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四的畫展,其實嚴格來說,不算正式的畫展。


    布局很是有些隨意。


    那些畫,也沒有精美的畫框,沒有詳盡優雅抬升格調的介紹。


    一切都顯得隨意且簡單,但這些都不影響康雅綠在看到這些畫時,內心生發出的那種自然而然的愉悅和共鳴。


    或者說,並不完全是共鳴,康雅綠隻是覺得,內心深處好像有什麽被這些畫打動了。


    這些畫裏,有一部分畫得特別逼真,就像那日周華彬拿去試驗的電影票差不多。


    也有一些畫,很是有象征意義,乍一看甚至有點像孩童任性的胡亂塗鴉,可再細看其中所代表的內容,還有布局和線條的流暢程度,又似乎別有深度和深意。


    康雅綠越看越覺得喜歡,越看越入迷。


    “這一趟來得值,真好。說實話,覺得有點受震撼。”康雅綠看得差不多後,低聲同周華彬如實讚歎道。


    “我也覺得你會喜歡,雖然你對他臨摹電影票這事,可能略微持不讚同的態度,但是他的畫有你能感知到的美。”


    “嗯!”康雅綠覺得周華彬說得很對。


    倆人在低聲交流討論時,其他來參觀的同學大多也在輕聲議論交談著。


    有人覺得栩栩如生仿若照片一樣的畫更美,也有人覺得寫意甚至是偏向於抽象畫的畫作更打動人心。


    也有些人隻是大概瞧個熱鬧,還有極少部分人……誇誇其談,指點江山,直言這幅畫那幅畫還有那那那幅畫,哪哪兒都有多少個不足。


    而且,議論的聲音還隨著情緒一路走高,讓周遭得人都聽了個清清楚楚。


    康雅綠眨了眨眼睛,很是覺得有幾分不可思議。


    她看向周華彬,在想是不是應該幫他室友出頭,起碼將這位“批評家”給請出去。


    周華彬大抵是猜到了她的想法,示意她稍安勿躁,先在此處稍等片刻。


    旋即自己往那人身邊走去。


    康雅綠不由自主跟了上去。


    這邊周華彬剛到,那邊有個一米七左右,瘦得有點像麻杆的男生,幾乎同時達到“指定位置”。


    “哎呦,這位同學,你可說得太好了!”


    “受教受教,真是學到了。”


    在對方忽然被誇得有些不知所措,又一邊推辭著說沒什麽,一邊想要繼續持續輸出的時候,卻隻聽這橫空殺出來的麻杆男生說道,


    “但您可別再說了,這不都白白讓人家聽到偷學了去!”


    “什麽不能不能,這紅塵俗世,可正經什麽人都有,萬一呢,萬一人偷師咋整?”


    “哎呦,什麽,您不介意?可我介意啊。”


    “我求您,哎,到此打住,我這些入不得您眼的畫,您還是不瞧的好。這大好青春,同學你非得強迫自己忍辱負重,任憑我這些一無是處的畫作汙染你眼球幹嘛呢。”


    “你要是有本事,就自己也畫,然後也搞個展,那種正式的,很多人看的那種。那多好!”


    “到時候,我也去,專撿人多的時候去,也把同學你的畫說得跟狗屎無二!”


    好家夥,康雅綠在一旁差點聽傻了,她沒想到這對話會呈現出這樣一個幾乎是單方麵輸出的奇怪走勢。


    但她覺得“小麻杆”說得挺好。


    當然,那位“批評家”大概同她持相反意見。


    那位原本是想硬氣還嘴的,但不知主動上前擋在二人中間的周華彬在他耳邊悄聲說了什麽,反正他看了看周圍已經將目光都投放在他身上的同學們,又恨恨瞧了眼鬥誌昂揚的“小麻杆”,最終還是被朋友拉著離開。


    等這人徹底消失,因之而聚集的目光自動散開,那“小麻杆”立馬收起劍拔弩張的小氣場,推了推自己鼻梁上的小眼鏡,冷哼了一聲。


    旋即,堆起一個特別刻意的笑容,彎腰,伸出雙手,直奔康雅綠而來。


    “這就是康雅綠同學吧,大名如雷貫耳,如雷貫耳。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幸會幸會!”


    被迫握手鞠躬的康雅綠,嘴上客客氣氣地回應,心裏頭卻在拚命地想,當初匆匆一瞥見過的寢室“老四”到底是不是眼前這位。


    她怎麽總覺得當初見到的人,和今天這位多少對不上號呢。


    “對了,你等我下,今天知道你也要來,我和華彬說好了,有禮物送你!”麻杆老四說著,大手一揮,又往角落跑去。


    “他性子就這樣,習慣就好;是個不賴的人。”周華彬向康雅綠解釋道。


    “嗯。”康雅綠下意識應下,而後忍不住反問,“我怎麽記得當初見到的‘老四’有點胖,也不戴眼鏡啊。我記錯了嗎?”


    周華彬反應了一下,隨即恍然。


    “你沒記錯,那個老四後來因為個人原因調換了寢室,這個老四是後來搬進來的。他姓沈,叫沈曉嘯。”


    康雅綠點點頭,知道原來不是她記錯了,此“老四”確非彼“老四”。


    她就總覺得原來那位老四,怎麽瞧都不像是能畫出這些畫得模樣。


    雖然以貌取人不對,但她真控製不住地這樣想。


    正想著,老四沈曉嘯飛快跑了回來,手上還握著兩張紙。


    上麵一張,一瞧就是他的畫,畫麵和寓意都非常美好的一幅畫。


    在康雅綠要下意識接過畫時,他又突然把遞畫的手一定,又往回一縮。


    念叨著“等會”,掏出不知道事先藏在哪兒的鋼筆,在角落裏規規矩矩寫上了幾個字兒。


    等康雅綠接過來一看,是落了筆名,又寫上了時間。


    “原本準備了一張旁的,但我今早一起床,和華彬說話的時候,總覺得要再畫一幅才好。就是著急了點,忘寫上大名了!”沈曉嘯朗聲解釋。


    康雅綠也不知是聽到了,還是沒聽到,隻愣愣瞧著畫出神。


    搞得沈曉嘯不禁看向周華彬。


    “她是覺得畫太好看了,得平複一下。等會我們再去找你聊天。你先忙!”


    “哦,噢!”沈曉嘯其實也沒完全聽明白,隻是提示康雅綠這畫下麵,還有另外一幅呢,便又風風火火離開。


    “這是怎麽了?”等人走遠,“別告訴我是畫太好看,把你震驚到了。”


    “不是……”康雅綠緩緩抬起頭來,用指尖指著落在畫上的筆名——和塵二字,“這是他作畫時用的筆名?”


    和塵,她可太熟悉了。


    熟悉的原因,還同當年的“尹白塵”有那麽一兩分關係。


    這種熟悉,倒不是說她多了解和塵這位畫家的畫作。


    她確實看過這位畫家的許多畫,甚至專門看過他的畫展,但她更銘記於心的,是這位畫家作品的價格。


    那個價格,可太“美麗”了。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我在年代文被有預謀的寵翻了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鉛筆小說網隻為原作者冬日花亦開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冬日花亦開並收藏我在年代文被有預謀的寵翻了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