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康雅綠等人一吃完早飯,就在工作人員帶領下,去往演出現場。


    上午,所有人先按照指揮,進行了一次彩排。


    等彩排完畢,已經接近中午,各個小組將自己演出用的道具整理好,聽從安排統一放在後台相關位置。


    然後,所有人有秩序地到門口領飯,再按照安排,按次序回到室內,自主選擇觀眾席的位置就餐。


    等吃完飯,再各自休整略作放鬆,就差不多到正式演出的時間點了。


    在別人都吃嘛嘛香的時候,隻有懷揣心事的康雅綠和組員們,頻頻向門口張望,熱烈期盼著周華彬可以早點到來。


    按理說,要是火車正點運行的話,這會周華彬差不多該到了。


    可偏偏他們越盼,越沒能見到那期盼的身影,一個又一個從入口進來的人,都不是周華彬。


    “沒事,其實用啥花都一樣,咱們不還有陪伴咱們衝到市裏來的皺紋紙大紅花嘛!”


    “嗯,就是,這花一準帶著好運氣!咱們這回肯定還是妥妥的。”


    最後,眼見離演出開始時間越來越近,組員們開始十分敬業地自我安慰。


    雖然他們嘴上這樣說,在很是溫和地彼此寬解,可他們目光裏頭的期盼反而越發濃重起來。心頭的不安,自然也越來越濃重。


    康雅綠更是等得心慌,她一邊怕周華彬趕不及把東西送來,一邊又有那麽點擔心,擔心周華彬是不是真一不小心出了什麽意外,所以到現在還沒來。


    這種念頭一冒頭,倒是將她自己嚇了一跳。


    “呸,我這都是瞎想什麽呢,送個東西坐個火車罷了,能出什麽事?他肯定能在上台前把東西送過來的,肯定能平平安安地幫上忙!”


    心越慌,她越迫不及待地安慰自己,越是自我安慰,她這一顆心就越慌。


    最後,她幹脆找了個借口,到劇場外頭透透氣。


    可和煦的輕風,溫暖的陽光,並沒有讓她感覺好一點。


    這讓康雅綠感到懊惱,拍了拍自己的腦袋瓜,她琢磨了下,又重新返回劇場,鬼使神差地朝後台走去。


    她往後台走的時候,隱約聽到後麵好像有什麽動靜。


    不知為何,她隻覺得怕是不好。這想法一出,腳下的步子早已自動加快,她三步並作兩步地快速走到自己小組存放道具的地方。


    她到的時候,隻偏見有一個人影,剛剛從另一次跑了。


    那抹殘影讓她覺得很是有幾分熟悉,像極了姚杏來。


    等她到跟前定睛一瞧,果然出問題了!自己小組那口箱子已經被打開,紅色皺紋紙做成的花朵,已經被撕得七零八落,宛若殘敗秋花。


    伴奏用的磁帶也被翻到了最上麵,要不是趙曉娟非得怕磁帶被震壞,專門再外頭縫製了布套子,又用繩子係好,怕是這會連這伴奏帶也已經遭了殃。


    康雅綠歎一口氣,她這一顆心,真是……就有點像是,暴風雨中湖麵飄零的無依無靠、被狂風猛浪摧殘的浮萍。


    深吸幾口氣,強迫自己安靜下來。


    她拿上磁帶,小心翼翼地放在衣兜裏,又將箱子裏的大紅花歸攏了下,仔細把箱子合攏收好。


    順勢,往旁邊瞧了眼,姚杏來他們小組的道具,就在她左手邊。現在,她完全可以把自己小組所遭受的一切,原封不動送還給姚杏來他們。


    沉默片刻,閉上眼睛,再次深呼吸,等睜開眼睛,她決定穩住情緒,先離開這裏。


    並暗自告誡自己,一定要先在組員麵前沉住氣,如果等到臨開演前五分鍾周華彬和綢布大紅花還沒到,她再向組員們交待實情。


    到時候,比賽馬上開始,隻要能動員好,估計大家夥也沒工夫緊張,一上台,身體記憶也會在一定程度上,帶動大家好好表演。


    就在她走到出口處之時,王靖嫻卻帶著好幾個組員風風火火闖了進來。


    瞧見康雅綠還惡狠狠翻了個大白眼,同身邊人嘟囔道:“難怪杏來說讓咱們來後台瞧瞧,別道具被某些有心人破壞了,果然有些人飯也不吃,鬼鬼祟祟在後台不知道幹嘛呢。”


    康雅綠一聽這話,差點沒氣樂。


    王靖嫻的出現,分明在“明示”她,剛剛做出醃臢事的人,必然是姚杏來無疑。


    不然,哪個正常人,會在吃飯的時候,生發出這樣離奇防備的齷齪心思?根本是做賊心虛,賊喊捉賊。


    “你說的太對了!”康雅綠簡直想給王靖嫻鼓掌,“有些人不好好吃飯,特意指使別人來後台查看道具,真是心思別致!哪個正常心不黑的,能突發奇想想到這來?不過,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啊。”


    康雅綠邊念叨邊往外走,等話說完,她人也走出了後台,氣到鼻孔都擴大的王靖嫻不好意思衝出去把她給抓回來,隻能氣呼呼招呼隊友們檢查道具。


    可大家都是成年人,又並不是每個人都和姚杏來關係那麽好,總有人會認真咂摸康雅綠話裏頭的含義。


    很多事,是經不起仔細琢磨的。


    人一旦產生懷疑,那許多從前被隱藏的細節,就會慢慢一點一點浮現。


    回到座位上的康雅綠,其實很生氣,但她又不想在組員麵前表現出異樣來,隻能勉強端著。


    可因著心裏太不痛快,她還是有意無意下意識搜尋姚杏來的身影,當四目想對那一刻,她看著姚杏來,冷笑一聲,目光之中透出的全然是滿滿鄙夷。


    被康雅綠冷眼瞧著的姚杏來,居然沒由來地心頭一跳,在這一刹那,竟是從內心深處生發出一縷對她的懼怕來。


    這個想法把姚杏來嚇了一跳,要知道從前康雅綠在她心裏不過是個沒腦子,空有幾分姿色,稚嫩張揚沒腦子的土包子。這樣一個人為什麽會漸漸讓她感到害怕,並視之為威脅的呢?


    強做鎮定的姚杏來,在康雅綠別過頭去不再理她之後,抱上自己的肩膀,深深吸了一大口氣。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演出已經正式開始。


    眼瞧著排在他們前頭的隊伍,一組接一組上台表演,康雅綠小組的隊員們一個接一個,止不住地慌了。


    “周老師咋還不來呢?”


    “周老師不能是出啥事了吧?”


    “別瞎說,周老師肯定等會就到。”


    “沒事沒事,咱們不是還有備用的花嘛!”


    幾個隊員你一言我一語,安慰對方也在安慰自己,可心頭的焦急仍舊難掩。


    康雅綠也急,她已經接連深呼吸幾次。


    眼看,就快要輪到他們小組上場,她已經開始做心理建設,默默準備等會該如何同組員們說紅皺紋紙的道具花,其實已經被損壞了的事。


    萬一周華彬當真趕不來,那這事必須要有策略地同組員們講,不然很容易影響大家演出的心態。


    雖然她個人對能否再次得獎,進而去省城演出沒有太大渴望,可她知道組員們對這個都很有期待。


    “穩住,穩住。好好的說,要舉重若輕,既點出事實,更要最大程度安撫好大家夥的心情。你可以的,隻要按策略來,再加點話術,是可以做到的!”康雅綠接連深呼吸幾次,邊深呼吸邊捏著拳頭默默給自己打氣。


    就在康雅綠勉強做好心理建設,剛要開口的片刻,討人厭的家夥,居然又那樣恰巧又十分使人厭煩地出現了,又是王靖嫻!


    在十分做作經過他們身邊的同時,挎著姚杏來胳膊的王靖嫻,陰陽怪氣地以恨不能讓所有人都聽清的大嗓門吐出一句:


    “哎呦,有些人心態可真好,那麽重要的道具大紅花給弄壞了,還能沒事人似的,在這站著聊天呢!杏來你說有些人可是真厲害哈,火燒眉毛了都不急,這點咱可比不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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