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雅綠沒想好,是在車站湊合一晚,還是現在就做準備計劃一下怎麽去找人的第一站。


    深夜,車站的燈光有幾分昏黃,顯得過往的人更添幾分疲憊,也襯托得周圍夜色愈發深沉。


    康雅綠回頭,望向身後那一片濃重的漆黑,仿佛自己也正處於一片黑色迷霧之中…… 她想,光明總是好的,哪怕是微弱的昏黃燈光。


    她在候車室找了個還算幹淨的角落,打算對付到天亮再去找人。


    正當她茫然時分,居然有人問她,要不要喝一杯熱水。


    她循聲看去,首先映入眼簾的,是一雙解放鞋,再往上是一個好像還散發著熱乎氣的大水壺,和一隻有歲月痕跡頗為粗糙的手;她再抬頭一瞧……一張熟悉的、她曾經在車上見過的麵容,赫然出現!


    正是她苦苦尋找的、那位曾在火車上遇到過神神秘秘的老大爺。


    刹那間,一股強烈情緒猛然衝上大腦,甚至來不及思考,康雅綠下意識地一把抓住老大爺的胳膊,可張了張嘴,她卻覺得好像有什麽正堵在她嗓子眼,一時之間竟是連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隔了好一會,在對方善意的安慰下,她才紅著眼眶,問出了想問的問題。


    老大爺把水壺放在一邊,卻麵色凝重地一搖頭。告訴她,她問的事沒有任何轉圜餘地——換句話說,周華彬能活到幾時,在這個世界是有定數的。沒有任何可以操作的空間,也不存在任何可以改變的機會或者可能。


    “姑娘,這件事板上釘釘,任何掙紮和念想都是徒勞。有些事改變不了,隻能學著接受。咱們做人,得往前看。”


    得往前看,執著於某個點,很可能會失去更多。


    康雅綠明明看到大爺的嘴在一張一合,她覺得自己該聽到大爺說了什麽,但實際情況是,這一刹那她好像已經和這個世界割裂開來。


    世界喧鬧,人來人往,一切嘈雜卻將她排除在外。或者說,她好像成了一個單獨的世界。


    她的世界,先是突然陷入死寂,旋即炮火連天,接連的爆炸和火光像是要吞噬一切。


    不知不覺,眼淚已湧出眼眶,繼而瘋狂決堤。


    康雅綠知道自己應該是在哭,她想禮貌地同大爺道謝,她不想哭,她不想自己看起來像個沒喝到奶蠻不講理嚎啕大哭的嬌娃娃,也不想哭得像個大傻瓜……


    可她越不想哭,哭得卻越狠越凶越厲害,哭得像在拚命,拚命在哭,聲嘶力竭,鼻涕一把淚兩把,簡直像要將整個世界一並哭崩塌。


    好像還有人上前詢問她怎麽了,好像圍著她的人越來越多。


    康雅綠不記得自己有沒有回答,她隻記得自己一直在哭一直在哭,像是哭了一個世紀;不知道和傳說中哭倒長城的悲痛,是否可以略有一拚。


    這一切發生時,躲在角落默默關注康雅綠的周華彬,好幾次忍不住想要走上前去抱抱康雅綠,但他到底沒有邁出那一步。


    確認康雅綠是安全的,已經足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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