人降世吧。”


    “我又如何及得上他呢?”


    李斯近來已經不止一次生出這種自愧弗如的念頭了。


    若是一年之前,他李斯自恃才華和能力。


    壓根就不會有這種念頭。


    然而,自從李意到來之後,李斯卻是時常會生出這種不如他人的念頭。


    嬴政稱讚完嬴陰嫚之後,便將目光看向了嬴榮祿。


    “榮祿,陰嫚都已經將賀禮送出了。”


    “榮祿你準備的賀禮呢?”


    榮祿聽後則是撓了撓頭:


    “父皇,孩兒的禮物尚在宮外。”


    “而且不太方便帶進來。”


    “所以孩兒打算最後再獻上的。”


    嬴政則是有些訝異:


    “宮外?”


    “現在賀禮都送的差不多了吧。”


    “那朕便隨你一同出宮看看吧。”


    而年紀最小,排在最後還沒有送出禮物的某位少公子。


    胡亥:“???”


    一眾朝臣也是好奇不已:


    公子榮祿可是仙府的弟子。


    連陰嫚公主都送上了如此神奇之物,不知道這公子榮祿會送上什麽。


    故而壓根就沒什麽人注意到胡亥。


    全都跟著出去了。


    眾人來到宮門外,並沒有見到什麽神奇事物。


    隻有一大群烏泱泱的幾批人。


    這些人有的穿著華貴,有的穿著簡樸。


    而這些人在見到嬴政等人之後。


    立即變得整齊劃一,分成了四支隊伍。


    並且從中走出了好幾位。


    為首之人乃是昭陽,隻見他一臉感激的道:


    “陛下!”


    “在下乃昭氏昭陽,我身後的皆是此次科舉考取功名的一眾關東貴族。”


    “陛下開科舉,遷徙我等關東貴族,給我們入朝為官的機會。”


    “還讓我們體會到仙術的神奇。”


    “我等關東子弟無不欣喜感激,值此歲首時節,願我大秦,萬世不易。”


    隨著昭陽的話語落下。


    他身後的一眾官員皆是高聲道:“大秦,萬世不易!”


    聲音整齊劃一,讓得在場之人心頭一震。


    隨後走出的第二個人則是一位皮膚黝黑的老農。


    “陛下,小民乃是鹹陽境內土牛村村長。”


    “自從陛下一統天下,四海升平,再無戰事之憂。”


    “陛下大力推廣仙術,普及新犁和耬車讓我等耕種更加容易。”


    “賦稅也減免了許多。”


    “天下間的百姓無不歡欣鼓舞,人人心係大秦。”


    “值此歲首之日。”


    “我等皆誠心祝願,大秦綿延萬世!”


    黝黑老農話音落下,其身後的眾多黔首齊聲高呼道:


    “大秦,綿延萬世!”


    話音整齊劃一,再次讓在場的諸人心頭震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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